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口的晚餐
費托往火爐里添了幾根木柴，使磚爐內的火焰重新旺了起來。
明月脫去紅色的貂皮外套，身上只餘下一件白色的輕紗布衣，她躺在鋪著柔軟毛皮被的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這房間真大，兩個人住也不嫌擠。」
費托站起身，邊整理隨身行李，邊說道：「撒坦另外給我安排了房間，就在你的隔壁。」
明月一下子坐了起來：「我們不是住一間嗎？」
費托看著明月上身隆起的曲線和一對雪白的雙腿，喉部感到有些乾澀，他乾咳了一聲說道：「月兒，你已經不是一個女孩了，我們同住一間有點……」
明月彷彿明白了一些什麼，她臉上一紅，默默地用外衣蓋住了自己的身體。費托也不再看她，他拿起銀盾，輕輕地擦拭著。
明月望著屋頂，嘆道：「真沒想到，求學的路上，會發生這樣的波折。」
費托道：「也不全是壞事。」
明月道：「難道這還是好事嗎？」
費托道：「我們原來有的只是一張老舊地圖，按圖索驥尋找薔薇學院。現在認識了個那裡的魔法師，她還承諾幫你進入學院學習魔法，還不是件好事嗎？」
明月道：「可是被人誤認為是狼人，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費托道：「真相總會大白的。」
明月望著費托，認真地說道：「費大哥，我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能如實相告。」
費托道：「你想問什麼就說吧，我有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真的相信我不是狼人嗎？」
費托一愣，他放下正擦拭的銀盾，轉過身說道：「你是尊貴的清泉公主，當然不是狼人，你心裡怎麼會產生這種疑問？」
明月道：「我注意到，剛才村長在說聖光裁斷的事情時，你臉上神情很是緊張，直到他說要等明天才能裁決，你才鬆了一口氣。」
費托陷入了沉思，沒有回答明月的話。
明月又問：「關於我的身世，母親有跟你交待得一清二楚么？」
費托還是不說話。
明月繼續問道：「其實，你是不是也懷疑過我？」
費托走上前，單膝跪在明月跟前，牽起她的小手，說道：「公主殿下，你應該時時刻刻牢記自己是白城清泉的繼承人，天生就具有驗證人心的稟賦，這是連最優秀的魔法師都不具有的天賦。你是讓世間凡夫俗子仰視的貴族，不應該輕易質疑你的守衛，更不應該懷疑自己。」
明月道：「可是，母親曾跟我說過……」
費托道：「不管她曾跟你說過什麼，都不能改變你是清泉領主的事實，你一定要堅信這一點，答應我。」
明月望著費托堅毅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費托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摸著明月金色的披肩秀髮，就像在撫摸著一緞柔順的絲綢，他感嘆道：「你的頭髮和你母親一樣美麗。」
明月抬起頭問道：「你喜歡過我母親嗎？」
費托凝望著明月撲閃的大眼睛，眼神由剛毅變成了柔情。
明月讀懂了費托的神情，她輕聲說道：「你喜歡換過她？」
費托嘆了口氣。
明月說：「母親在去世前，好幾次跟我提到你。」
費托道：「是嗎？她是怎麼說的？」
明月道：「你很在意她對你的看法嗎？」
費托又是沉默不語。
明月道：「她曾說過，如果當初選擇跟你在一起，結局就會不一樣。」
聽到這話，費托面部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神中充滿了痛苦，他狠狠咬著嘴唇，努力地剋制住自己的情緒。
明月問道：「為什麼你們沒有走在一起？」
明月的話就有如一把利刃直插入他的心臟，費托緩緩地坐到床沿上，語帶苦澀：「請別再問了，有些事是沒有辦法的。」
明月看出費托與她母親之間必然發生過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她畢竟已不是小女孩，她沒有再追問下去，她不忍心看到費托的內心再受到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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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屋外有人在敲著門。
