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平衡

一二三、平衡

一二三、平衡

重逢后的欣喜非常短暫,很快的,四面八方的探馬紛紛帶回了消息。

除了狄詠被朝順軍司的大軍擊退之外,白馬軍司五萬人也已經跨過了長城,出現在戈壁東面。另外還有卓羅和南軍司的近兩萬人,開始反撲同心。似乎是打算放棄了對蘭州的守衛,一心要來與宋軍主力決一勝負。不過現在同心的守將,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楊家將後人楊懷玉。可謂是頗有家風,把同心一帶守衛的好似水桶一般,牢牢的控制住了中軍的補給線。

在這急需主將做出決定的時候,趙佣卻坐在案前,皺著眉頭閉目養神。急得一旁种師道在那裡一會站起來,一會坐下,卻始終無法開口。他心中對目前局勢是早有定案了的。對方雖然人數眾多,卻還不被他看在眼裡。不算被楊懷玉拖住的兩萬,對方其餘兩個軍司加起來有十萬餘兵馬。雖然靈州城防不足,但是自己這方實打實的八萬多人怎麼算都有正面決戰的實力啊。依託有些破敗的城牆,足以正面硬撼對方。不是他种師道一介莽夫,只想著打大仗。而是目前的形勢,這麼做是最划算的。憑藉一場正面決戰的勝利,迅速吃掉夏軍殘餘頑抗者的有生力量。哪怕是損失過半,也可以震懾其它那些猶豫不決的傢伙。然後自然可以採取其它外交之類的手段,可謂一戰而定。不知道這太子殿下是怎麼了,難道他就沒看出這其中的好處?還有這個身為後軍主將的駙馬爺,看那模樣,都快睡著了!

种師道狠狠的拽過水袋,卻發現沒有水了,不由得大叫起來:「來人!給我打點水來!」

或許是聲音太大,驚動了正與周公下棋的韓駙馬。只見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種將軍莫要著急!」

种師道聳了聳鼻子:「不急?十萬大軍快要打過來了,你還叫我莫急?難道不知機不可失么?」對於這位向來笑眯眯的駙馬爺,他還是敢說幾句的。換了趙佣就不行了。一來身份擺在那,二來自己也知道,自己如果讓太子不高興了,他絕對會想出讓人狠得牙痒痒卻又無傷大雅的法子來調理自己。自己雖然常年在邊關,但還是能知道些這傢伙在京城怎麼胡作非為的。

韓嘉彥瞟了一眼趙佣,見他依舊雷打不動的樣子,只是把右手需抬,對自己作了個「請」的動作。不由哭笑不得的暗罵這小子實在有夠懶的,只好開口對种師道解釋:「種將軍,我想你這麼著急,應該不是怕了夏軍,想要撤退吧?」

种師道一瞪眼:「自然不是!你……」

韓嘉彥微笑點頭:「將軍莫惱!那麼依照我的猜測,將軍已經有了把握,可以憑藉一戰之功,擊潰甚至全滅這十萬之眾。所以才會急著出兵,是嗎?當然,如果這樣,党項境內想來再沒有什麼人能夠對我們有威脅了,朝廷可以儘快安排招降其餘各部了!」

种師道也不知道自己臉上什麼表情:「你都想到了,還……」

韓嘉彥卻把臉一沉,再次打斷他的話道:「可惜啊,種將軍你還是看得不夠遠啊!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些叛軍為什麼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平安乃至榮華富貴,卻一心要繼續與我們為敵?」不等种師道開口,又接著道:「如果他們有所倚仗或者是期待,那麼他們所倚仗的,究竟是什麼呢?」

种師道想了想,卻又茫然的抬起頭來,疑問的望望趙佣,又看向韓嘉彥。

韓嘉彥淡淡的笑著:「他們之所以這麼做,只能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認為我軍目前的強勢堅持不了多久!而目前能讓我們立刻處於劣勢的只有一個可能……」

「遼國?!他們出兵了?」种師道雖然反應慢,但也想到了。瞬間,他明白了兩個年輕人不急不躁的原因。可是轉眼間他又迷惑了,問道:「遼國即便出兵,趁火打劫。可是難道和這裡的局勢會有關係,那十萬大軍隨時可能圍上來啊。」

韓嘉彥微笑著繼續解釋道:「種將軍說的不對。要知道如果現在這兩支党項軍隊都是在遼國的控制下,那麼不用我們打,耶律洪基早就出兵滅夏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所以,必然只有一支甚至是兩支都不歸他控制。他們遼國只是在互相合作!所以,這兩支軍隊最少有一支不會立刻全力壓上,而是要觀望一陣,看看遼國是否遵守約定,出兵南下或者西來,再決定要怎麼打。照先前送來的軍報,我已經可以確定,那白馬軍司的主將應該是遼國的姦細,所以他才會在遼軍還沒有動靜的情況下,及時與朝順軍司形成了對我軍的包夾之勢。一來是怕我們跑了,二來,他們也不信任朝順軍司。否則只要合兵一處,就不會給予種將軍你各個擊破的良機了!是吧?」

