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第一個進這電梯里的人做/愛(E結局)

我要和第一個進這電梯里的人做/愛(E結局)

「我要和第一個進這電梯里的人做/愛,我要報復你。」小麗用盡全身力氣摔上門,門在她身後發出很大的哐的一聲,在寂靜深夜2點鐘的20層樓上,顯得分外刺耳。

她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傷心,哭著跑到電梯口,撳了一下下樓鍵,電梯顯然在她上來后並沒人乘坐,依然停在20樓。門很快地開了。她恨恨地想著:「你竟然這樣對不起我,」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嗑藥嗑多了。

阿川並沒有追出來,他正不知所措地赤著身子,和另一個同樣一絲不掛的女孩一起在房間里,臉上還帶著被憤怒的小麗抓破的傷痕。

小麗和阿川在一起有一年了,阿川原來在卡拉OK上班,就是在小麗上班的卡拉OK里──做侍應,後來和小麗正式確定關係后就不上班了,小麗養著他。

她對他的唯一要求是:不要背叛她,「我既然是做小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那是因為上班的關係,但我心裡不會有其他男人的,你也絕對不能有其他女人,知道了嗎?」她曾經拍著阿川的臉,親昵地對他說。

「那當然了,我怎麼會有其他女人呢,你不相信我?」阿川板著他那漂亮的臉,很嚴肅地對她信誓旦旦地說。

「你要是背叛我,我把你閹了。」小麗正色對他說道。

阿川真的背叛了她,她卻不能真的把他閹了,只是在極度悲憤之下撲上去,把他的臉抓花了。

她原先給阿川打電話,說晚上不回來過夜,要陪客人並不是騙他,是真的。

她的老客人黃總很早就定下了這個禮拜和她一起到外地玩,飛機票都訂好了,是次日的航班,晚上他就不想回去,對太太謊稱說要加班,卻在酒店開好了房間,想和小麗纏綿一晚。

黃總其實很年青,三十多歲的樣子,在床上功夫了得。他對小麗情有獨鍾。在酒店的迪廳里,他們喝了不少酒,開了很高的的斯科音樂,在一起跳舞。當然,他們照例嗑了葯。

事情正按程序一步步地發展著,最後一個節目當然是他們HIGH過後做/愛,但是卻發生了一點小變故。

不知道黃總的太太從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他沒在加班,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裡,說要過來,嚇得黃總解釋了半天,回家平息後院去了,當晚肯定是回不來了。

豪華酒店的房間空在那裡實在太可惜,小麗於是打阿川手機想要他過來浪漫一下,但手機卻無法接通,她心裡有些發緊。

阿川在她不在的時候在幹些什麼?是不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還是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我要去看看。」她對自己說。她搖晃著身體走出了酒店。

阿川是呆在家裡,卻不是老老實實地。因為小麗打開門時發現他和一個女孩裸//身躺在床上,驚慌失措地望著她。

電梯門在小麗身後關上了,小麗用力「啪」地一下,按下了一樓的按鈕,她覺得電梯微微一沉,開始向下降去。

凌晨的2點,四處顯得格外寂靜。只聽到電梯向下運行時發出的微微聲音。指示燈一閃一閃地亮著:19、18、17。。。10。。。。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小麗靠在電梯里,看著閃爍的樓層指示燈,臉上露出諷刺的微笑,「阿川這個畜生,虧我這樣對待他,他真對得起我。。。。好,既然他要亂,我比他還亂!!」。

她覺得頭腦越來越不清醒,身體不由得順著電梯牆體慢慢滑坐到地上。

「阿川,你了不起,背著我和女人亂搞,你會,我也會的。。。嘿嘿,我要和第一個進這電梯里的人做/愛,最好是又老的、又丑的。。。」

但是在這寂靜的寒冷冬夜凌晨,會有什麼人從溫暖的被窩裡鑽出呢?

「要是沒人上這電梯,我還會。。。。。。」小麗在心裡設計著自己的報復計劃。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指示燈停止在10字上,是10樓。

阿勇絕望地掛斷電話。他知道,持續了三年的愛情在這一瞬間劃下了句號。

他疲倦地抬手看了看手錶,快兩點鐘了。

半躺在床頭呆了一會,他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幸福地相偎,笑著看著鏡頭。一個帥氣,一個美麗。那男的就是他。

沒想到這些卻已經成了過去時。照片中的女人已和其他人訂了婚期,他知道,剛才的那個電話,很可能就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聯繫。想到這不由得心裡一酸,眼角有些液體就要滲了出來。

「啪!」他忽然用力地打了自己的臉一下。覺得頭腦有些清醒了,「這些已逝的東西,想著它幹什麼?」瞥見了桌上放著的火機,他毫不猶豫拿了過來,手指輕按,火苗就跳起舞來,頃刻就吞噬了照片中的兩人。

「我想爛醉。」他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門,是不是喊上最好的朋友陪自己喝酒呢?不超過兩秒鐘,他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痛苦是要一個人默默享受的。

門在他背後關上了,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冬夜10層樓上,也顯得有些刺耳。

深夜的寂靜樓道里,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阿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回去嗎?不出去了。」他想轉身,一轉念在心裡又暗暗地嘲笑自己:「你是男人嗎?又不會有鬼。」

他來到電梯前,發現電梯樓層指示燈正在閃耀著。18、17、16。。。

是誰在這深夜出門呢?難道也是和自己一樣,出門買醉的嗎?也可能是打麻將的打餓了,出去買宵夜的。

「他們是什麼人關我吊事?」他粗魯地想,我把自己的事煩好就行了,還管別人呢。今夜的唯一任務就是──爛醉。

他按了一下下樓鍵。

15、14、13、13、11、10.。。。。。。。。。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在第10層樓停了下來。

沒想到,電梯里竟然是一個美女,而且喝醉了。

他認為她是喝醉了的原因是:他聞到了從女孩處發出的濃烈的酒氣,女孩靠在電梯里,並且坐到了地上,還有,就是女孩傻傻地微笑著看著他。

接著那女孩忽然大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很激烈,以至於眼淚都笑了出來。

他慌忙走進了電梯,試圖把女孩扶起來──他一向是一個熱心的人,特別是對美女,但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他是一個健康的,正常的男人。

