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沒有絕對的壞人

上島咖啡廳內，眾目睽睽之下，丁雨涵輪圓了胳膊肘一個巴掌甩在李林的臉上，大罵道「你他媽就是一個畜生」說罷便氣沖沖的走掉了。

李林目露凶光的看著丁雨涵的背影，沒有還手，也沒有說話，旁邊時不時還能聽到一些人在小聲的議論著什麼。李林的同事們都還在這裡，有的繼續幹活，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有的則在一邊像是看笑話一般，蹦著嘴，不敢笑出聲音。

丁雨涵攔下了一輛計程車，鑽進後座重重的把門甩上，顯然是怒氣還沒有完全的消除，前面駕駛位上那個的哥是一個年輕的瘦小伙，驚恐的看了看後視鏡，看車門也沒有事，所以也沒有計較什麼，畢竟現在開出租的賺錢也不容易，天天都冒著被打劫的危險，自然是更不敢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哥結巴的問道「小姐，您去哪？」

「你他媽才是小姐呢，中華小區。」丁雨涵怒氣衝天地大罵道。前面的的哥連忙道歉說「哦，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說罷，便掛上檔走了，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小心，顯然是被嚇的，估計他是把丁雨涵當成女土匪了。

丁雨涵坐在後座上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英子的電話，那頭傳來英子春意蕩漾的聲音：「喂，丁大美女，怎麼今天有興緻給我打電話了？你最近不是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嗎？怎麼著？沒和李林在一起啊？」

英子是不知情的，第一句話就勾起了丁雨涵的火，對著電話大吼道「被他媽的給我提那個李林，丫是什麼東西呀，我告訴你，內個孫子整個就是一個人渣，畜生，你馬上給我找幾個人，給丫辦了。我現在正往你那邊走呢，快點啊。」

電話那邊的英子驚慌失措的問道「雨涵，你別著急，慢慢說，怎麼回事？」

丁雨涵不耐煩的說道「叫你辦什麼你就快點去辦就好了，別那麼多的廢話，這事不是電話里能說清楚的，見面再說。」說罷直接將電話掛斷了。英子那邊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英子緩緩放下電話，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感覺的到，能把丁雨涵這麼好脾氣的人給氣成這樣，那絕對不是小事。想到這裡又連忙舉起電話撥號：「喂，三哥嗎？我小英子，嗯......有個事......哦好的，那謝謝三哥，我在中華小區門口等您，好的再見」

計程車里，丁雨涵沒好氣的沖前面吼道「師傅，你能快點兒不？這路口又沒車你等什麼紅燈啊，闖，沒事，我給你交罰款。」

前面的的哥臉的發紫了，一時也顧不上什麼交通法了，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走到十字路口中央的時候交通燈上面的電子眼啪，啪，的閃了兩下，小的哥一陣的心疼，心想這下200塊錢沒了不說，還的扣分，看來他行車十年沒有一次違章記錄的好司機今天破例了。

的哥覺得丁雨涵真是越來的越危險了，真怕自己到了中華小區的時候就「車毀人亡」了於是兩眼四處尋覓著，看看路上有沒有警車，如果有的話他一定就撞上去用這種暴力方式報警了。但是今天偏偏就好像是全城警察集體放假一樣，連一個交警都沒有，那治安巡警更是看不見，的哥只好乖乖的開向中華小區的位置。

去往市區刑警總隊的路上，一輛軍用吉普車裡，後座上坐著四龍和王峰，氣氛異常的沉重，王峰不知道現在該和四龍說些什麼。也許自己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四龍的面前，沒話說是很正常的，之前的江湖道義，兄弟們把酒言歡，不過只是逢場作戲，當真實的身份一暴露出來，也就沒有話說了，因為這兩種角色天生就註定是敵對的關係，不需要任何個人之間的恩怨情仇，而是自然成立的一種敵對關係。

四龍看了看王峰，眼神也有些憂傷，語重心長的說道「瘋子，你是個好人啊，你如果真能是我兄弟的話那該多好啊，現在江湖險惡，人心難則，真正肯和你交心的人，真是少的可憐。」