种師道此時對這位年輕的韓駙馬是佩服得很,人家不止看穿了自己的打算,而且還看清了敵方的虛實!自己本來還以為兩個軍司是因為求戰心切,才對己方採取了這種包夾態勢。沒想到原來卻是因為各不統屬,互相顧忌才會這樣。暗嘆一聲,果然是名師高徒。轉頭又看向趙佣,心裡認真思考起來,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兩線甚至整個北方都在作戰,為什麼太子殿下此刻卻不著急呢?不對,不是不急!而是沒有看清遼國的形勢,在等待消息!想到這裡,又佩服起韓嘉彥來,難為他涵養功夫如此了得,居然還有耐心給自己解釋。想到這點就對著韓嘉彥抱拳道:「種某受教了!多謝駙馬!只是為什麼看駙馬似乎並不擔憂,莫非已經有對付遼國的安排?」

韓嘉彥苦笑了一下道:「將軍說哪裡話來,我不是不擔心。而是知道擔心也沒有用!現在那唯一能對付遼國的一步棋,殿下已經走了,就等著確實的消息了。」

趙佣忽然插話進來:「不錯!這事只有我與官家清楚其中底細。所以遼國兵馬調動情況傳來之前,你們是想出力都無從下手啊!」

种師道鬱悶道:「此話怎講?」他是真的鬱悶了。眼看著現在這仗打得,不知道該怎麼打不要緊,連到底要打誰都開始糊塗了。

趙佣嘆道:「對付遼國的那一步棋,就是策動遼國楚王叛亂。此人身為遼國南院大王,父親又是皇太叔,一旦起事,必然聲勢浩大。到時耶律洪基必定無暇再顧忌我們!不過此事是否能成,可算是一半人事,一半天命!目前我的青龍會應該已經開始加緊活動,促成此事。可是那楚王畢竟也不是傻子,他完全可以等待更好的機會。那就是我們在這裡被党項人拖住,耶律洪基揮兵南下,攻入我大宋境內后,他再動手!」

儘管事先也想到了這種情況,韓嘉彥聽到這話后的表情,也不比种師道好多少。他緩緩開口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現在等待的,就是耶律洪基進軍方向的軍報!以他好大喜功的個性,這次必然是來個御駕親征。所以我們就要在探明他的動向後,立刻給予他迎頭一擊!這樣我們的楚王殿下才會趁機下手,發動叛亂。然後我們才可以回頭再清理這些党項人!」

种師道皺起了眉頭:「如果耶律洪基西來還能辦到這點!可是若他也等著我們這邊先開打,然後直接南下呢?」

趙佣與韓嘉彥對視了一眼,全都笑了起來,就好象兩條老狐狸一樣,看得种師道背上寒氣森森。忽然間,也明白過來,他們想要幹什麼,大驚道:「你們?你們難道打算繼續撤退?」

韓嘉彥笑了起來:「種將軍,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兩個軍司盯著我們,而我們盯著楚王。楚王呢,卻盯著耶律洪基,大家都準備伺機而動,后發制人!耶律洪基目前我們雖然不知道會怎麼動,但最大的可能,卻是也盯著這裡,打得怕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主意。如果現在大家都不動,那麼幾天之後,那位嗜好打獵的大遼皇帝陛下,立刻就會出兵南下,所以我們是必須要動一動的!所以這場戰爭雖然現在出現了微妙的平衡,但主動權卻是在我們和耶律洪基的手裡。雙方各握一半!誰先動,優勢就會在誰這一邊!」

趙佣接著道:「不錯!正是雙方各佔一半!我們先動的話,我軍若撤出河套,耶律洪基這頭貪嘴的狼,必然先撲向這邊。我軍若與兩個軍司交戰,那遼軍為佔先機,必然直接南下!」

韓嘉彥笑著介面:「如果耶律洪基看清楚這點,搶先出擊。那麼他若是南下,則我們就要儘快解決這裡的戰鬥,不過那時先機已失,我們就要辛苦多了。而他要是揮軍直接殺到這邊來,那我們也就只好拚死一戰,或者直接把這次的戰果,拱手相讓了。不過,六哥兒,我賭那老小子這會多半和他打獵的時候一樣,正在路上抱著女人睡大覺呢!你跟不跟我賭?」

他說得有趣,趙佣與种師道都哈哈大笑起來。趙佣搖了搖頭:「佔了九成勝率才來找我賭,你小子還真是不厚道啊!」

种師道則放下了懸著的心。既然現在所有的行動都要靠那一封軍報來決定,自己再著急,也是無用。就在他打算放鬆下來,象剛才兩個年輕人那樣休息一會時,突然外面傳來葉二娘清脆的聲音:「報!遼**情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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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驕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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