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五尺道人
救下了那捨身妖后，那來自烏蠅國的舊神卻是沒有現身，只是充滿了威嚴的蒼老聲音在高空回蕩，如同九天外傳來的仙靈之音。
「死神日曜，身為死神殺心重尚可理解，但吾等可並無半點惡意，殺了一位王者還不夠，你怎還敢繼續下此毒手？」
這聲音絕塵，但充滿了痛心疾首的味道，就像是天上人對凡人愚昧的恨鐵不成鋼，只是姜昊怎麼會准許這般小丑行徑，他斜了一眼身後不遠處與他駕馭的星空古劍落入苦鬥的贗作商，當即便是冷笑一聲，運氣元力，聲音響徹寰宇，徹底蓋過了那故弄玄虛的舊神：「並無半點惡意？你是不是老的連眼都瞎了，給我滾出來！」
話音未落，他便是猛地向著某處虛空一腳踢出，如藤蔓攀附峭壁般附在他腿上的金色符文像是決堤一般向著那裏傾瀉而去，在空中凝成一道看不出形狀的金色虛影，狠狠地砸在那片虛空上，隨即便響起了如同鞭炮一般的噼噼啪啪聲，連綿不絕，而那道金光在擊穿那片虛空之後，卻是去勢不減，一直追逐某道身影直到先前被救走的捨身妖身前時，那道金光才緩緩消散。
「嘁，又是個花架子。」
姜昊皺着眉頭，有些失望，但他還是一伸手，喚回了星空古劍，而手段齊出卻差點被星空古劍斬落的贗作商才鬆了口氣，也連忙回到了捨身妖旁。
只是姜昊一直有些提防的棄面人，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出手。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姜昊深深地看了一眼緩緩飛到捨身妖身旁的棄面人，這才將視線落在了捨身妖身前的那位老者身上。
這位老者一看就是舊神，不僅身穿與現代服飾相差甚遠的鶴氅大衣，一身精氣神也不怎麼飽滿，甚至有燈枯油竭的嫌疑，顯然是仍舊沒有適應現如今天地環境大枯竭的上古遺族。
被逼到現出身形，那老者倒是沒有絲毫不好意思，擺出了一副出世高人的樣子，向著姜昊打了個稽首，大言不慚道：「貧道號『五尺』，長度的那個五尺，乃當世道首，見過死神。」
姜昊冷冷地打量著那號位五尺道人的老者，心裏只是覺得好笑，一個苟延殘喘數千年的老不死，也敢自稱當時道首？
嗯？
忽地，姜昊感到有些詫異，但還是不動聲色地斜了一眼在那五尺道人身旁的棄面人。
靈視之中，那位五尺道人的魂火在不斷搖曳，甚至火焰都被壓得偏向一方，而造成這一異象的，卻正是那棄面人的魂火。與五尺道人的比起來，他的魂火就如那皓月與米粒之別，甚至其餘幾人加起來都不如他一人旺盛。
先前看走了眼？
姜昊忽地感覺這人極度危險，雖然不排除是障眼法一類的蹩腳法術，但既然有膽子在那舊神之前擺出如此氣勢……
想到這裏，姜昊眼神一凜，死死地盯住那名舊神。
其實，那五尺道人此時心中苦澀無比，他望氣功夫並不差，能夠看出姜昊的境界深淺，在境界上他能力壓姜昊一頭，可誰能知道，姜昊隨意的一擊，就如此危險，先前那一劍雖是看起來連他那張大手都沒刺穿，但他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化出一掌，而是一宗秘寶！
包括後來那一腳踢出的一道金光，若非是姜昊只是想將他逼出來，恐怕他現在都不會這麼從容了。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舊神額頭淌下了冷汗，境界相差無幾，但實力卻相差懸殊？他無法想像。
「哦？」姜昊反應緩慢似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副「慚愧」的樣子，對着五尺道人說道：「前輩莫怪晚輩不言不語，實在是前輩的『當世道首』名聲太大，驚得晚輩魂飛天外了。」
雖然姜昊說的客氣，但在場眾人有誰是傻子？都能聽出姜昊話中的諷刺，那舊神笑容一僵，但還沒有翻臉，而那贗作商卻是臉色一沉，剛想破口大罵，卻不曾想到被五尺道人救下的捨身妖先一步出聲，像是覺得被五尺道人救下之後就無後顧之憂了。
