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父子之愛

九、父子之愛

被派出到矮人部落保護諾爾古的翼人戰士,已經返回到親王府邸,他們到達矮人部落時,諾爾古已經走了有一會了,翼人戰士馬上又返回尋找,碰到正在快趕往親王府邸的幾位族長,雪獅族長艾薩克,雪精靈族長布蘭特,狂戰士族長倫道夫,雪豹族長德里克,雪域狼族長加百利,還有,就是在凱文親王家不遠處,找到的兩具屍體。

現在,大家正在瞪著這兩具已經要變成爛肉的屍體,極地的寒冷天氣,本來讓這兩具屍體保持得比較完好,但自從被翼人戰士拖進溫暖的大廳后,屍體開始產生了可怕的變化,一具沒了雙手的屍體,開始變得像裝滿了水的水袋,身上沒有一根骨頭還是完好的,另一具屍體,在溫度變化的情況下,皮膚開始一片一片的脫落,露出皮膚下已經熟透的暗紅色肌肉。

凱文親王盡量讓聲音變得和緩,向諾爾古問道:「諾爾古,剛才的刺殺,是這兩個人作的嗎?」。

早已吐的一塌糊塗的諾爾古,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是的,父親,我在遭到襲擊后,沒有時間多想,沒想到,無意中殺了他們

諾爾古現在,除了膽汁,實在是沒什麼東西可吐了,但他的胃,還是執著的翻騰著。

看著萎靡不振的寶貝兒子,凱文親王有些情緒複雜的想道:「在自己二十歲時,曾經被授命在邊境清剿匪患,由於阿爾布萊克帝國地處邊遠,複雜的地理環境,使得邊境匪患不斷,商人、旅客,無不戰戰兢兢,給帝國帶來了巨大的煩惱和無法彌補的經濟損失」。

接到命令的凱文親王,用他極富天分的軍事指揮才能,在連續半年的鬥智鬥力后,終於,把當時最大的一股土匪近萬人全部包圍。

頑抗者,全部被斬掉四肢,然後,置於盛滿油漆的瓦罐中,放在陰涼乾燥處,粘稠的油漆,使受刑者的血液流出度減慢,雖然延緩了生命的流失,但卻讓這些窮凶極惡的土匪,受到了萬蟻鑽心般的麻癢和刺痛,直到十多天後,這些人才逐漸結束了他們極度痛苦的嘶嚎!投降者,一律斬斷左腿右手放逐到深山!。

經此一役,阿爾布賴特帝國,再也沒有遭受過大規模匪患,但凱文親王的殘忍狠毒之名,也因此傳遍帝都,他那幾個為了爭奪帝位不擇手段的哥哥,也因為震懾於他的凶名和武勛,停止了即將對他動的攻擊。

但這些,都只是別人看到的表面現象,他的敵人並不知道,那位兇狠殘忍,並在剿匪行動中,獲得傑出武勛的凱文親王,在家裡,吐得像個大頭朝下的漏斗,連五臟六腑都差點被倒出來!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食不知味,夜不安枕,對**都提不起絲毫興趣!。

但凱文親王很清楚,那些生理表現,決不是出於內疚,為了帝國長遠的安定繁榮,如果不用恐怖手段,來震懾這些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匪患還是會像沒有剷除根部的野草一樣,繼續快滋生,如果沒有殘忍狠毒之名,他那些一心想要得到王位的兄弟,早就讓他變得比他殺死的那些土匪還要凄慘了!。

但很顯然,凱文親王的父親,以仁慈稱著於世的阿爾布萊克國王科林陛下,並不能容忍兒子的兇殘,在此事生的半年後,凱文親王被放逐到極北之地。

讓人高興的是,在極地這十多年,成為了凱文親王最快樂的時光,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還娶了美麗善良的雪精靈安吉麗娜為妻,又在婚後第二年,有了個聰明絕頂,乖巧懂事的兒子。

極地的生活雖然艱苦,但更多體現在外部環境上,極地種族之間,還是相對和睦的,凱文親王也因為得到了雪精靈的愛情,被視為極地的一分子,總體上,凱文親王的生活,還是快樂幸福的。

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父皇重病,帝都風起雲湧,來自暗處的刺殺者,也已經來到了千里之外的極地,連他這個被流放的親王也不放過,更別說帝都現在的情況了!。

面對危險,自己卻不能不回去,雖然,父皇在自己十五歲時,就開始疏遠自己,以往的溫情,也被冷漠所取代,但這並不代表,這種冷淡和疏遠,可以沖淡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只有凱文親王和他的父親科林陛下明白,他們之間冷淡和疏遠,到底是為了什麼。

十三年了,也該回去看一看父皇了,或許,這是他們父子,在人間的最後一次相見了吧!」。

結束沉思的凱文親王抬起頭,再次看著兒子蒼白的臉,萎靡的神情,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凱文親王心裡,湧起了極度不安。