電梯門在他背後關上了。

喝醉的女人很難扶起來,很重。

阿勇使盡全身力氣,終於把她拉到了靠牆站起,期間這個女孩一直在不停地笑著。

她確實喝多了,在這裡傻笑什麼,阿勇心想。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問她:「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這女孩指著他,臉上仍然是好笑無比的表情,阿勇卻在裡面發現了一些落寞的痕迹。她繼續放肆地笑著,面對著他:「我笑什麼你不知道,哈哈,真好笑。我在笑你。。。」

「你真是酒多了,我有什麼好笑的,哎哎哎,你站好。」他托住了這女孩的腰,防止她又倒下去。

女孩忽然嚴肅起來,不再笑了,對著阿勇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笑你嗎?」她有些口齒不清。

「為什麼?」

「我在笑你,長得,太帥了,不夠丑,不夠爛,不合,要求。」女孩好不容易說完的斷斷續續的這句話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什麼,你在說什麼?」

「不過,沒關係,將就,將就也行,湊合著用。」女孩撲了上來,雙手勾住了阿勇的頸子,嘴貼上來要親他。

「你要幹什麼?」阿勇想要推開她,卻推到了她的胸部,手上忽然觸到了一些柔軟又有彈性的東西,他忙縮住了手。

他不知道這女孩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摟住他結結實實地在他臉上印了幾個印子,臉上被她弄得全是口水。

他用盡全力終於掙脫出來,用衣袖將臉上的痕迹抹去,後退一步,不知道說些什麼,頓了下才困難地說:「你喝得太多了,需要清醒一下。」

「要我清醒的辦法就是:」女孩喘了一口氣,迷茫的眼睛努力在認真地看著他,接了下去說:「和我做/愛。」

他體內有一種原始的慾望升騰而起,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有些不道德,於是竭力地想壓抑住它,一、二、三、他默數著,深吸了一口氣,想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和我做/愛?」

「哈哈,還是個雛,裝正經,你正經你摸我這兒幹什麼?」小麗指著自己的胸部,「手感不錯吧,再來摸一下。」她伸出手來,抓住了阿勇的手,使勁地要把它放在自己的乳/房上,阿勇想讓自己的手縮回來,卻發現自己的手不聽話地沒有動。

雖然隔著多層衣服,阿勇還是感覺到這對乳/房,是乳/房中的極品,不大不小,富有彈性,乳/頭應該是微微上翹的吧,他想。

「叮」,電梯卻不識時務地停了下來,門緩緩地打開了,電梯已經運行到一層。

門外有點冷風,灌到了阿勇的脖頸里,阿勇不覺抖了一下。

小麗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按鈕,門又慢慢關上了。

空空的停在一層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失戀的男人,一個絕望的女人。

女人迎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了阿勇,阿勇沒再閃避。

隔著多層褲子,小麗還是感覺到了阿勇的堅硬。她手伸了下去,慢慢地撫摸著阿勇。

「去哪裡做?」阿勇聲音嘶啞地問她。他並不想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畢竟不了解她。

小麗想起了酒店的房間,她摸了一下口袋,鑰匙牌硬硬地還在。

「你跟我走吧。」

衛生間的水聲驚醒了小麗,她慢慢睜開了眼,想起來是昨天──確切地說是今天凌晨,他們做完事後洗澡,忘了把水龍頭關緊。

她轉了個身,阿勇還在睡著,發出輕輕的鼾聲。

他們兩人打了車來到酒店,一到房間,就迫不及待地互相解開衣服,然後又迫不及待地貼在了一起。

阿勇的確是一個做/愛的好對手。

因為他年青,又很久沒接觸過女人了──他們兩人在一起,就象乾柴碰到了烈火。

他們一共燃燒了四次。

也許是太消耗體力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醒來,快中午十二點了。

小麗從床上起身,來到衛生間洗漱。嘩嘩的水聲把熟睡的阿勇驚醒了。

「你起來了?」他迷迷糊糊地問。

小麗沒有回答,自顧自地刷完牙,洗完臉,從包里拿出妝盒,淡淡地補了些妝。

阿勇在床上又躺了一會,清醒了一些,伸個懶腰,從床上爬起。

他來到衛生間,正好小麗洗漱完出來,阿勇伸出了手,要去抱她。

小麗卻毫不客氣地推開他的手,厭惡地對他說:「走開,別碰我。」

阿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麼了?怎麼忽然態度變化這麼快?」

小麗冷冷地看著他:「不怎麼,今天我不高興。」

「那你昨天怎麼又那樣?」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我高興,今天不高興了,不行嗎?」

阿勇無法置信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說不出話來。

「你去洗臉刷牙吧,過了中午十二點鐘,房錢又另算一天,你快點。」小麗看他不語,催促他道。

阿勇愣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說道:「難道昨天你只是隨意地想找一個人過性/生活嗎?」

「回答正確,可惜的是,你還不夠爛。」小麗來到房間,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說。

「你以為你這樣能報復得了誰?」阿勇很聰明,大概地猜到了八九分知道她一定是想報復男朋友才會這麼做的。

被他說到了痛處,小麗象被蟄了一下,跳了起來,朝他咆哮著:「我報復誰關你屁事!你以為你是誰?一個性工具而已。你這個王八蛋,你給我滾!」她象一個兇猛地母獅,撲了上來,用力地推搡著他。

阿勇推開她:「不用你推,我自己走。」他回到床前,穿好衣服。

小麗默默地看著他穿好衣服就要出門,忽然悲從中來,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痛哭了起來。

雖然很冷,但是天氣晴朗。桔紅的夕陽暖暖地照在小麗的身上,街上人來人往,她獨自一人走在人群中,忽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她和阿勇說了很多話,說起她的男朋友,說起她從事的工作,說起她為什麼傷心,說起她對阿勇的印象。。。。。。。。。。。。

其實,她對阿勇的印象還是相當好的,因為他很象她讀書時的初戀男友。

至於她的工作,她以為說出來后阿勇會很吃驚,結果阿勇的反應讓她出乎意料。

「我感覺到了。」他說,她的行為的確有異於一般的女孩,不過,「我不在意。」

「一個人的工作好,並不代表她人好。」阿勇的這句話屬於有感而發,她原來女朋友工作穩定,收入豐厚,但最終卻拋棄了他。

「做什麼都是要靠感覺的,我和你有感覺,所以,和我在一起吧,以後不要再做小姐了。」

小麗的心情很愉快,她回了家,把阿川從家裡趕了出去。這傢伙倒也自覺,自知理虧,沒多說什麼,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走了。

她的一段舊情結束了,新的一段情卻開始了。

為這樣的一個男人去放縱,實在不值得。她下定了決心,要從頭來過。從今天開始,她就不去卡拉OK上班了。

她想著,這是一段不應該的放縱,但是,這段放縱,卻讓她認識了一個更好的男孩,這難道是上天對我的補償嗎?