王峰也看了看四龍，淡淡說道「龍哥，這世界上的人沒有好與壞之分，你不需要把自己說的多麼壞，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是為了賺錢，但是你的錢是坑害狠多無辜的人得來的，他們和你並沒有仇。而我呢，如果說什麼保家衛國，英勇無畏，那就有點扯，有點虛偽了，實話說，我不是也為了賺錢嗎，而我賺錢的唯一方式就是抓你住你這樣的人。但其實你和我也沒有仇，對吧。雖然我們都是為了賺錢，也都是為了賺錢而去殘害一些和我們沒有關係的人。但是我殺的人，是老百姓們都想殺的，而你殺的人，是老百姓們都擁護的，道德和法律上把我們這兩種人定義為正義和邪惡，而我是正義的一方。」

四龍聽完了王峰所說，嘆氣道「說的好啊，被人民群眾所認可的，就是正義，就是好人，誰又不想過好日子呢，我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啊。可是瘋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干這麼嗎？」

王峰眼神變的嚴肅，期待著四龍的答案。

四龍頓了頓，淡淡說道「我們那個年代重男輕女，家家戶戶都想要小子，那個時候我老媽連生下我們哥四個，都是小子，當時成為了全家最驕傲的事情，心想，別人家一個小子都沒有，我們家有四個，老爸和老媽走出去臉上都有光。可是好景不長啊。老大沒有出息，在外地打工的日子裡被人陷害染上了毒品，怎麼戒也戒不掉，後來精神恍惚，自殺了，老二去找陷害老大的人，一刀就給那王八羔子剁了，之後老二就進去了，後果你也知道。本來我們以為這事到了頭了，這個家庭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已經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時間長了老爸老媽都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日子穩定了一段時間。可是一年後的一個中秋節里，我們一家子正在吃團圓飯，突然衝進來十幾個拎著槍人的人，說老大欠他們很多的錢，現在老大不在了，讓老爹替他還，老爹脾氣不好，和他們爭執起來，後來........」說道這裡四龍眼淚不由的下來了，王峰也被說的感動了，遞給四龍一張紙，擦了擦眼淚之後四龍繼續說道「後來，老爹和老媽被他們開槍打死，那個時候，老三10歲，我還不到八歲，他們不想對小孩子下手，所以我和老三僥倖躲過一劫，之後我們就去報警，試圖通過正當是手段為老爸媽還有老大和老二深淵，為了這個我們兩個小孩子找遍了各種地方，步行來到了市區最大的高級人民法院，人家看見我們以為我們是兩個乞討的孩子，都不容我們說話就直接掃地出門。之後我們就一直過著乞討的生活。這仇也一直都沒有報。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老三實在是口渴的受不了，就跑去一個西瓜攤，啃人家掉在地上的半塊西瓜，那個西瓜攤老闆看不起乞丐，上去對著老三就是一頓毒打，我看不過去，抄起他攤子上的一把西瓜刀沖著那個畜生的心臟就過去了，當時王八蛋就倒下了，他已經死了，但是我依然沒有停手，揮舞著砍刀不停的砍，最後把那個王八蛋砍的真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那一次，發泄了我心中隱忍了很多年的怒火。後來我明白了，想報仇，想出人頭地，靠正當渠道行不通，因為這個社會中存在著太多的無奈和不公。什麼才能讓我們這些社會的最底層的人出人頭地？不再讓人看不起呢？只有靠刀，靠槍。你欺負我，我殺了你，這樣就不會有人敢欺負我們了。在之後，也就是十年之後，我和老三賺了一點錢，本來說一起做點是小買賣，但是老三想學醫，錢就都給他上學用了。我一個人在外面打拚，當時咱們這一片的黑道老大看上我了，說小夥子下手夠狠，跟著我干吧，不會虧了你。後來我就去了，那個老大對我不錯，我也幫他做了很多事情，就在我有了一定勢力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意外的聽到了他和幾個社團元老的談話，原來那個帶我如親生孩子的老大，正是當年殺我人家的那個人。那個時候我已經22歲了，外表變得和以前截然不同，他當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所以我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砍下了他的腦袋，我就成了老大。那年，老三正好畢業，看我在這裡混的如魚得水，也就跟了我，在社團里給兄弟們看看傷什麼的。再之後，我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那個老三，就是上次救你的那個人。」

王峰聽完了這個故事被感動的眼圈都紅了，幾年前，在救丁雨涵的那個廠房裡，晚上值夜班的時候也曾聽過李強講述他自己的身世，和四龍真的像極了。對於他們這樣的人，王峰很是同情，他更加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本來沒有絕對的壞人，一些社會底層的人們，想通過合法的渠道解決一些問題，但是沒有人理睬，通過過激的手段去自己解決問題又要被法律的制裁。世界上最悲哀的人莫過於他們。很多的時候，人都是被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