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太子爺的殺人眼光
不知怎的，食堂里碰到薛明道的時候，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殺氣，雖然比較柔和，但是畢竟帶著一絲兇巴巴的味道。平日里，薛公子雖然內心很是淺薄與囂張，但不明白他底細的人，愛會覺得他是一個溫文儒雅的人，而且這也是他一直追求的，按照他的說法，要外修形象，內修精神，今天是怎麼了，眼光這麼凶的。
薛公子的目光幾乎讓余嵐秋有些不舒服，不過還好，余同志對這種眼光很麻木，你愛怎麼就怎麼，反正我又不招惹你，你也別招惹我，你做你的公子，我做我的老百姓，橋歸橋路歸路。
搖了搖有些僵硬的頭，寫了一個上午的文件，什麼狗屁後備幹部，繞來繞去，讓人都弄不清楚是啥意思，余嵐秋直感覺腦子有些遲鈍，回來了，居然要他弄這文件，已經好多年沒自己寫過東西的余縣長，雖然底子不錯，可現在重新拿起筆來，還真有些吃力。
看著薛公子麻木的臉和有些意思的眼神，余嵐秋想不出薛公子為什麼會這樣看自己，老子又沒強姦你老媽，看什麼看，余嵐秋管自己買飯去了，丟下薛公子站在那裡很是吸引人注目。
余嵐秋雖然除了喬市長外沒什麼其他根基，可做領導秘書以來，人都比較隨和，也不爭什麼，當然也不酸迂，介於清高和圓滑之間，這是《江南日報》華州記者站社長鄧本君對他的評價，所以表面上的朋友還是滿多的，幫忙的朋友也不少。
當然，一般人對他的感覺又不一樣了，覺得他沒架子很和氣，也熱心幫大家辦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人正氣。但是組織部的陳菲嵐和辦公室的韋珍給他的評價是：表面上還真如他們說的那樣，實際上就象糞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象圖書館管理員，肚子里裝滿了各種知識；象程咬金一樣是福將，遇到啥事情也會很戲劇性的解決。
感覺到了薛公子的挑釁，余嵐秋懶得搭理他，也不去惹他，不過內心是極度的鄙視這個所謂的薛公子，本事一點也沒有，很草包一個，大學也考不上，當時還只是地級市市長的薛平找關係把他弄到江南大學，結果讀書40門功課，有36門是掛的，白給學校交了不少補課費用，實際上他比余嵐秋要大四歲，但卻和余嵐秋一起畢業。
也就是因為有這個當時是江南省宣傳部部長的父親，才把他弄到華山集團，說是從基層做起，從技術員做起，實際上是每年升一級，從車間實習生，第二年就是技術科長了，第三年就是車間副主任，第四年就是分廠副廠長。畢業五年，就做到了華山集團公司投資開發部經理。讓他花錢還行，要他投資，肯定是豬八戒買肉，割肉，割肉，再割肉。這投資開發部經理才當10個月，就白扔出去5000多萬，而且一個水泡也沒砸出，集團領導反正就當討好薛書記了。
後來看實在不行，就讓他去工程部，負責公司房地產和其他基建項目部拆遷、工程審批，這事情對於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有什麼扯皮的事情，他大公子出馬，自然立馬搞定。
沒想到薛公子居然打了飯坐到了余嵐秋對面，這倒是讓他有些驚奇了，薛公子一向只和集團公司董事會的人在食堂的小餐廳一起吃飯，大食堂他可是從來也不踏入的，有一個除外，那就是和陳菲嵐吃飯，不過陳菲嵐一般不和他一起吃飯，打了飯端回辦公室和幾個女人一起吃，所以薛公子到華山集團上班三年，從沒在大食堂吃過一頓飯，今天居然屈駕到食堂吵鬧的大廳里來吃飯。
這倒是難得，不少人向他們兩行來了注目禮，尤其是有不少風韻和香水味都很濃的少婦都不自然的向余嵐秋同學這邊靠攏過來，還有不少吃完飯準備去送飯盤的，一邊走著一邊眼睛一亮，也就轉了個彎過來和薛公子招呼一聲：「薛部，今天怎麼親自來吃飯啊？」
一兩個過來打打招呼，余嵐秋還覺得有些好玩，多了就感覺有些煩膩，薛公子也似乎有餘嵐秋這樣的感覺，因為他本來有些俊秀的眉頭，隨著打招呼的人起來也跟著慢慢的皺了起來。
余嵐秋吃飯一向很快，這還是讀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薛公子還忙著應付打招呼的人，余嵐秋已經吃好了，拿過餐巾紙擦了一下嘴，朝著應接不暇的薛公子說：「領導慢吃，俺先撤了。」