她一邊過馬路一邊撥了何勇的號碼,約他晚上出來吃飯。

一個飯店裡,面對面地坐著兩個人。

阿勇看著對面的這個女孩,那是一張清純而乾淨的臉。真漂亮。他想。

他看到小麗也在看著他。

今早的奇遇讓他仍覺得難以置信。

他想著,問下面的問題是否顯得過於冒昧,但還是問了出來。

「你怎麼會做這個職業的?」

雖然料到阿勇會問這些,但回答起來還是顯得有些困難。

小麗笑了一下,但這笑容顯得分外凄涼。

「幾年前我爸就下崗了,媽又沒工作,身體還不好。我不能再讓家裡養著我。」

阿勇默然不語。

這些似乎也不能成為她做小姐的理由。

小麗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早上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顯得特別可笑?其實,我不應該這麼看不開的。」她聲音很低,象是說給阿勇聽,又象是說給自己聽。

阿勇沒說話,聽她繼續說著。

小麗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的母親得的是絕症,要經常去醫院做治療,說是治療,其實只是維持。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就會失去生命,但只要有一絲希望,家裡人就不會放棄。

然而這需要很大的一筆費用,錢從哪兒來呢?

她的身世蠻可憐的。阿勇想。

還有,我媽得的這個病是遺傳的。她淡淡地接著說。

遺傳的?

對,我外婆就是得這個病死的,我了解過,以後我得這種病的概率也很大。

那也不一定。阿勇安慰著她。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顯得有些蒼白。

呵呵。小麗笑了。

她笑得很是蒼涼。

有朋友在這城市的歌舞廳里做事,就介紹我來了。

於是,你就成了小姐?

小麗搖了搖頭。一開始也不是這樣的,有誰會心甘情願地去做一個小姐呢?

我也找過其他的工作,但是象我這樣的,又沒學歷又沒有工作經驗,還能做些什麼?只能幹一些簡單的工作,象在賓館里做服務員,或者去幫人賣賣服裝。

這些收入連我自己的生活都成問題,又怎麼能寄錢回去給我媽看病呢?

阿勇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小麗說的是實情,自己辛辛苦苦大學畢業,成績優異,但在最初就業時,不也是收入微薄嗎?何況小麗這樣的情況?

我媽的病又不能拖,我打電話回去問,說是因為欠費,醫院已經停葯了,再不交錢,就要讓她出院。

你知道出院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小麗的表情很是凄苦。

阿勇點著一支煙,抽了一口,心中百感交集。

誰都不容易啊。他想,如果自己處在小麗這種情勢下,該如何去做呢?

是不是為了給母親治病,必須要犧牲對於一個女孩來說不該並且也不能犧牲的東西?

或是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去?

在阿勇心中,他始終難以做出抉擇。

對小麗的憐惜,在阿勇的心中又多出了一分。

你/媽的病治好了嗎?他問道。

這個病是治不好的。小麗伸手從阿勇面前拿過那包香煙,抽出了一支,點著了,深吸了一口,卻被嗆住了,猛烈地咳嗽起來。

她一年前就去世了。小麗的眼圈微紅,她想起了母親在世時,對自己的關愛,但這些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可惜。」阿勇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才能夠準確地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小麗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明知道我媽的病是沒辦法治好的,我就不該去做這個職業?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努力?

我並沒這麼想。對小麗的這個問題,阿勇予以否認。

但他心裡的確是真正地為小麗感到惋惜。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如果不是一個小姐,該多好啊。

更何況,相對於事情最後的結果來說,她的努力最終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但她為此失去的東西卻太多了。

似乎被阿勇的情緒感染了,小麗愣愣地出了一會神,象是在回想著往事。

她終於開口了:「我也知道,即使能夠繼續治療,也不能將我媽徹底治癒,但我絕不能看著她因為沒有治療的機會而失去生命,這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阿勇忽然想到了一句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然對一些人來說,這樣的做法顯然不夠理智,但卻會讓更多人覺得感動。

小麗所做的這一切,似乎就屬於這種情形。

繼續這個話題似乎太壓抑了。「說說那個阿川吧。」阿勇說。

阿勇的話讓小麗想起了自己和阿川認識以來的經歷。

母親去世后,她就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回家料理完母親的後事,她曾經非常地迷惘。

自己該何去何從?

在老家重新找一個工作?不再回現在的這個城市了?或者,以後找一個老實人嫁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但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她真的沒有一個答案。

或許,自己能做點小生意。

但這是需要本錢的。

自己的錢已幾乎全部都寄回家給母親看病了,她所剩無多,幾乎沒有任何積蓄。

她打定了主意:還是回到這城市來吧,等有了一些積蓄后,她再回去。

雖然做小姐並不是一個光彩的職業,但自己既然已經做過了,身上已經有了一些擦抹不去的印記,那就沒有必要擺出一種清高的姿態出來。

因為我已沒了這種資格。她痛苦地想。

她仍回到了這個城市的卡拉OK上班。於是遇見了阿川。

阿川學歷不高,初中畢業后,在社會上混跡了幾年,換過幾個工作,後來就到了這卡拉OK當侍應。

他是一個嘴很甜的男人,也懂哄女孩開心,對小麗格外關心。

不知不覺中,小麗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他。

雖然他一文不名,家庭條件也不好,但自己的身份還能挑剔些什麼呢?

並且,小麗以為阿川也愛著自己。

這就足夠了。

除了我的家人以外,終於有個人真的愛著我,並且我也愛著他,我又夫復何求呢?