「自己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對什麼人,什麼事都抱著一顆仁慈之心,人家要殺他,他還為錯手殺了對方感到難過!」。

與凱文親王不同,凱文親王殺土匪時的難受,並不是來自心理上的負罪感,純粹是生理上的自然反映,事實上,要是再給凱文親王一個選擇的機會,他仍然會那麼做,那些人本來就該死,對該死的人,根本沒有必要仁慈。

可是諾爾古,卻因為殺了人而造成了心理負擔,這種慈悲心腸,如果是在普通人家也就罷了,但他身處王室,雖然遠離是非之地,而且毫無野心,但這並不代表仇視他們的人也會這麼想。

自己這一次,在這個時候返回帝都,勢必要捲入皇室明爭暗鬥的事非漩渦,有沒有命回來都不一定,諾爾古跟隨自己,還不如在極地安心學習本領,極地的強大種族,在已經得到預警的情況之下,一定可以保護他這個能領會神諭者的安全,但他實在太善良了,以至於缺少生活在紛亂時代的能力!」。

凱文親王暗下決心,一定要讓他意識到現實的殘酷,一定要讓他收起慈悲之心,只有鍛鍊出鋒利的爪牙,才能在人吃人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文森特族長對諾爾古說的話,成為了這場現實教育的開始:「孩子,你的應變能力和高強的本領,都是值得誇獎的,但你的仁慈,卻顯然沒有用對地方,對危害到自己和親人生命安全的敵人心懷仁慈,就等於把自己和親人的頭顱,主動送到敵人的屠刀之下,仁慈和友愛,只應該產生在親人和朋友中間,而不是想殺你的敵人!對付敵人,只有以血還血,才是這世界上永恆不變的真理,如果,你不想讓你的父親和母親再受到生命威脅,除了要練好本領,還要在對待敵人時,像極地的冰雪一樣的冷酷無情,不然,倒下的,很可能是你自己和你的親人!」。

文森特族長的話,顯然讓諾爾古振作了不少,神情也堅毅了許多。

為了加深諾爾古的印象,凱文親王對一直跟隨自己的四個侍衛下令道:「按照極地對待敵人的做法,在公正的決鬥下,死者將會得到尊重,屍體也將被厚葬,但如果使用卑鄙手段,來達到殺死對手的目的,他的生命將會被極地人民,一刀一刀的割成碎片后,才有權利消失,然後,讓極地的野獸,用胃腸來「凈化」他的軀體,如果暗殺者已經死亡,他的頭顱將被斬下,掛在院中的思念燈塔上,現在,你們可以馬上執行這一項極地法律了!」。

「思念燈塔」,本來是極地土著們,在地廣人稀一片蒼茫的極地,為了外出的親人順利回家,所設立的指引燈塔,後來,極地遭逢連續不斷的戰亂,男人們被迫放下了獵叉和魚槍,披掛上鎧甲,拿起了刀劍,去為保衛家園而戰鬥,在家的老人、婦女和孩子,為了表達對親人的思念,仍然會在每逢夜幕降臨時,點燃燈塔上的鯨魚油燈盞,同時,祈求極地女神,保佑遠方征戰的親人,所以,思念燈塔也被稱為「思念祈願燈塔」。

把偷襲者頭顱,掛在思念祈願燈塔上,是昭示敵對者,自己維護親族血脈的堅決,還有對敵人不死不休的信念,一旦敵人的頭顱被掛在塔上,剩下的,就只有戰鬥,要麼把敵人斬盡殺絕,自己和家人繼續生存,要麼在戰鬥中,壯烈的死亡,孩子、婦女、老人,每一個家庭成員,都將會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流盡身體里最後一滴血液!。

刺客的人頭,已經被剛剛趕來,仍然帶著狂怒的博落古族長砍了下來,隨著晶石魔法燈一起升起在思念祈願燈塔上,屍體也被扔給族長們帶來的猛獸。

這時,所有的人都起身肅立,毫無疑問,這種儀式看起來非常的殘忍,但在極地,卻是非常神聖的,不容褻瀆的,因為,它彰顯出屬於極地的狂放與勇絕,還有極地一往無前,決不回頭的剛毅信念!。

這種行為,標示著,凱文親王在以後的爭鬥中,即使對他的兄弟,也將會毫不容情,血腥的戰鬥從此將會拉開序幕,包括安吉麗娜王妃和諾爾古,還有管家弗蘭克.道爾,都必須用生命,來捍衛家族成員的安全與榮耀。

這時的諾爾古,負罪感已經被維護家族榮耀的信念驅除殆盡。

前一世的郎千里,曾經踏遍千山尋訪高人,最後,卻在自己家門口的歸真觀,結識了一個干雜活的老道,老道士的道號叫「妙如」,已經八十多歲了,又不認識字,身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傷疤,後來,郎千里才知道,在抗戰時,當時還是小道士的「妙如」,殺了數十名日本軍人。

