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晚上男人又來了,依舊是要了包煙,鳳珠只把煙遞給他,男人問她姓什麼,鳳珠回了,他又問。

「吃過晚飯了嗎?」

「等會再吃。」

「好。」

極其簡短的對話,男人便推門離去了,鳳珠覺得簡直匪夷所思,但男人很快又來了,卻提着碗餛飩,送到她面前去,道:「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這家是我平時喜歡吃的,老闆手藝很好。」

這才見面兩回,怎麼好接受,鳳珠當然擺手拒絕,男人解釋道:「沒什麼的,梁小姐不必介意,若是錢的原因,下次你再請我就成。」

鳳珠到底沒拒絕,見她吃了,男人方推門離去,後面連着幾天再沒見着人。

日子平淡如水,她的人生就好像在幾頁紙上來回翻得磨破了皮,日墜月升,人們來來往往,卻沒一個是那張臉。

這天下了班,她收拾東西出去,才走幾步便瞧見街角陰影處站個人,直把她嚇了一跳,那人走了過來,原是他。

男人走到她面前,從口袋裏頭掏出了兩張電影票,「好不容易忙完,最後一場,梁小姐可以賞個臉嗎?」

鳳珠鬼使神差地應下了。

果然是最後一場,整場只有他們倆,入場的時候電影已經放了,鳳珠有些瞧不清,眯着眼睛看路,男人牽起她的手慢慢走到座位上去。

男人的手很大,倒是有些冷冷的,卻是很舒服的涼意,鳳珠的手當然比他要小得多,不過和他截然相反得暖和。

「你的手有種熟悉的感覺。」男人突然湊近在她耳旁道。

鳳珠覺得耳朵有些痒痒的,幾乎瞬間便發燙起來,「什麼?」

「像我母親。」

鳳珠開始尋思他這話的意思,她也沒接觸過洋人,想來沐浴過西方文化的說話總是另類些。

「我母親是瑞士人,不過我很小她就回自己國家了。」

鳳珠忽然想看清他的神情,只能迎著電影時不時的亮光去看他,可惜模模糊糊瞧不大清。

「我有個相依為命的妹妹,可是她嫁給了一個姓鄺的混蛋。」

最後兩個字加重了聲音,男人不由輕笑一聲,「淑女罵人,別有風味。」

他的聲音很低沉,鳳珠想像他是一台鋼琴,一出聲就會響起悅耳的奏章,所以也忍不住笑了。

電影結束后男人本打算請她吃點什麼,鳳珠沒答應,現在夜已深了,若是讓梁太太瞧見,指不定要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男人見她拒絕,讓她在原地等會兒,也不知道去做了什麼,回來就說送她回家。

待到了梁公館,下車的時候,男人給了她一個油紙包,「幸好還有肉餅賣,多少吃點,這麼晚了,也不至於到了床上又覺著餓。」

鳳珠還沒回話,男人又給了她自己的名片,囑咐道:「有事可以找我。」

幸而是沒被人瞧見。

梳洗過後,鳳珠對着鏡子擦頭髮,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臉比以往要來得紅潤幾分。

那雙眼睛,本來是一潭已死的黑水,可是好像出現了一點小漩渦,輕飄飄慢悠悠地打着轉,褪了些色。

不覺盯着自己看了許久,鳳珠驀地偏過了頭去,怔了怔,突然站起身來,走到衣架前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了那男人的名片,上面齊整地印著名字——傅臨知。

不知怎的,她覺着她的臉猶如放在那熱鍋上頭蒸,又悶又熱,卻突然聽得從樓下傳來了樂曲聲。

梁太太又在那裏跳舞了,近日來她瘋狂迷上了跳舞,那樂曲輕揚歡快,帶動着她的心一上一下,不知所措,但仍充盈著無邊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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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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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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