她覺得自己終於有了一個依靠,有了一個寄託。

但今早在家裡,看到阿川做的那件事,讓小麗徹底崩潰了。

所以她才會失去理智,才會有了她和阿勇的那段經歷。

阿勇沉默半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以後不要去卡拉OK上班了,做我女朋友吧。」他握住小麗的手,輕輕地說。

雖然做出承諾是一件簡單的事,但要把承諾付諸行動,卻不太容易。

阿勇記起了早上在賓館時對小麗說的那些話,他曾對小麗做出的承諾。

他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他對小麗確實有感覺。

在得知了小麗的身世后,他對小麗的好感中,又多了一分憐愛。

雖然她是一個小姐,這身份多少讓人有些看不起,但她的選擇卻讓阿勇敬佩有加--在遇到她遭遇的那種情況時,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得出這樣的犧牲的。

你不會嫌棄我的過去嗎?小麗看著阿勇,淚光盈盈。

不會。阿勇搖了搖頭。聲音雖然不高,但很堅定。

小麗和阿勇住在了一起。

她沒再去卡拉OK上班,二十樓的房子是她租來的,既然已和阿勇住在了一起,她就把那房子退了。

阿勇工作已有幾年了,雖然收入不算太高,但兩個人的生活還能維持得下去,還不至於到那種捉襟見肘的地步。

當然,生活得也不是太寬裕。

但兩個人在一起,卻充滿了樂趣。

因為他們彼此都深愛著對方。

小麗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個店面里,幫人賣賣服裝。

收入很低,和她在卡拉OK上班時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但她卻很快樂。

在看到阿川背叛自己的那一瞬間,她萬念俱灰,以為自己今生再也不會相信男人了,沒想到的是,阿川的背叛,卻讓她因此遇見了真心對待自己的阿勇。

更沒想到的是,阿勇願意包容自己的過去,似乎並不在意。

上天待我還算是不薄啊。

有時候小麗會這麼想。

這樣平淡而幸福地過了幾個月。

他們有時會出去浪漫一下。去唱歌,或是去看看電影。

有天,電影院在上映一部大片,據說很好看,於是阿勇買了兩張票,和小麗一起看了那部片子。

電影確實很感人。兩人走出影院時,還沉浸在那種悲傷的情緒之中,都沒有說話。

街上有些冷,小麗挽住了阿勇的手,兩人站在路邊,看著過往的車輛,想攔一輛空的計程車儘快回去。

「小麗!」

忽然有人大聲地喊著小麗的名字,聲音是從他們身後傳來的。

他們轉身一看,發現一個男人朝他們走了過來,身形剽悍。

小麗的表情有些難堪。

這是她以前的客人。她隱約記得好象姓劉,是一家企業的老總,出手很是闊綽,說話做事還帶有一些匪氣。

小麗也曾經聽過其他姐妹說起過這個人,知道他是坐過牢的,出來后糾集了一幫人,先是做一些小生意,後來慢慢地就成了氣候。

因為他手段夠狠,為人又極其蠻橫,誰要沾上他,想甩也甩不脫。

小麗知道這個人是惹不起的,卡拉OK的老闆都不敢得罪他。每次他帶人來,老闆都把最好的小姐喊過去陪他們,小麗也陪過他幾次。

這人已走到他們身邊,小麗和阿勇都能聞到他噴出的濃烈酒氣。

「你就一個人嗎?劉總?」雖然心中很不情願,小麗還是裝做很熱情的跟他打了個招呼。她知道如果自己裝作不認識他,或是態度稍微冷淡一點,那絕對不是一種理智的行為。

劉總搖了搖頭。看了看小麗,又無理地盯著阿勇的臉瞟了一眼。

「不是,才在旁邊的飯店吃過飯,他們去停車場拿車去了,馬上就出來,我走兩步透透氣,剛好看到你了。」

阿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他隱約猜到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要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和他多呆一會都很危險,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懷好意。小麗想。

果然不出所料,這人走上前來攬住了小麗的腰。「你不在卡拉OK上班了?去了幾次都沒遇見你。剛巧碰到了,就陪我到酒吧去喝酒吧。」

他的所作所為似乎根本沒把小麗身邊的阿勇放在眼裡。

他的力氣很大,小麗竭盡全力才掙脫開,她有些慌亂—這人蠻橫起來還真不好對付。「不,不,劉總,我不去,我還有事。」

小麗看到阿勇的臉色鐵青,她抓住了阿勇的手臂,要帶他迅速離開。

「媽個B的,他媽老子不給錢啊?裝什麼B?別走!」姓劉的這人滿口髒話。

阿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再過一會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要馬上離開。小麗想。正巧,她看到了一輛空的計程車朝這邊駛來。

那我們先走了,回去還有點事。她陪笑道。揚手向那輛車招去。

「等會。」那人蠻橫地拉住了她的手。

小麗臉色有些發白。

「他媽的老子的面子你都不給?你以為你是誰?傻/B,小心老子抽你。」劉總指著小麗的鼻子破口大罵,揚起手來,作勢欲打。

阿勇忍無可忍,上前扯住那人的衣襟。「你要幹什麼?」

「阿勇,你快放手。」小麗知道阿勇絕不是他的對手,想勸住阿勇,但已經遲了。

劉總一拳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阿勇的臉上,阿勇踉蹌了兩步,倒在地上。

他的頭嗡嗡做響,一下子覺得天旋地轉。剛想支起身來,劉總又衝到面前,一腳踹在他的臉上,把他踹翻在地。

根本來不及反應,阿勇覺得他的拳腳劈頭蓋臉地砸在自己身上的每個部位,使他感到陣陣的劇痛。

他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本能地抱著自己的頭,聽任拳腳傾瀉在自己的身上。

恍惚中,阿勇聽到小麗的哭喊聲,似乎小麗趴在自己身上,徒勞地為他遮擋著。

擊打終於停了下來。

阿勇的眼睛已經腫得看不清東西了,無力地躺在地上,只覺得四周圍著很多人,還能影影綽綽地看到劉總的身影。

「傻/B。」他聽到劉總這樣罵道,一口濃痰吐在了阿勇的臉上。

阿勇全身象散了架一樣,似乎連擦掉這痰跡的能力都沒有了,但還能聽到小麗無助的哭聲。

然後是有一輛車停在了他的附近。他聽到開車門的聲音,雜七雜八的人聲。有幾人湊上前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就這小子?」似乎他們是劉總的人。

阿勇並沒聽到劉總說了些什麼。

但他聽到伏在他身上的小麗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句:「不要!」

阿勇的身體又開始劇痛了起來,他覺得有無數只腳狠命地踹在自己身上。

「咣」的一聲,有人飛起一腳踢在了阿勇的頭上。

阿勇失去了知覺。

警察趕來時,行兇者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阿勇被緊急送往醫院,有警察跟著,詢問了小麗一些問題,並做了筆錄。

當警察問起事情的起因時,小麗只說了有人尋釁滋事,對她拉拉扯扯,然後就對阿勇動了手。

她說出了兇手的名字,但並沒有說自己和劉總是如何認識的。

因為她沒有勇氣面對過去這難以啟齒的一切。

現在的小麗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小姐了,她有了一個愛她的男朋友,他並不在意自己的過去。自己也深愛著他,自己絕不能失去他。