「死神日曜，你當真看不清現在局勢？先是幻境之王，又是我們四王，現在老祖也到場，而我們在這裏和你糾纏了這麼久，異能者協會半點沒有察覺？就算是覺得你能吃定我們，也得象徵性意義地出面一下吧？你還不明白嗎？」捨身妖一臉忿然：「他們壓根就沒有將你視作他們的同伴！對於這種組織，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五尺道人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看向對面像是被捨身妖這一席話說得愣住的姜昊，一捋花白長須，呵呵笑道：「貧道敢保證，如果日曜小友你加入我方，我方所有強者包括貧道在內，定會將你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就像貧道身後那位年輕人一般。」說到這裏，老人回頭瞥了一眼晨淵，但晨淵卻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去看那老人，五尺道人當着姜昊的面也不好發作，只能繼續賠著笑臉，幫助姜昊客觀分析利益關係。
「你看，西方大地本就匱乏，而且分裂成諸多勢力，上下不齊心，又沒有幾名神靈坐鎮，如何能成為您的後花園？這不現實啊。」老人侃侃而談：「況且這些小輩相當不厚道，居然驅使一名神靈為馬前卒，幫他們干涉血族內亂，又平死地，戰不死者之王，哪一件事不是想讓你和對方兩敗俱傷然後漁翁得利，好控制住你？」
老者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性，便是姜昊也是一副被說動的樣子，隨着老者說道而緩緩點頭，一副認同的模樣：「說的有些道理啊……」
「那小友你意下如何？」老者不禁大喜，雖然他並不認為就這麼輕易能夠說動貴為死神的姜昊，但即便是姜昊再提一些稍微過分的條件，他也能擔下。
只因為現如今的姜昊實在是代表了太多的東西了，許多勢力將姜昊視為眼中釘的同時，也無不在想拉攏姜昊。
一人敵一國，便是殘存下來的舊神都沒能有這等雄姿，古來有誰能堪比？唯有古之聖人與大帝，可見姜昊身份特殊，足以讓全世界都為之垂涎！
但接下來的事情，卻是五尺道人始料未及的。
隨着一聲清脆的響指，一朵白蓮花在捨身妖腹中盛開，劍氣盛烈，直接將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捨身妖絞得粉碎，鮮血綻開如彼岸花，又濺了周圍眾人一身。
這一次，不僅棄面人、贗作商和晨淵愣住了，就連五尺道人也愣在了原地，任由鮮血淋了他一身。
他們全都未曾料到，姜昊居然在捨身妖體內藏了一絲劍氣，他們也未曾料到，僅是一絲劍氣，就將一名王者炸得粉碎，他們也未曾料到，姜昊居然敢在五尺道人面前動手！
「豎子，竟敢！？」五尺道人怒喝，白眉倒豎，頗有一副金剛怒目的神威，但立即便是臉色一變，也顧不得其他三人，便是向著高空退去。
晨淵實力也並不弱，當即便是感知到了什麼，向後飛退。
而至於贗作商，還停留在震驚之中，卻被棄面人一腳踹飛數十里才穩住身形，剛想坡口大罵，卻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啞口無言。
但見那捨身妖化成的血霧中，驀地衝出了數柄巨劍虛影，直追五尺道人而去。
那數柄巨劍虛影速度極快，如膠似漆地黏着五尺道人，而且似真似幻，看起來就像是幻象一般，但那五尺道人臉色鐵青，絲毫不敢大意，甚至祭出了那團如棉花般的大手儘力阻攔巨劍虛影。
只因為這一招，竟與那幻境之王絕技七分神似！
「這怎麼可能？」
比五尺道人還要震驚的，是幻境之王、虛實之主，晨淵本人。
這可是他與生俱來的本領與天賦，如今卻是被僅僅是剛交過一次手的敵人習得幾分精髓，這讓他這個自詡幻境天下無敵的人，又有什麼臉面？
他下意識地便向前踏出一步，一身漆黑的長袍竟是剎那間閃爍七彩神芒，但他還是忍住了。
