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回唐朝

第6章 夢回唐朝

夜晚,繁星點點。街邊路燈下有兩個男人拿著鋤頭,鬼鬼祟祟走到工地上。此時已是半夜凌晨三點,路上沒有行人,除了他們之外。

工地上黑燈瞎火,不知這兩個男人到底是要做什麼。但很快就有了答案。

兩個男人走到一個地方,踩了踩,又用手電筒四處看了看,很快開始挖動起來。挖了一陣,在手電筒的照射下一口棺材露了出來。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將棺材用鋤頭撬開,棺材被打開,兩個人往裡看了一眼,欣喜若狂。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穿著金縷衣的女子,女子的面部平和,容貌秀麗,長長的青絲垂在兩旁,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看起來像睡著了一般。其中一個男子在女子身上摸了摸,又摸了她的手,感覺異常的有彈性。頓時眼裡閃過一絲喜悅,連忙將女子的頭部抬了一下,伸手想去撬開她的嘴巴。玉可使屍身不腐,嘴中有玉晗,一般為玉蟬,象徵著人死後蟄伏於地下有朝一日蟬蛻后獲得新生的願望。

知道女子嘴裡含著的東西是個好寶貝,於是便想拿出。正當這時,女子的喉嚨處似乎感覺動了一下,另一個男子照了照,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懷疑自己眼花,便不再關注,只顧著去翻棺材里的陪葬物。他剛剛翻到一樣東西,卻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卻聽到同伴的一聲驚叫,看到他跌坐在地上,用手指著女屍。疑惑的用手電筒照在女屍身上,卻見原本緊閉的雙眼已然睜開。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兩個男子扔下手電筒,連滾帶爬的逃走。工地上另外一側,聽到尖叫聲被吵醒的人,打開門在黑暗中什麼也沒看見,嘟囔了一句神經病便又關上了門繼續睡覺。

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的眼睛里看到的陌生的世界。黑黝黝的天空,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坐了起來,用手摸了摸身邊,棺材?我死了嗎?我站起身從棺材里走了出來,摸了摸身上,感覺到身上行動的不便,很硬的東西硌在我身上,我低頭一看,頓時大駭,這分明是一件金縷衣。金縷衣,只有死人才穿。看來我已經死了,我嘆息著。卻又覺得疑惑,這裡是地府?

我脫下金縷衣,身上只著一身雪白的衣衫,向外走去。我想去看看地府到底是什麼樣子。街上沒有一個人,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讓我看得目不暇接。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的地方,總之就是很奇怪,難道地府就是這樣的嗎?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見一個人穿著短衫走在路上,他似乎喝了酒,在街上放聲的歌唱,一個人搖搖晃晃。我皺了皺眉頭打算避開他,但似乎他好像並不想放過我,他搖晃著走到我面前,說道:「美女,怎麼大半夜的一個人在街上走著?不如我們一起去喝一杯?」說著他的手正欲撫摸我的臉,我厭惡的拍開他的手,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總歸不是什麼好話,我冷哼一聲,正想離開,他卻擋在我面前,「別走啊,美女。穿得這麼古香古色的,真和其他女人不一般啊,嘖嘖。」他拉住我的手,不讓我離開,我感覺一陣反胃,使勁掙脫開他的手,給了他一巴掌便轉身跑了,也不知跑了多久,我終於停了下來。

內心感到很彷徨。我到底是誰,這又是哪裡?前面一個樣式很新穎的鞦韆,我感到有些累了,便坐在鞦韆上,輕輕搖晃著。腦海中想起一首詞曲,只輕輕哼唱著旋律,那首歌好像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於是一遍又一遍的哼唱著,直到我想起了一切。