但此時的阿勇還在昏迷不醒。

小麗無助地看著阿勇被推進急救室,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肋骨斷了兩根,拍片子顯示腦部有淤血,全身大面積軟組織挫傷。

但還算幸運,沒什麼致命傷。腦部淤血沒有壓迫到神經,所以影響不太大,這淤血會慢慢被身體吸收的。

你在醫院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回去了,肋骨的傷可以慢慢養,記住,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還有,要定期到醫院來複查。

阿勇面無表情地看著醫生離開病房。

小麗站在床邊,關切地看著他,輕輕地問道:「還痛嗎?」

象是沒有聽到她的問話,阿勇毫無反應,眼神空洞地看著對面的牆壁。

小麗愣了一會,眼圈一紅。

她側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遞給阿勇:「喝點水吧。」

沒想到阿勇卻冷冷地推開她的手:「我不渴。」

小麗猝不及防,杯子晃了一下,半杯水都潑了出來,灑在地上。

她象被電了一下,呆立在當地,緊緊地咬住了嘴唇,看著阿勇,表情複雜。

此時有幾人拎著補品來到了病房,他們是阿勇的同事。

他們將補品放到了桌上,問道:「好點了嗎?」

當他們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小麗時,表情都有些尷尬。

阿勇出事昏迷的那兩天里,自然沒法去上班。單位於是打了他的電話,是小麗接的。

因此,單位知道了阿勇被人毆打致傷的消息,公司經理對這事也很重視,於是到派出所了解了情況。

因為在事發后不久,其中的兩個打人者就被被警方抓獲了,因此,事情就逐步開始明朗起來。

警方知道了小麗曾經的身份,阿勇的同事也就都知道了。

於是很多人就為阿勇感到不值。

「好好的,幹什麼找一個小姐做女朋友?又不是找不到別的女人了。這阿勇也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這句話,是他們絕大多數人的真實想法。

他們都對阿勇的做法不以為然。

也因此,他們在看到小麗后,不知道和她說些什麼好,最多也只能訕訕地點點頭,就不知該如何繼續了。

為了避免尷尬,他們就盡量和阿勇說話,很自然地就把小麗晾在了一邊。

看到他們的到來,阿勇想要從床上探起身來,但顯得有些吃力。

小麗本能地想上前扶住他,忽然象想起了什麼,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她站在這些人的身後,手足無措。

這一瞬間,她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感強烈地襲上了心頭。

雖然這病房裡人很多,甚至還顯得有些熱鬧,病床上躺著的是那麼熟悉的阿勇。但小麗覺得自己就象孤身一人獨自在一個黑暗的大房間里,四周空無一物。

自己的心空蕩蕩的沒有一絲著落,不停地向下墜去,似乎永無盡頭。

阿勇的同事並沒有注意到小麗的異常,只是制止住阿勇。「不用起來了,你傷還沒好,就躺著吧。」

他們對阿勇為何受傷避而不談,只是讓他好好養傷,關於他的工作不用操心,已經安排人做了。

有人快人快語:「聽說行兇的人已經有兩個被抓到了,看來很快就能把這些人全部都抓到。」

阿勇含糊地嗯了一聲,並沒接他的話茬。

不管別人怎麼想,在阿勇的心中,發生的這些的確是很丟人的一件事。

在別人的毆打下,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自己好象成了大家憐憫和同情的對象。

況且,發生這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小麗。

因為小麗曾經的身份。

歐打自己的人,是小麗以前的「客人」。

從同事們刻意迴避的話語和神態中,阿勇已經知道他們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很明顯,他們也知道了小麗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些同事們以後會怎樣看我呢?

雖然現在,他們表現得對我很是關心,但私下裡,他們會怎樣談論我?

阿勇要找一個小姐做老婆?或者是因為和其他男人為了一個小姐爭風吃醋,被人打得卧床不起?

甚至還有更難聽的話?

阿勇不願再想下去。

他曾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以全身心地接納小麗了。

但今天,他才發現,自己絕對錯了。

我遠不是一個可以不去理會別人看法的人。

也許,和小麗的這一段戀情,該到結束的時候了?

但每當他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心就會不自覺地劇痛起來。

和小麗共同生活的這一段時間,雖然不算太長,但他們似乎都彼此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如果生活中失去了小麗的身影,阿勇不知該如何繼續生活下去。

並且,假如我和小麗分手了,那她該怎麼辦?

她是這麼一個可憐的女孩,並且,阿勇知道小麗對自己是怎樣的感情。

她不象其他女孩,會把「我愛你」這三個字掛在嘴邊,但她對阿勇的愛意,可以從她每一個神態,每一句話語,每一個舉動中,都表露無遺。

瞎子都能看出她對阿勇的情意。

自己如果和她分手,她能承受得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嗎?

阿勇情不自禁地看了小麗一眼,卻發現小麗也在痴痴地看著他,眼角帶淚。

象是有一柄大鎚重重地砸在了阿勇的心口中,他的心又開始撕心裂肺地痛了起來,這疼痛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他差一點就要叫出聲來。

兩人收拾好在醫院的東西,辦理了出院手續。

雖然這樣的身體狀況暫時還不能去上班,但阿勇已經可以在不用別人的照顧下獨立完成日常的基本活動了,因此也沒有繼續住院的必要。

打人的那個劉總被抓了。

聽說他找了人,再加上阿勇的傷經鑒定屬於輕傷,劉總又賠了些錢,所以就草草了事。

阿勇也沒有太計較。

惹不起,但希望自己今後能夠躲得起。

阿勇的父母在外地,他出事後本來公司想打電話給他父母的,但不久后阿勇就蘇醒過來了,再加上他的堅持——他不想讓家裡人擔心自己,於是就沒有通知。

10層樓的房子里,還是他和小麗兩個人。

阿勇臉上的青腫漸漸消退,傷痕纍纍的身體也逐漸復原,似乎生活和以往相比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小麗仍在照顧著他的起居——為了照顧他,小麗辭去了幫別人賣服裝的工作。

阿勇有時也和小麗說說話。

但他們之間的話語,已明顯減少,有時一天也就那麼兩三句,都是最簡單的那些:該吃飯了、碗放那邊我來洗吧、早點睡吧諸如此類的話。

沒事的時候,他們都在各自地想著心事。

小麗這些天飯吃得很少,人顯得異常憔悴。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阿勇心想。

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兩人的內心之中,卻在受著痛苦的煎熬。

他們都知道,過去曾經那一段美好的時光,已經一去不返了。

養了一些天的傷,阿勇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給公司打了電話,公司同意他第二天去上班。

晚上睡覺時,阿勇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失眠。

他知道,身邊的小麗同樣如此。

有時阿勇在半夜醒來時,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小麗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沉沉睡去。

但阿勇能夠感受到,她其實並沒有睡著。

今天與以往一樣。

不行,明天還要上班,再不睡,明天上班就沒精神了。阿勇想。

他竭力想讓自己儘快入夢。但談何容易?

