第三章 路上

韓東讀的高中在他家所在的鎮子上，離韓家村不到十里路，中間還有經過兩個村子。除了韓東他們鄉，還負責接收附近四五個鄉鎮的生源。不過農村人大部分不重視教育，孩子里喜歡讀書的人也不多，九年義務教育讀完就務農或務工的佔了大多數，讀高中的只是小部分，所以雖然接受幾個鄉的生源，高中的學生也沒多少，像韓東這一屆，不過二百多人，分成四個班而已。

走出村子，韓東翻了翻自己身上的東西，先摸出十幾塊零錢，這是韓東的午飯錢。爸媽一個星期給韓東二十塊錢吃中午飯，不過這個錢韓東很少花在午飯上。韓東吸煙，十六歲的他已經有了兩年多的煙齡，他抽的煙倒是便宜，一盒三塊錢，兩三天抽一盒，這錢要在這二十塊裡面出。同時韓東的愛好還不少，是球迷歌迷書迷綜合體，體壇周報要一塊二，一周一份，有時候有加刊就是兩份；一盤盜版磁帶五、六塊錢，遇到喜歡聽的買一盤這就是大開銷；租一本小說要四毛，韓東每天都要租個一本兩本的。這些花費都要從這可憐巴巴的二十大元里省出來。

口袋裡除了這點錢就只有半包煙，是韓東上大學以後就很少抽的小紅河，韓東抽出一支點上，味道很醇。九六年這煙剛在這邊出來不久，剛出來的煙總是好抽的，過一段時間就變差，這是韓東這個抽劣質煙的煙民的體會。

「韓東，你又在抽煙！」身後傳來女孩的聲音，一個騎著女式山地車的背著粉色雙肩書包的女孩子從身後趕了上來，到了韓東身旁放慢了速度，隨著韓東的快慢晃晃悠悠的騎著車。韓東的心猛的一跳，因為這個女孩在韓東的記憶里已經故去。

女孩是韓東的鄰居，叫李真，住在韓東爺爺家旁邊。從小就喜歡和韓東玩在一起，小學也是一直一起上下學，直到上了初中，不在一個班級，也可能是因為長大了，兩個人才疏遠了起來，雖然為了她還打過幾次架，不過兩個人也就是見面打個招呼說句話。到了高中，兩個人還在一個學校，不過不是一個班級，見面的時候也不多。在韓東的記憶里，他和李真就這麼淡淡的讀完了高中，然後李真考到南方的大學，家也搬走了。再後來，就聽到了她突發白血病去世的消息，讓韓東難過了好久。

韓東扭頭打量著李真，女孩有一張精緻的瓜子臉，眼睛清澈而明亮，梳著利落的馬尾辮，清晨的陽光正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面色如玉般晶瑩，光彩照人。這樣一個女孩子怎麼會突然得白血病呢，既然我回來了，就一定要想辦法把你留在這個世界，韓東暗暗下了回來后第二個誓言。

「和你說話呢，你色迷迷的看什麼呢？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李真有些羞惱的嬌嗔著，韓東火辣辣的目光讓女孩臉色有些發紅。

「切，黃毛丫頭，還沒發育完呢，有什麼好看的！」回過神來，韓東故意不屑的撇撇嘴，他印象里兩個人有很久沒有像小時候一樣鬥嘴了，這感覺還真挺懷念的。

「臭流氓，韓東你怎麼越學越壞了！不理你了，我先走了啊！」女孩嬌羞的語氣讓韓東心裡一顫。看著李真騎著車要走，韓東急忙一把拉住李真的車後座，說道：「李真，讓我騎車帶你去學校吧？」那時候怎麼就和她越來越疏遠了呢，現在我可不能在那樣犯傻。

女孩單腿撐住車子，扭頭有些疑惑的看著韓東，「你今天怎麼了，不鍛煉身體啦？以前和你說幾回你都不幹，一定要走著到學校。」

「我走夠了不行啊！讓我帶不？」韓東沒好氣的回答道。女孩子聞言撅撅嘴，跳下車把車把交給韓東手裡，背著書包站到車尾處。

韓東翻身上車，單腿蹬地，招呼著李真：「坐穩啊，我很久沒騎車子了，把你摔了可別怪我！」女孩捏住韓東腰裡的軟肉，輕輕的扭了一下，說道：「敢摔到我讓你好看！」然後輕輕的拉住韓東的校服，安靜的坐在車後座上。

十二速的女式山地車蹬起來很輕巧，女孩的身體也不重，韓東輕鬆的蹬著車子，騎的飛快。韓家村到鎮上的路在韓東初三的時候就修成了柏油馬路，很平坦，「這路怎麼這麼平呢……」韓東有些失望的嘟囔著。

李真聽到了，在韓東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韓東吃痛身子一扭，失去重心的車子頓時在路上打起晃來。「別鬧！」韓東低喝了一聲，把住車把，努力的控制住車子。

車子平穩后，李真想了想，突然伸出雙手環住了韓東的腰，並把身子靠在了韓東的背上。

韓東先覺得腰一緊，被兩條嫩藕一樣的胳膊抱住，緊接著後背傳來一陣溫軟的感覺，隨著韓東蹬車的動作蹭來蹭去，雖然隔著幾層衣服，可韓東還是覺得一股熱氣從小腹升起，蹬車的動作都僵硬起來了。

李真伏在韓東的背上，幽幽的問道：「東子哥，這兩年你變了好多，逃課、打架、抽煙、喝酒，你真想就一直這樣下去么？」

聽了李真問的話，韓東沒有回答，只一下一下僵硬的蹬著車。肯定是會和原來不一樣的，不過到底要怎麼做，韓東還沒有想好，所以韓東沒有回答李真的這個問題。

李真見韓東沒有回答，嘆了口氣，把臉貼在韓東背上不再言語。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這種對韓東來說香艷的折磨很快就到了結束的時候，在學校門口李真跳下車，對韓東說道：「我們分開進去吧！」韓東贊同的點點頭說道：「你先進去吧，我等會進。」

李真推車向校門走去，忽然回頭對著韓東說道：「韓東，明天早上你再帶著我上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