我喚名為李裳秋,是大唐公主。唐中宗李顯是我的父親。

雖貴為金枝玉葉,但自由二字連平民百姓都不如。

或許這就是命,不該出生於皇家,也許還能過得自由快樂吧。然而我偏偏卻出生在皇家,皇兄李重潤比我早幾年出生,那時武則天當政,將父皇廢為廬陵王,貶出長安,哥哥跟著父皇流亡,小小年紀便懂事許多,聽皇兄說,當我出生的時候他很高興,但當時小小的我看起來像個粉糰子一樣,他最開心的時間就是逗我。直到後來我懵懵懂懂的長大,見到父皇和韋氏總是愁眉苦臉,特別是當武則天派人來慰問父皇的時候,更是驚恐萬分。這段時間持續到我快要及笄,終於父皇被招回長安,我們也跟著回到長安,然而我卻是第一次見到。小小的我過了很久的平民生活,最開心的也莫過於此,回到長安后,我便再也沒有那麼多自由。

我被封為義安郡主,過上了奢侈的生活,但我依舊不習慣。良好的皇家禮儀雖學了幾分,但終究並未在宮裡長大,宮女太監眼中的嘲諷,讓我更是痛恨自己的身份。同時也有教習嬤嬤不停的教導我的禮儀,教習嬤嬤是一個嚴肅的人,我不知道她是討厭我還是原本就如此,她總是喜歡用一根很粗的棍子,稍有不對就會挨打,我的身上到處都是淤青。

父親彼時作為太子,他時常會來看看我。看著他憔悴的臉,我始終保持著微笑,告訴他我過得很好,一轉身就委屈得流淚,卻只能悄悄用帕子將眼淚抹去。

終於等到父皇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或者應該說是再一次吧。而我也迎來了屬於自己的婚禮。及笄已經兩年,還記得當時在及笄禮上遇見的那個男子,突然臉就紅了,我想那應該是愛吧。

及笄禮上父皇將我冊封為宜城公主。彼時的我因為教習嬤嬤的調教,禮儀便也拿得出手。我換上繁重的禮服,緩緩走到眾人面前。我的眼掃過那些女人,每一個都穿著隆重,異常美麗。我突然有些心慌,看到她們姿態萬千,卻又優美萬分,禮儀也挑不出任何錯,或許她們比我更像一位公主吧,我如是想到,但面上卻不曾表露,因為我代表的是皇家,不能在這些人面前失了威嚴。

繁瑣的及笄禮后,便是無聊的歌舞筵席。我感到有些悶,便到庭院里散心。卻看見一名男子,坐在前方的亭子里,他一個人喝著茶吃著點心,便有些好奇,走了過去。

「參見公主。」他見到我后,便起身行禮,我虛扶一把,輕聲說道:「免禮。」他躬身站在我身側,讓我坐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我見他有些拘束,便笑道:「公子一人在此休憩,不知前院可有招待不周?」他行禮答道:「回公主,在下裴巽。前院未曾招待不周,只因有些煩悶便到庭院散心,不知公主駕到,恐擾公主。」我輕笑了一聲,這個裴巽溫潤爾雅,到不失為一個好男子,「無妨,既然是小憩片刻,到不如陪本宮說幾句話。坐下吧。」他又一次行了禮,便在我對面坐下。不卑不亢的和我說著話。不知不覺,時間已過了許久,身旁的婢女提醒我該回去了,因著聊得太高興,突然被打斷,臉沉了下去,婢女誠惶誠恐的跪下來,我卻突然揚起微笑,對裴巽說:「裴公子,時辰不早了,本宮先走一步。」說著便讓婢女起身跟著我離開,裴巽見我離開,又行一次禮道:「恭送公主。」