但他還是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好象有人在哭。這人抱著阿勇,低聲地抽泣著。

自己的臉都被那人的淚水浸濕了。

是小麗嗎?

這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里?

阿勇分不太清楚了,四周一處漆黑,阿勇覺得眼皮沉重,抬都抬不起來。

應該是在做夢吧。

他迷糊地想著,又睡了過去。

早上阿勇是被小麗叫醒的。

小麗淡淡地化了一個妝。

阿勇看到她,不禁有些發愣。小麗很少在他面前化妝,總是素麵朝天的模樣,顯得清新脫俗。因此通常看到她的人都不會想到她曾經的身份。

今天難得見她化這麼一個妝,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快起床吧,再晚就要遲到了。早點已經買好了,在桌上。」小麗微笑地看著他。

阿勇覺得小麗今天異常地溫柔。

阿勇心中忽然一熱。

在這一瞬間,在他看到小麗的笑容時,他發現,自己是離不開小麗的。

那些世俗偏見,就讓它們見鬼去吧。兩個人只要真心相愛,管其他人怎麼說呢?他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

這些天來困擾他多時的問題似乎一下迎刃而解,阿勇的心情豁然開朗。

他握住了小麗的手,他也看到,小麗在溫柔地看著他。

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你晚上就不要做飯了,等我下班回來,我們到外面吃。」阿勇在出門時對小麗說。

這麼難纏的問題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想通了,這也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吧,真是要慶祝一下。

阿勇卻並沒有注意到小麗雖然微笑著看著他,卻沒有正面回答自己,她的眼圈紅紅的。

他還看到了小麗的眼神,留戀地望著自己。

那是多麼深的一種留戀啊!

至少看起來,單位的同事對阿勇很熱情,噓寒問暖,但阿勇還是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不太自然的東西。

阿勇知道這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小麗的身份。

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今天之前,阿勇會感到很是難堪。事實上,在家養傷的這些天里,阿勇一直在思考今後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同事,這曾是讓他非常費神的一個問題。

他以為自己難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但今天他已經有了答案。

我愛小麗。他對自己說。

我離不開她。

所以,我會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同事們不以為然的眼光。

我都會坦然面對。

閑下來這麼多天,忽然開始了正常的工作,連一個過渡期都沒有,因此這工作強度阿勇還有些不太適應。

恰好,這段時間又是公司的旺季,手上的事多得似乎永遠都做不完。阿勇忙得連打電話的功夫都抽不出來。

終於下班了,阿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今天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了,他想起了自己早上和小麗說過的話。

打個電話讓她出來吧,阿勇已經想好了吃飯的地方,他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沒人接。

再打小麗的手機。

關機。

阿勇被一種不祥的感覺所籠罩。

他的心中,忽然閃現出早上小麗表現出來的那種極度留戀的表情。

阿勇的心怦怦狂跳起來。

果然,家裡沒有小麗的身影。

阿勇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張紙。

那是小麗留給他的信。並不算長。

阿勇:

我走了。不要找我,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只會加深彼此的痛苦。

我不希望你繼續受這種痛苦的煎熬。

你今後的妻子,應該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孩,懂得疼你,懂得愛你,並且,有一個清白的過去。

我會永遠祝福你們的。

我沒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能夠知道,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我永不後悔我們之間一起渡過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上天能讓我實現一個心愿的話,我希望時間能永遠地停在我們相識的這個期間里,永遠不再走下去。

那我們就可以永不分離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再見。

永遠愛你的小麗。

小麗的電話似乎再也沒開過機。

這些天來儘管阿勇一有空閑就撥打她的手機,但卻沒有出現一次驚喜。看來她去意已決。

她怎麼這麼傻呢?阿勇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個問題。

對於她的過去,我已經毫不在意了,因為我深愛著她。不管怎麼樣,我認為我們都可以好好地過下去,當然我曾經猶豫過,但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接受她,為什麼她竟然絲毫體會不到呢?

在我選擇接受的時候,她卻選擇了離開。難道真是造化弄人?

阿勇請了假,在全市的各個角落尋找小麗的蹤影。

但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似乎,小麗已不在本市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找到小麗的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小。

阿勇的心也一天天地涼了下來。

或許,她已經回到了老家?

阿勇知道小麗家所在的城市,有一次小麗曾把自己的身份證拿給他看過。

那是一個南方的小城市,雖然知道這城市的名字,但小麗家的具體住址阿勇卻記不清了。

自己可以到那個城市去找她。阿勇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但他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即使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在公司業務最繁忙的時候,自己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去尋找小麗,阿勇從其他同事口中了解到,因為自己某天沒來上班,整個業務流程中少了一個環節,公司幾乎因此丟掉了一筆大單子。

要麼離開,要麼就好好地留在這兒工作,不要整天請假,不管你有什麼事,但公司還是要正常運作的,不能因為你個人的私事,影響到公司的業務。

老闆向他下了最後通牒。

阿勇徹夜難眠。

似乎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

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緣分天註定。自己最終沒能和小麗在一起,那也是上天早已做出的安排。

既然沒有能力改變命運,那就好好地順從吧。

只是,在他的心中,還留著小麗的影子。

是那樣的揮之不去。

象是變了一個人,阿勇不再請假了,還時常加班加點。

老闆對他的轉變很滿意,不時向他投以嘉許的目光。

年青人,就應該努力工作,要知道,付出總有回報的。有天老闆對他這麼說。

其實,只有阿勇自己清楚,他這樣努力的工作,內心真正的想法並不是期望得到日後的回報。

他只是想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忘掉小麗,忘掉他們曾經有過的一切。

但是,這記憶卻象是在他的心裡紮下了根,烙下了印。

在寂靜無人的夜半,阿勇時常會驚醒。

那時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感覺。

痛。

沒有小麗的日子顯得很漫長,但還是得一天一天地過下去。

似乎小麗離開已經有半年了。

阿勇繼續地過著那平淡而無聊的日子。

也許,自己已經忘記了小麗?