「你，你怎麼這麼快，我還有事情和你說呢。」薛公子一直忙著應付招呼，沒注意余嵐秋飯盤裡的飯消滅的程度，有些驚奇的說，「你坐一下，我們一邊吃一邊說」。
「領導還有事情和我談啊，你先吃飯，等領導啥時候有空了，我來傾聽教誨。」有些時候，余嵐秋的嘴巴也是相當的圓滑的，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飯盆往洗碗槽那邊走，「領導先吃飯，天大地大，領導吃飯最大。」
說完，也懶得理他欲言又止，示意他坐下來等一會的的意思，自顧自的走了，留下薛公子坐在那裡有些懊惱，別人都恨不得粘到他的身邊，這個余嵐秋從來不和他套近乎，見面了客客氣氣禮禮貌貌，該開玩笑的時候開玩笑，但是就從來沒有別人的那種獻媚的味道。
回到辦公室，習慣性的看了一會新聞，突然感覺到面前有個人站著，抬頭一看，居然是薛公子，這個人今天是怎麼了，老跟著自己，不會是有什麼事情吧。
「啊，領導親自到我們這裡來拉。」余嵐秋倒還真感覺倒有些驚訝，今天薛公子是怎麼了，他雖然經常到組織部來，可一邊去的是部長的辦公室，他還是比較注意形象的，上班的時間從來不來陳菲嵐這裡聊天，要和陳菲嵐親近也是約她出去，所以來他們這大辦公室可是屈指可數的，余嵐秋的記憶里，薛公子到這裡來最多不超過三次，「陳菲嵐，趕快把你珍藏了多年的上好普洱泡一杯來，我們薛領導今天親自看看望我們，趕快過來熱烈歡迎，熱烈歡迎！」
「好了呢，別貧了，沒見過你幾次正經過。」薛公子本來有些板著的臉，被余嵐秋惟妙惟肖的語氣給逗樂了。
「是，太子爺有何指示。」薛公子不喜歡人家叫他公子，但是人家叫他太子爺心裡就很開心，不過這名號不能隨便在場合上叫。
「上次老周找你的事情如何？」薛公子聽叫他太子爺，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嘴裡問著話，眼睛卻沒有停止，掃描著余嵐秋辦公桌上的東西，想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老周？」余嵐秋似乎忘記了，「哪個老周啊，我出差一個星期了，老周找我幹嘛，不會是要我給他算命吧。」這個老周是集團公司下屬的一個老上訪戶，每個幾個月總要來鬧幾次，上次在董事長那裡實在鬧的開不了交，沒人能把他勸走，眼看著董事長要要哭出來的樣子，在領導面前呆慣了的余嵐秋，實在看不慣華山集團總部這些部長們的無能，就找了各機會和老周聊起了面相，說他今天氣色很差，要早點回去，不然只怕會有小災臨頭。
老周這人，本來有些腦筋搭牢一樣，聽余嵐秋這樣一說，馬上放了董事長，來和余嵐秋討論命運和面相的事情，董事長這才脫了身，對余嵐秋是感激不盡。
老周出去之後，在馬路上晃悠，一不小心被電瓶車撞了，他倒是不去醫院，趕緊又跑過來拉著余嵐秋的手說：「余部長，你真是活神仙，真是活神仙。」
自此之後，老周要來鬧事，就由余嵐秋處理了，余嵐秋也幫他從董事長那裡爭取來了一些補貼，雖然錢不是很多，但是余嵐秋給他弄了一個書報攤，順便買買飲料，由於地方不錯，又是華山集團的房子，也不用交房租，一天賺點伙食費還有剩餘，所以慢慢的兩個月之後他也不來吵鬧了。這事情，倒讓華山集團不少人對余嵐秋刮目相看，這老周上訪了五六年，就是沒人能擺平他，這個余部長來了不到半年，就將老刺頭給擺平了，到底是領導身邊呆過的人，有能耐！
「不是這個老周，是那個老周。」薛公子一聽，氣得不打緊，我讓這個老周來找你幹什麼。
「哦，是周領導啊，我以為你說那個老周。」余嵐秋其實知道薛公子指的是哪一個，剛才是裝糊塗，「就這樣啊，領導關心我，我自然感謝領導了，當然也要感謝太子爺。」
「和我沒關係，是人家關心你，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我懶得理的，日子過的開心點，玩的快活點，妞多泡一點就行了。」薛公子大大咧咧的說，「他不認識你，讓我介紹一些，我就搭個線，至於他怎麼關心你，那是你的本事和造化。」
「那也要謝謝太子爺的，啥事情還不是太子爺一句話。」余嵐秋其實已經有些厭惡了，又不好意思趕他走，這個老周找余嵐秋辦的事情可是比吃了蒼蠅還噁心的事情，余嵐秋沒有答應，當然也沒有拒絕，因為這個時候拒絕或許會真讓他們把事情幹了，還不如這樣耗著，或許能了解一些消息，到時候也有利一些。
