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喬氏伎倆
詢問開始了。邱禾一本正經地問:「姓名?」
無人回應。喬舒顏神情有些恍惚,盯著桌面,眼眸中霧氣瀰漫,似乎聽不到別人說話。
房間內一片死寂。
邱禾不耐煩地一拍桌子,吼道:「問你話呢!」
喬舒顏嚇得渾身一震,意識從遊離中驚醒。她將目光投向邱禾,怯生生地問了一聲:「什麼?」
邱禾按捺住心頭的燥火,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突然被孟南渡打斷了:「你去給她倒杯茶。」
邱禾一愣,不解地望向身旁,卻發現孟南渡正怒瞪著自己。那眼神凌厲鋒利,讓人心裡直發毛。
邱禾瞬間就萎了,乖乖地說:「我去倒茶。」
一出門,他撫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心有餘悸地問林深:「孟隊這是怎麼了?一整晚脾氣超臭!」
林深幸災樂禍地笑道:「撞槍口上了吧?得了,先別進去了。咱們在這裡乖乖看戲。」
詢問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孟南渡眸色微斂,神情柔和了許多,問:「姓名?」
「喬舒顏。」她的聲音很輕,透著似有若無的虛弱。
「年齡?」
「25歲。」
「職業?」
遲疑了幾秒,她才說:「……沒有。」
「家庭住址?」
「鳳凰山路——」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孟南渡抬眸望向她,目光深沉。他知道,她剛剛下意識說出了以前的家。可是……
五年了,那棟房子,早已易主。
頓了頓,她說:「我現在住朋友家。」
孟南渡不依不舍地追問:「具體地址?」
她猶豫了一下,才說:「在昌橋路雅園小區,具體哪棟樓,我不太記得。」
在電腦中輸入后,孟南渡抬眸,隔著青白的燈光凝視著她,徐徐地問:「今天晚上,為什麼會出現在健平診所?」
「我是、我在那裡幫忙,是朋友介紹的工作。」喬舒顏的聲音突然有些緊張。
「工作?」孟南渡一挑眉,「剛剛不是說沒有嗎?」
」不是,我不是醫護專業的,只是在那裡幫幫忙,照顧一下病人,還有、還有打掃衛生、做做飯……」
她支支吾吾地解釋,帶著乞求的眼神望著他,聲音弱了幾分:「你不要去怪何醫生,他是好心才收留了我……我不想給他惹麻煩。」
多大點事!值得這麼乞求嗎?
孟南渡心裡窩火。她把他當什麼人了?
「放心,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我沒功夫管。」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喬舒顏垂眸不語,雙手撐在膝蓋上,太過用力,以至於指關節微微發白。
孟南渡靠在椅背上,抬起下巴直視著她,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喬舒顏,我不跟你廢話。你只需回答我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我進去找周春芳時,你為什麼要幫她逃跑?」
喬舒顏抬眸,睫毛微微顫動,卻始終沒有望向他。半晌,才聽到她的回答:
「我給她換藥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以為是她男人找上門來了……她求我帶她逃走,我就提議我們分頭跑,她先從後門出去,我把人引到地下室,幫她多爭取一些時間。」
答案跟孟南渡的預想一樣。
典型的喬氏小聰明。可是,在真正的危險面前,這點伎倆不堪一擊。
孟南渡厲聲質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真的是她丈夫來抓人,結果在地下室發現了你。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你?」
出乎他的意料,喬舒顏沒有害怕,反而淡然一笑,輕飄飄地說:「他們能把我怎麼樣?我又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她還是這副死樣子——無知、愚蠢、莽撞。對危險毫無預判,自以為是地挑釁。然後呢,等著別人擺平一切。
孟南渡諷笑著搖搖頭,聲音很輕,卻清晰可聞:「五年了,沒有一點長進!」
三言兩語,蝕骨穿心。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佯裝驚訝地問:「不對啊,這個解釋說不通。我記得進去的時候,我喊了一聲『警察!別動!』。怎麼,喬小姐沒聽到嗎?」
喬舒顏微微一怔。
的確,她可以繼續裝下去。但這一刻,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聽到了。」她坦白。
她抬起頭,逼自己直視著他的眼睛,卻無法掩飾聲音里的顫抖:「我害怕警察,一聽到警察兩個字就想逃……孟警官,這個解釋說得通嗎?」
目光隔空交錯,她的眼眸如濃霧籠罩的湖泊,看得孟南渡心臟漏跳一拍,不自然地收回了視線。
「很好。」他垂眸,佯裝翻看案件資料,來掩飾自己的神色變化。
喬舒顏依舊望著他,壯著膽子問:「三個問題問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剛剛才是第一個問題。」孟南渡正色,繼續說,「第二個問題,這段時間,這個案子的新聞在電視台滾動播出,通緝令全網遍布,全城人都在議論。你明知道周春芳沒死,為什麼不報案?」
喬舒顏的視線不自然地瞥向一邊,冷冷地說:「我不知道。我最近沒上網,也沒空看電視。」
孟南渡蹙眉,緊緊盯著她,厲聲問:「你想幫她隱藏什麼?」
「這是第三個問題?」喬舒顏反問。
「是。但我要聽實話。」
「好。」喬舒顏一挑眉,嘴角泛起諷刺的笑。
「實話就是,在過去的一年裡,周春芳報了三次警,但結果呢?你們警察明明知道那男人是個變態、人渣、潛在的殺人狂,他遲早會把周春芳打死,可你們沒有任何行動。
除非真的出了命案,否則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你們根本沒工夫管。孟警官,這是你的原話,我信了。
周春芳信不過你們,只能自救,逃得遠遠的。她想逃離以前的生活,想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想活下去,難道有錯嗎?」
一番話說完,再無人發聲,室內沉寂得可怕。
隔著黑色玻璃,林深和邱禾戴著耳機聽得一清二楚。
邱禾:「卧槽,這女人……」
林深心領神會:「夠烈吧?可憐我家孟孟,又要栽她手裡了。」
邱禾心有餘悸地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又?是什麼意思?」
林深一笑,沒有正面回答,指著玻璃說:「繼續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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