同事們不知從哪裡知道了他和小麗已經分手的消息,於是就有人張羅著幫他介紹女朋友。

阿勇一概拒絕。

工作要緊,現在不是談戀愛的時候。這是他的理由。

他也知道,這託辭是多麼地經不起推敲。

只有在此時,阿勇才知道,小麗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是那麼地無可替代。

一個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的休息日的早上,阿勇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

聽口音對方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並不是本地的。

我有事要見你。什麼事你來了就知道了。

那人執意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

很輕易地,阿勇在火車站出口處從人群之中找到了他。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這人顯得有些扎眼。衣著簡樸,明顯是在等人。

那是一個蒼老的男人,看起來五、六十歲年紀,頭髮已經花白了。

阿勇走到他的面前。

你就是阿勇嗎?

是。找我有什麼事?

那人上下打量了阿勇兩眼,抖抖索索地從隨身攜帶的一個略帶老舊的包里拿出一封信。

「這封信是小麗讓我帶給你的,她一定要讓我把它交到你手上,要不然她會不安樂的。」

阿勇接過信,他發現,自己的手顫抖了起來。

老人阻止住阿勇欲打開信封的雙手。

「等我走了你再看這信吧。再過半個多小時返程的火車就要檢票了,那時候你再看。」

「您是誰?」雖然從他的相貌中,阿勇依稀有了一個判斷,但他還是問了這麼一句話。

果然不出所料。

「我是小麗的父親。」

「小麗在哪裡?她自己為什麼不來?」

老人臉上露出難以抑制的悲傷。他輕輕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她不會來了,唉,這孩子,這麼痴情。為了完成她的心愿,我坐了一天的火車趕到這來,只是要把這封信親手交給你,現在這信既然已經交到你手上了,我也該走了。

阿勇的心突然猛地往下一沉。從老人的回答中,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究竟怎麼了?伯父,求求你,告訴我吧。

兩行濁淚順著老人的臉龐流了下來。他抬起手來,用衣袖將眼淚擦去。

「唉!冤孽啊!」

沒再回答阿勇一個字,老人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向車站。

阿勇並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

但今天他卻爛醉如泥。

因為他懷裡揣著的小麗的那封信。

信是這樣寫的:

阿勇,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另一個世界里了。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些事嗎?我媽是因為一種不治之症而去世的,而且,這種病是遺傳的。

很不幸,我也得了這種病。

離開你之前的那段日子,這種癥狀已經開始顯露出來了,那些天,我時常覺得頭會很昏,有時還會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心慌。

我媽在住院前,也有同樣的癥狀。

所以,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也感覺到,你是愛著我的,儘管我們之間也經歷了一些坎坷,但我覺得,你已經準備接受我了。

可是我,卻沒有福氣來享受你的愛。

多想繼續留在你的身邊啊!想看著你每天早上醒來,想每天為你準備好早餐,想陪著你一起看看電視,說說話,想和你在一起,做任何的事情。

只要能陪你在一起。

但是,這隻能是一種奢望了。

如果我真的愛你,我就不能拖累你。我這種病,既消耗精力,更消耗金錢,並且,它是無法治癒的。

我真的愛你。所以,我不能拖累你,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

有時候,我也會詛咒命運。為什麼它對我這麼不公呢?

但是,有時候,我也會感謝它。

因為,它讓我遇到了你——我深愛的男孩。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電梯里見面時,我對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那句話,也許會讓很多人覺得匪夷所思,讓很多人覺得離經叛道,但我永不後悔說過的這句話。如果有來生,我還是希望能夠有機會對你說上這句話:

「親愛的,你要和我做/愛嗎?」

酒吧已經打烊多時了,阿勇仍趴在桌上,他喝得太多了。

最後他被服務生半勸半推地趕了出來。

冷風吹在他的身上時,他的胃裡忽然又一陣難受,阿勇靠在樹邊,翻江倒海地再次嘔吐起來。

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住的那幢大廈的。印象中,好象是叫了一輛計程車,跟司機說了那大廈的名字,然後在車上沉沉地睡著了。

但自己是怎樣下的車,又怎樣來到這電梯旁的,在他的記憶中卻是一片空白,毫無印象。

阿勇手按了一下上樓的按鍵,電梯的門緩緩地打開了。

但自己究竟住在幾樓呢?他絞盡腦汁在想著,並沒有走進電梯。

電梯門又緩緩地關上了。

阿勇手扶著牆壁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我是住在6樓?7樓?還是8樓?或者其他的樓層?這問題要好好想一想。

他身體一歪,靠在了地上,又睡了過去。

似乎有人在用手輕輕地推著自己,連續推了好多下。

阿勇睜開眼,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面前依稀是一位老者,頭上似乎還戴著一頂帽子,好象還穿著條紋的睡衣,在認真地端詳著他。

好象自己才睡著,就被這人吵醒了。阿勇有些不耐煩。干,幹嘛?別,別碰我。

那老頭忽然莫名其妙地嘿嘿傻笑了起來。

「年青人,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即使喝了這麼多酒,阿勇也能感覺到這人精神有點問題,於是沒再理他,轉過身,又閉上了眼。

那老者用腳輕輕地推了他幾下。「醒醒,醒醒,別睡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煩?阿勇搖晃著站起身,指著老者的鼻子,你別,別再碰我了啊。

老者卻沒有理會他的無理,說道:「我也看出來了,你一定有心事。不過人生經歷的挫折太多了,喝酒能夠解決問題嗎?你把它說出來,或者我能幫上你的忙呢?」

聽這句話似乎說得還有些條理,阿勇看著他,努力想看清他是一個什麼人。

大熱天的,這人戴著棉帽,上身著長袖睡衣,下身卻是件寬大的短褲,一隻腳上,是一隻丁字拖鞋,另外一隻腳,則是光著。

阿勇看著他,慢慢地笑了起來。

這笑聲越來越激烈,阿勇甚至笑出了眼淚。

在自己如此傷心之時,卻碰到了這麼一個神經病,也真是一件搞笑的事情。和他說話真是浪費口舌,但有些話在阿勇的心裡卻是不吐不快。

你以為你是誰?

你,你能幫我解,解決問題?

你能改變人,人的命運嗎?

你能讓人死而復生嗎?

你,你能讓我和我心愛的人再見上一面嗎?

你能嗎?