這敲門聲彷彿一劑止痛劑，令痛苦中的費托暫時轉移了注意力：「請進。」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位長得又矮又胖的灰衣中年男子端著托盤走進屋子，托盤中盛放著幾個碗碟，中年人笑道：「兩位客人，晚飯時間到了，請用餐吧。」他將飯菜一一擺在桌上，房間內頓時菜香四溢。
聞到菜香，費托和明月均感到有些餓了，兩人走上前便看到桌上擺著一碗乳白的魚湯，一份清綠的蔬菜、兩碗米飯。
矮胖的中年人笑道：「村子里的食物都是就地取材，菜色簡陋，請多包涵。」
費托從懷中取出兩個銅幣塞給中年人：「我們前來叨嘮，還麻煩你們照顧伙食，多謝了。」
「來者是客，我們理應盡到地主之誼。我叫雷蒙，是這村子里最會做菜的人，有外面的朋友來品嘗我的手藝，我都很高興，這個就不用了。」中年人將銅幣推了回去。
費托自從進入聖光村后，發現除了撒坦外，村民對他們這群外來客都極為冷漠，村長更是見面就下逐客令，若非明月贏了硬幣遊戲，他們早被趕出了村去。但這位貌不驚人的大叔卻對他們很是熱情，令費托頗感意外，也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費托又將銅幣塞回雷蒙手裡，說道：「既然你當我是朋友，就把它給收下來。」
雷蒙見費托態度堅決，也不再推辭，將銅幣放進衣兜里：「聽村長說你叫費托，你妹妹叫明月？很高興認識兩位。坐下來嘗嘗這些菜吧。」
費托與明月坐在桌邊，明月拿起湯匙舀了一羹乳白的魚湯，放入口中品嘗，只覺得鮮美異常，忍不住贊道：「好美味的魚湯啊！」
雷蒙道：「這是從碧潭中捕撈的白魚所做成的魚湯，大冷天的吃了可以暖身。」
明月喝了幾口魚湯后，果然覺得肚裡生出一股熱氣，片刻之後，熱氣由腹部擴散至全身，渾身上下暖洋洋的，明月不禁大呼神奇。
費托夾起一片綠色的菜葉，只見菜葉呈橢圓形狀，葉面上紋理清晰。費托道：「這菜葉與樹上的葉子倒有幾分相似。」
雷蒙說道：「這菜葉正是聖光樹的葉子啊。」
費托奇道：「啊，樹葉也能吃嗎？」
雷蒙道：「何不嘗試一下？」
費托將菜葉放入嘴裡，頓覺清甜爽口，汁水豐沛，便彷彿在吃水果一樣。雷蒙道：「聖光樹不結果實，但它的葉子就如瓜果一般香甜可口，除了營養豐富外，還能夠止血療傷，是上天賜給我們村最珍貴的聖品。」費托豎起了大拇指。
明月、費托狼吞虎咽地享用風味獨特的料理，雷蒙在旁邊談了一些關於村長的市儈、撒坦的厚道、巴底由的蠻橫、卡珊的風情以及其他村民的故事，二人聽得津津有味。明月聽了一會兒，見雷蒙唯獨沒有提到那個叫「雷伊」的小男孩，便問道：「我們初進村時，見到一個小男孩雷伊，他好像精神有點問題……」
聽明月提到「雷伊」，雷蒙的談興一下子就弱了下來，他黯然說道：「他是我的兒子，從小就患有離魂症，整天瘋瘋癲癲，行事大異於常人……唉，這或許是上天對我前半生所做的錯事的懲罰吧……」
費托道：「我聽說，人會患有離魂症，是因為在小時候，精神曾受到過重大的刺激，只要找到病因並加以針對性的治療，這癥狀是可以治癒的。」
雷蒙道：「雷伊還有治癒的希望？」
費托道：「千真萬確，在我的家鄉白城，有一種被稱為醫師的職業，他們大多是學識淵博、技術精湛並且懷有濟世仁心的人。有朝一日，你帶著雷伊找到他們，他們定然可以幫助雷伊治癒病症，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雷蒙搖頭道：「我曾遇過跟你說過相似話的人，我也曾相信過他，可最終他卻騙走了我積累多年的微薄收入……」他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費托忙伸手拉住雷蒙，解釋道：「朋友，你別誤會，我沒有絲毫要騙你的意思……」
雷蒙掙脫開費托，頹然說道：「不談這個事了，你們慢慢用餐吧，我還要給其他幾位客人送飯。」說完一把推開門，腳步略帶踉蹌地走了出去。
雷蒙突然反應如此激烈，費托和明月都有些錯愕。明月有些惱怒地說道：「費大哥你好心幫他，他卻將別人的善心當成廢物丟棄，這村裡的村民，除了撒坦外，都是些不近人情、性情古怪之輩！」
費托望著門外雪地上雷蒙留下的腳印，喃喃自語道：「或者他是經歷了太多次的欺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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