解放后,他再次回到歸真觀繼續修行,其他道士認為,他殺孽過重,這一輩子想要成就,是沒有什麼希望了,但事實正好相反。

妙如道長在九十三歲時,羽化升天,臨終前,預知時至,香氣瀰漫,周身彩虹繚繞,天樂鳴空,現在,妙如道長對郎千里說的話,仍然清晰在耳。

「欲修天道,先修人道,人道不全,天道難成,抗戰之時,整個國家都在遭受苦難,親人、鄉親,被侵略者任意**屠戮,為人者,怎麼能沒有起碼的血性?沒有國格,哪來的人格,沒有人格,又哪來的尊嚴,修道人,先應該是一個合格的人,才能再談論道,道家所謂的真人,就是「真正的人」,修道的方式、方法,都是細枝末節,大關節上,應該奮激而起,不負生而為人的血性豪情!」。

諾爾古覺得,現在,是時候盡一個身為人子的責任了,仁慈並不是壞事,但不合時宜的仁慈,卻絕對是愚蠢的。

凱文親王看到了諾爾古的變化,但他覺得,這還遠遠不夠,所以,他領著諾爾古來到無人的角落,繼續教導諾爾古道:「我的兒子,作為父親,我對你的愛永無止境,只要你能幸福的生活,哪怕是讓我付出生命的代價,我都會坦然面對!」。

凱文親王的聲音,充滿了深刻的感情,在略微停頓後繼續道:「正像我的父親一樣,他預見到了可能要生的事情,在我剛剛展現才華時,就開始疏遠我,在我建功立業時,又將我放逐邊遠之地,就是為了保全我的性命,他用冷漠掩藏了對我的愛,他自己卻因此孤獨了幾十年,他把國家的棟樑之材,降職到了邊遠之地,也是為了我有一天可以重新起用他們,讓將領們感謝我再次起用他們的恩德,而他,卻要因此承受罵名,現在,你見到的這幾位人類軍官,為我帶來了來自父皇的召喚,雖然尾隨而來的,是無處不在的刺殺者,但我還是要馬上趕往帝都,不管那裡有多麼的兇險,哪怕前方有神靈的阻擋,惡魔的攔截,我都要用鮮血和生命為祭品,來換取父子之愛的永恆,即便他們帶走了我的靈魂,但我的心,仍然會留在我愛的人身邊,永不分離!」。

諾爾古再次流淚了,無聲的哭泣,讓他的胸部充斥著被撕裂一般的痛楚!。

凱文親王也強忍著將要流出的淚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繼續告誡著諾爾古:「不要哭,我的孩子,我希望這一次談話,不只是父子之間的,也是男人之間的,你要堅強起來,為了愛你的父親和母親,也為了你自己,答應我,在我和你母親離開這裡后,好好的學習,不要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也不要請求我把你也帶在身邊,因為,你是我和你母親心靈之所系,也會成為我和你母親的致命傷,這是一塊「連心晶石」,你要把它帶在身上,如果晶石碎裂,就代表我和你母親永遠離開了你,你可以不去報仇,可以忘記仇恨,但一定要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選擇報仇,那就要好好利用你的智慧,別忘了,我曾經跟你探討過關於極地種族的話題,儘管,你這一段時間做得很好,但還遠遠不夠,你要參與到種族內部事務中去,用你的才能,贏得他們的真心尊敬,同時,還要泯滅掉一些不必要的感情......,這是我留給你的信,在我離開后再打開!」。

母親安吉麗娜,在父子倆結束談話后,就過來摟著諾爾古,向他交待各種生活瑣事,一直到天亮,凱文親王已經準備好行裝,安吉麗娜王妃才依依不捨的放開諾爾古,這一年,是神佑大6歷2188年,諾爾古十歲,距離神佑大6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戰亂還有六年,也就是這一天,諾爾古流盡了他人生中最後一滴眼淚!。

展開父親的信件,厚厚的羊皮卷上第一張,寫著這樣一段話。

「所謂的英雄,雖然在歷史的長河中有如過眼雲煙,但卻是人類抗爭不屈的精神坐標,時間,帶走了英雄們的生命,讓曾經叱吒風雲的豪傑化成了黃土,但他們所樹立起來的豐碑,卻指引著無數勇者繼續向前!。

可能,他們曾經殘忍好殺,他們曾經暴虐無道,但他們也曾經為人們,馬踏關山萬里,百戰不悔,也曾為人們,血灑黃沙,奮擊滄海,難道留下的,只是「血染征袍透甲紅」的孤寂與悲涼?只是逞匹夫之勇的快意!讓後人評說的無奈嗎?。

到如今,千萬年時光飛逝,當年鋒寒所指之處,早已蒼茫,但我們卻不曾忘記,那奮激揚,馳騁縱橫的英勇,不曾忘記,那登山踏霧,指天笑罵的疏狂,任那時光無情,歲月滄桑,卻仍要歌頌,英雄們的尊嚴與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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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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