「嵐秋啊，你啥時候請我們吃糖啊？」太子爺居然關心起余同志的個人大事了。
「糖啊？」余嵐秋捂著嘴笑了，這個太子爺想討陳菲嵐做老婆已經是到了求婚的地步了，可人家陳菲嵐就是不答應也不反對，難道太子爺是想借和自己討論這個，在旁邊側敲陳菲嵐。
「早呢，現在連甘蔗都沒種下去，哪裡來的糖。」余嵐秋開玩笑說，看了一眼陳菲嵐，曖昧的朝薛公子小聲的說，「太子爺，你是不是在暗示某人啊？是不是快給我們吃盼望以久的喜糖了？」
「我也想啊，可有人‥」估計是意識到這話有些掉價了，停住了突然朝余嵐秋也小聲的，但是語氣有些不善的說，「聽說你昨天晚上和一個美女很親熱的在一起？」
「沒有啊？」余嵐秋心裡想著，我和美女，很親熱，在一起，沒有啊，哦是了，和陳菲嵐嘛，「我，太子爺到底是太子爺啊，眼線很廣啊，我昨天晚上確實和陳菲嵐在一起過，不過親熱倒沒，你太子爺的人，只可遠觀不可近看，我正準備晚上來向領導彙報的呢。」
「真的？」薛公子這樣問，內容可豐富了。
余嵐秋懶得解釋什麼，心裡想，這陳菲嵐有什麼好的，薛明道怎麼就被她迷成了這樣一個德性，當然自己還是明白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人影是真的，「太子爺反正深通廣大，派人去查查昨天晚上我的行程不就知道了。」
說到這裡，余嵐秋有些不爽了，最痛恨那種打小報告的人，最鄙視那種說長道短的人，特別是薛公子咄咄逼人的樣子，以及他那有些囂張的眼神，你在別人面前囂張和我沒關係，在老子面前，不要仗著你老頭子的勢頭，要不是老子，薛平現在只怕到哪裡當閑差去，看你怎麼囂張。
「我也覺得不可能，可人家說的很過分的。」見陳菲嵐已經走出了辦公室，薛公子的話開始**和聲音大了起來，責問的口氣很重。
「那你相信人家還是相信我。」余嵐秋懶得搭理他了，這樣的話也問的出來，不覺得自己噁心。
「你少和我裝模作樣，你媽的弄靈清，陳菲嵐是老子的人，不許你和她接近，我今天警告你，下次看到你和她一起，老子打斷你的退。」薛公子不知怎麼的，突然很生氣起來，余嵐秋也有些奇怪，後來一直很奇怪，平時還算有些風度的薛公子，怎麼會說這樣的狠話。
「靠，是你的人你娶回家好了，關老子狗屁事。」余嵐秋想著陳菲嵐那從衣服扣子縫裡透出的白花花誘人的東西，回味著昨天晚上那迷人的香氣，腦子裡突然想，媽的，陳菲嵐又不是你老婆，她要來找我，關你屁事。一下子，余嵐秋也不知道為什麼，火氣就大的很，似乎要把薛公子推倒在地上，恨恨的踩上個半死才行。
「你媽的是不識抬舉了，老子和你說，是看的起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薛公子不知道受到什麼刺激了，居然也發這麼大的火，看來那個給他告密的人，描述的肯定很精彩。
「靠，要你看的起，你有臉嗎？」余嵐秋不會罵人，但是罵起來倒是很絕，內心的無名火一口氣就發了出來，一下子什麼話都吧唧吧唧的一口一口的出來了呢，「不要裝B了，追不到女人，找別人來發火，是爺們嗎？」
「很嚴重的鄙視你，這種不是爺們的人！」余嵐秋學著河東獅吼裡面鄙視人的樣子做了個手勢。
「余嵐秋，你們在幹什麼啊，吵死了，中午了要不要休息啊。」正在薛公子氣急敗壞的要反擊的時候，陳菲嵐一臉怒氣的踢門進來，朝著余嵐秋吼著說，很明顯，她也聽到了兩人吵架的內容，生氣了。
余嵐秋聳了聳肩，朝她做了個手勢，正要說什麼，辦公室其他幾個女人也跟著進來了，薛公子對誰脾氣都很大，不知道為什麼，在陳菲嵐面前，啥脾氣也沒有了。
一見陳菲嵐怒氣沖沖的臉，連忙笑著說：「菲菲回來拉，我和余嵐秋在討論一個投資項目的事情，兩人投入了點，就大聲了一點，吵到你休息拉，你還沒休息啊。」
見其他人也回來了，薛公子沒理余嵐秋，哄了陳菲嵐幾句，又和其他人寒暄了幾句，這才和陳菲嵐說：「菲菲，你休息，我上去了，下班了等我，晚上我們去城西新開的杭幫菜吃飯，試試杭州菜的味道。」
在大家的恭維和打笑中，薛公子走出了組織部辦公室，出門的時候，回頭狠狠的看了余嵐秋一眼，那眼神比在食堂里的時候還要狠，真的象一把殺人的刀。
余嵐秋再次感覺到這種銳利的目光，這次才真感覺有些不對頭了，看來自己和薛公子之間的誤會已經很深了，都有些責怪自己剛才不該這樣和太子爺對著來，忍一時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