棄面人和贗作商都沒出手，作壁上觀，他為何要衝鋒陷陣？
而五尺道人與那數柄巨劍虛影卻是陷入了苦鬥。由他操控的那張棉花大手，或捏指劍或劈或斬，又或五指張開化成盾狀，但都無法阻止那些虛影的前進，倒不如說那些虛影只在靠近五尺道人周身時才化出實體，讓五尺道人叫苦不迭，只能接連後退。
巨劍虛影同樣無法突破大手的防禦，頂多像是刺出一處凹陷，而那凹陷也隨着劍刃退去瞬間恢復。
只是姜昊怎會讓戰局焦灼？比起來五尺道人他覺得棄面人更讓他感興趣。
「哼！」
姜昊冷哼一聲，有毀滅氣自他體內衝出，瞬間化入巨劍虛影內部，將虛影全部充填成了實體，向著那張大手刺去。
劍尖雖鈍，但卻是毀滅氣，一刺倒不如說是一鑿，就讓那張大手出現了一個黝黑的豁口，讓五尺道人膽戰心驚，也顧不得失去秘寶的肉痛，低吼一聲，竟是直接引爆，大手化成漫天的白氣，將巨劍包裹在內，任憑巨劍中毀滅氣將白氣炸得灰一塊白一塊，那幾柄巨劍也沒有突破出來。
「怎麼，知道你我之間的差距了么？」
姜昊玩味地笑道，現在誰都能看出五尺老道與他之間的差距，那並不是什麼秘寶能夠彌補的，現在就算是一開始口出狂言的贗作商也汗如雨下。
他不僅想到了一個如同笑話般的傳聞，不朽者之王臨死之前，似乎曾引發了湮滅，但便是湮滅也沒能讓這位死神下地獄，甚至這位死神在極度危險的狀態之下，平掉了死地，這種傳聞他們一直一笑置之，以為是世間人以訛傳訛，可現在一看……
「這還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啊……」五尺道人輕嘆一聲，看了棄面人和贗作商一眼，又轉頭瞪了晨淵一眼，三人皆是神情一震，難道真的要啟用那個計劃？
「不可，那實在是下下策，就算是我……」晨淵忍不住脫口而出，但剛說了一半，便是被贗作商喝止：「住口，老祖的決定，你也能反駁？」
棄面人也是點了點頭，因為沒有臉，誰也不知道這位無面之人心中所想。
「怎麼，以為憑你們四人就能攔得住我，或者是……殺掉我？」姜昊掃視一眼，輕笑一聲，低頭輕撫手中星空古劍，一副不經意的樣子。這並非是他託大，說實話，他現在只不過是對晨淵的最後一手有些期待，再加上對棄面人的些許忌憚，除去這兩者，元力消耗沒有超過二成的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將面前這三位王者一位古神全部殺死。
「說實話，貧道愧對烏蠅國古民，所以貧道今日許下諾言，一定要將你帶回烏蠅。」老者俯視着姜昊，一臉正經：「即便是帶回你的屍體。」
「說的好！」姜昊仰天大笑，下一瞬卻是一劍遞出，風雷之聲擊破長空，一條紫色星河自姜昊身前光速般流向了五尺道人。
姜昊出手極快，便是五尺道人也沒能完全反應過來，剛想祭出秘寶禦敵，卻不曾想到有一道身影從一旁閃出，一手雷電纏繞，而另一隻手卻是水汽氤氳，雙手合十，風雨雷電合一，竟是擋住了那條星河前進，正是那棄面人悍然出手。
只是，正面中了姜昊一劍的棄面人也不怎麼好受，在阻斷了星河之後，雙臂上的袍袖炸得粉碎，慘白到詭異的雙臂上浮現猙獰血絲，自由垂下，顯然一段時間之內無法再次出手了。
「早就覺得你與其他人不同，果不其然。」姜昊冷笑，也沒看到他如何行動，便是到了那棄面人身前，也不用劍，便是一掌拍下，將那棄面人從高空打落。
恰在此時，響起了五道破空聲，卻是那五尺道人殺到，替棄面人解圍。
雖是很想先解決掉這個棄面人，但姜昊卻發現飛來的五宗秘寶似是與普通神器不同，便也只能作罷，轉頭迎向五尺道人。
「嗯？」
姜昊挑眉，那迎面而來的五宗秘寶，竟是五柄尺子，只是顏色稍有差別，但各自蘊含的能量，絲毫不亞於他見過的任何頂級神器，便是他也不能掉以輕心，輕喝一聲，周身便是浮現了五柄寶劍，被他駕馭，向著五尺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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