此後我便對他念念不忘。便求了父皇讓我嫁給他,父皇因為虧欠我,便應予了我,一道旨意下來,大唐宜城公主與裴巽擇日完婚。我未曾知他的心思,卻以為他和我一樣滿心歡喜。

婚後,他待我依舊如初那般溫文爾雅,我以為我很幸福,琴瑟和鳴。那日發生的事,讓我晴天霹靂。

還記得那日,他說夏日炎炎,想喝一碗綠豆湯。然而廚房做的並不特別好,我便親自下廚為他做綠豆湯,當我端著綠豆湯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卻聽見了女子呻吟的聲音。手上的綠豆湯摔在地上,響起了碗摔碎的清脆聲音。裡面的聲音停了下來。我推開門,見到我的好駙馬和我最親近的婢女衣衫不整,神情張皇失措。

或許是對他的期望太高便失望過度吧,看到那一刻我內心無比的憤怒。

「來人,將這個賤人拉出去打三十大板!」我命令道。兩個老嬤嬤走了進來將她拉了出去,我看著她被孔武有力的嬤嬤按在地上,板子打在她身上,她一邊凄厲的叫著一邊求饒。我冷冷的說道:「都沒吃飯嗎?就這麼點力氣。誰要是再不認真,我就將她發賣了!」兩個嬤嬤下手更重了,她的慘叫聲更大更凄厲了。駙馬裴巽抓著我的手,怒道:「你幹什麼要對一個婢女下那麼重的手,她可是你的貼身婢女。」

「婢子未經同意,私自爬上駙馬的床,論規是要打一百大板,本宮已經格外開恩了。」

「你……」

「駙馬請注意你的儀容。」

我的怒氣不知道從哪裡迸發,看著他那張臉,突然覺得他面目可憎。

這時候三十大板已經打完,我又命令道:「張公公,將她的耳鼻割下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婢女求饒道:「公主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我看到她就覺得異常憤怒,冷著臉不為所動。眼睜睜看著太監將她的耳鼻割了下來。

自此以後,我和駙馬裴巽的日子便再也過不下去了。他定是覺得我是毒婦,想與我和離,我冷冷一笑,想和離沒那麼容易。駙馬的頭銜他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就這樣我和裴巽過著有名無實的生活,由愛故生怖,我愛他,但也恨他,我恨他背叛我。所以,我只會折磨著他,不會讓他好過。

突然有一天我感覺到身體不適,太醫來,檢查出我得了病,不知道是什麼,但至少活不長了。我突然笑了,裴巽定是忍不下去動手了吧。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說過,駙馬他的頭銜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我的堂姐妹,薛國公主喜歡裴巽,既然如此,不如成全她。我這個堂姐妹,駙馬王守一去世,她便成了寡婦。這麼好的事為何不成全她呢?

我知道我活不長了,便在臨死前安排了一場戲,我知道父皇一定會讓她下嫁的。當所有人都看到他們在房間里翻雲覆雨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裴巽一輩子娶的都只能是公主,而他也只能當駙馬。

天漸漸開始變得朦朧,亮了起來。原來不知不覺中我便想了那麼多。苦笑著搖搖頭,向著遠處走去。街上的人多了起來,而我在其中顯得異常另類。

前方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聚集了很多人,我好奇的走了過去,我看到一副破舊的棺材里躺著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身上穿著金縷衣。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透明了,我又伸手拍了拍前方的人,但他們似乎好像沒有一點反應。我開口喂了一聲,也沒人聽到我說話。我的身體穿過了他們,這個時候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我走到棺材面前,看著自己那張熟悉的臉龐,緩緩躺了下去,與自己的肉身重合。

我想,或許,這就是命吧。也許時間已經過了千年,我也再不是我。

只求下輩子再不願如此,只願歲月靜好。

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不再是笑話。

我緩緩閉上眼,感覺自己似乎在陽光下漸漸枯萎融化一般。我聽到周圍的人開始驚呼。但我笑了。

周圍的群眾,還在議論紛紛,卻見眼前這具漂亮女屍突然開始枯萎,伴隨著一陣濃郁的香氣。考古專家來到現場只看到一具乾枯的屍體,但周圍的群眾卻言之鑿鑿說最開始看見的卻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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