神經病。

阿勇又坐了下來,靠在牆邊。

求,求求你,別再吵我了,我只是想睡一覺,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都不能滿足我?我,我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麼懲罰我?阿勇開始歇斯底里起來。

他又閉上了眼,決定無論這老者再說什麼,都給他來個充耳不聞。

我告訴你,時光是可以倒轉的。

老頭蹲了下來,話音在他耳邊繚繞著,聲音抑揚頓挫,語氣很是誠懇。

只是他的唾沫星子噴了阿勇一臉,但阿勇也懶得去擦了。

這老頭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人生只是一場夢而已。你現在就是在做夢,只是有時候做的夢好一點,有時候做的卻是惡夢。

你有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很多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正在經歷的事情,以前似乎經歷過同樣的場景?

這就是人生的重複,說白了就是夢境的重複。

老頭頓了一下,似乎在等阿勇的回復。

阿勇靠在牆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老頭清了清嗓子:

只要你心夠誠,只要你在相同的情境下,機緣巧合,就可以重複你要還原的那天的場景。

你信不信?

阿勇轉過了頭,用手捂住了耳朵。

他似乎聽到老頭嘆了一口氣,又聽到「叮」的一聲,好象旁邊的電梯門打開了。

「爸,你怎麼深更半夜跑出來了?」

阿勇聽到了幾個人的腳步聲,又聽到一個女人的埋怨的聲音。

他睜眼看去,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旁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夫妻。

兩人看了阿勇一眼,又走到老頭身邊,將蹲著的老頭扶了起來。

「走,快回家去,你要再亂跑,以後就不把你接回家裡住了,再把你送回醫院去。」

似乎老頭對他女兒說的要把他送回醫院去這件事很是害怕,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

老頭的女婿按了一下電梯的上樓鍵,電梯門打開了。

三個人向電梯走去。

沒想到老頭卻折返回來,用腳又碰了阿勇一下。

記住,心誠則靈啊。

他女婿連忙上前拉住老人,歉然地對阿勇笑了一下。

對不起啊。他沒騷擾到你吧。

女人瞥了阿勇一眼,低聲對丈夫說:「沒事,他喝多了,我們走吧。」

兩人似乎生怕老頭再做出什麼舉動出來,一左一右地簇擁著他,走進了電梯。

凌晨兩點。

阿勇獨自一人站在10樓電梯前。

他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

那老頭明明是個精神病,自己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

那為什麼自己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呢?昨天的酒確實是喝多了,到現在頭還很痛,但這似乎也不是自己無法安眠的理由。

人生只有一次,怎麼會是一場夢呢?

人的經歷怎麼可能會重複呢?

人死了,又怎麼可能復生呢?

我怎麼可能會再次遇上小麗呢?

他慘然地笑了一下。

但是,他寧願相信那老頭的話是真的。

他寧願相信人生真的就是一場夢。

他寧願相信人的經歷是可以重複的。

他多麼希望人死能復生啊。

他更加希望能夠再次遇到小麗。

如果上天能夠滿足他這願望的話,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他願意用他所有的東西,去換取再見小麗一次的機會。

區區在電梯前空等幾個小時,又算得上什麼呢?

就算別人說我傻,又算得上什麼呢?

聽信了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話,上了他的當,又算得上什麼呢?

凌晨的電梯,並沒有在運行著。

阿勇痴痴地看著那電梯指示燈,它仍然是一動不動。

抬腕看了看錶,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該回去了,七點還要起床上班呢。

此後的幾天里,阿勇每天都要在凌晨兩點鐘來到這電梯前。

儘管上班很辛苦,儘管他知道所謂人生可以重複是那精神病患者的一派胡言,儘管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次遇到小麗,儘管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只能是徒勞無功,但他還是堅持這樣做。

就算是對小麗的一個紀念吧。他對自己這樣說。

有幾次,凌晨兩點鐘左右,電梯也會從樓上運行下來。

這時,阿勇的心就會怦怦地跳了起來。

他會用顫抖的手按住電梯的按鈕,滿懷希望地等著電梯運行到10樓。

但每次,帶給他的都是極度的失望。

裡面的人都會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略帶驚恐地看著這個在凌晨兩點守在電梯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的怪人。

公司研究決定,要派你到北方的分公司做經理。

周五的早上,一上班,阿勇就接到老闆的電話,讓他到辦公室來一趟。見了面,老闆就告訴了他這麼一個好消息。

「你近期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還是很不錯的。到那裡好好乾,不要辜負公司對你的期望。」老闆拍著他的肩膀親熱地說。

沒什麼問題的話,下禮拜一就過去吧,你回去收拾收拾,你住的那套房子,就交給公司的小張。機票讓行政部幫你訂。有什麼問題嗎?

阿勇的腦海中,浮現出小麗的面容。

或許,現在到了自己該放手的時候了。

離開這個城市,對自己來說,可能是一個最好的解脫。

「沒問題。」他說。

整理好房裡的東西,已經是夜裡一點多鐘了。

阿勇看了看錶,嘆了一口氣。

這房子曾給他留下太多的回憶,自己和小麗在這裡共同渡過了那段時光是那麼的刻骨銘心,馬上就要離開了,還真有些不舍。

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今天,就讓自己最後一次到那電梯前,最後再懷念一下自己和小麗的那次相遇。

深夜的寂靜樓道里,只有阿勇一個人。

他默默地看著那電梯的指示燈,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人生其實並不是一場夢。

人的經歷是不能夠重複的。

人死是不能復生的。

我再也,再也不可能——遇到小麗了。

電梯的指示燈閃爍了起來。

似乎是從20樓運行下來的。

阿勇下意識地伸出手來,就要去按那電梯的按鍵。

他忽然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自己為什麼還是這麼傻。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還做這些徒勞的事。

電梯里的人不要把我也當成了神經病。

他縮回了手。

他看著指示燈歡快地閃爍著。

19,18,17。。。

馬上就要運行到10樓了。

為了那難以忘卻的回憶。

為了那刻骨銘心的愛情。

就讓裡面的人把我也當成了神經病吧。

阿勇按了一下下樓鍵。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

門緩緩地打開了。

頃刻間,阿勇淚流滿面了。

因為,他看到了電梯里的一個女孩。他看到了一張自己在睡夢中無數次夢到過的面容。

那女孩傻傻地微笑著看著他。

接著那女孩忽然大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很激烈,以至於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要和我做/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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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流氓丁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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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第一個進這電梯里的人做/愛(E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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