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P.3 流浪 上

在自然中自由地流浪——題記

雖然普爾努力地想要克服疲倦感往前走，但最後還是因體力不支倒在了草地上，這並不是因為他天性脆弱，而是因為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過突然，不管是換做誰都難以接受，何況是還未見過世面的小普爾。

他正在沉睡，而且睡得很香，睡得很靜，有微風悄悄吹過，溫柔地撫摸着他疲憊的身軀，有蝴蝶小心地停駐在他的鼻尖，有芬芳的香花朝向他而開放，還有路過的小動物們繞着他轉圈圈，也偶爾有幾個膽大的會湊上去用鼻子嗅嗅，然後跳到普爾身上抖抖身子，安詳地趴下來同他一起休息。

噓——請不要發出聲音，讓普爾好好地睡一會吧，前方的道路會更加的艱辛，他該做好準備了，是的，他該準備流浪了。

紅日西沉，天色變得黯淡下來，天邊潔白的柔雲被夕陽偷偷染成了紫紅色的雲霞，漸漸地不再向前運動，最後成團停滯在了空中，於是整片天空都被固定了。

和煦的夕陽穿透雲層灑滿草野，此刻世間的所有事物都被它浸染成了憂鬱的橘紅色，它無意間升溫了空氣，看似寒冷的風中卻透著一股暖流。

世界仍在運動，而普爾還在沉睡，就像靜止了一般，是的，他該準備流浪了，可他還沒做好流浪的準備。

直到最後一抹斜陽消匿在山谷之中，普爾才從睡夢中蘇醒，他緩緩睜開雙眼，看見的是純黑的幕布與綴在其間的璀璨的星河，他隱約還看見了一雙長長的耳朵，像是兔子的耳朵。

等到視線變得清晰起來，他發現有一隻兔子正蜷縮著趴在他的身上。

「啊…小兔子…」

普爾小心翼翼地抱起那隻兔子，把它放到了草地上，然後站了起來，環顧著四周，臉上寫滿了迷茫。

「這裏是…森林嗎…」

「我之前好像睡著了…」

說到這裏他猛地驚醒，慌張地看了看自己的四周，但那兒只有蒼翠的大樹和茂密的樹叢，別的什麼也沒有。

「呼…好在他們沒有發現我…」

普爾舒了一口氣，將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這一覺直接睡到晚上了…可浪費了不少時間呢…得趕緊上路了。」

「實驗塔的方向在北，那這邊就是南咯。」

普爾揉了揉朦朧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告訴自己要清醒一點，然後選定了與實驗塔相反的方向前進。

繁星密佈的夜空，一輪皎白的彎月正散發出微弱的淡藍色的光芒，驅散著林中的黑暗，照亮了普爾前進的道路，在月光的指引下，他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或許走了半個小時，也可能走了一個小時，但不管怎麼走，周圍的風景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依舊是望不見盡頭的樹海。

「這個森林好大啊…我的腳都要酸了…」

實驗塔所處的位置是環繞在城市周圍的郊區，所以要想到達城市理論上就該向內走，只不過普爾沒想到這段路途會有那麼長。

無聊的跑路過程又持續了半個小時，只不過這次他總算有了點收穫，他望見在不遠處有一個留有人類文明的小鎮。

「說不定那兒還有什麼可以利用的道具。」

這樣想着，普爾下了山坡來到了這個被廢棄的小鎮，呈現在他眼前的景象十分的蕭條：這兒的房屋都已是斷壁殘垣，很顯然已經被廢棄很久了，街道上佈滿了肉眼可見的灰塵，到處都是已經半分解化的塑料垃圾，兩邊的商店的門窗都被打碎了，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看上去這裏曾經有發生過類似於暴亂的事件。

「這個地方…有點讓人不舒服…」

這麼說着，普爾一邊沿柏油路前進一邊觀察著兩邊的建築，但因為都很殘破所以並沒有值得去注意的地方。

途中他看到了一家還算完好的工廠，只可惜門口已經被鋼筋給堵死了，沒法進去，所以他只好繼續往前走，走了不久他在路邊發現了一間從外邊看上去還不算太破爛的小屋，於是就走近那間屋子想要調查一番，他湊近木門眯着眼看了一下門牌上的姓名，就在那一刻他驚呆了。

「這…這間是博士的屋子？！」

他用手指輕輕撫去了門牌上的灰塵，雖然字跡已經褪色了，但還能勉強看出上面寫着「卡瑞歐」這三個字。

「這…這也太巧了…」

他觸碰了一下那扇木門，結果它就一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一邊緩緩地敞開了，原來門並沒有鎖，又或者說這扇門本來就是虛掩著的。

屋子裏很黑，什麼也看不清楚，這讓普爾不禁害怕起來，但他又不得不調查這間屋子，於是他鼓起勇氣踏入了博士曾經的家，在黑暗中摸索著道路，他一步一步輕悄悄地向前走，走到第四步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老鼠的吱吱吱聲和逃竄發出的響聲。

「唔……」

普爾愣了一會後繼續往前走打開了走廊內的第一扇門，結果從裏面跑出來了一大把的蟑螂，普爾尖叫了一聲后忙把門給關上了，接着往前走，打開了第二扇門，這次好像是間卧室。

雖然已經廢棄了，但還能看出有人生活過的氣息，比如那堆滿了整個書櫃的讀物，牆上的單人照片，書桌上已經枯萎的蘭花，以及貼在書柜上的便簽，這些都說明這兒是住過人的。

普爾費了很大的力氣拉開了因生鏽而卡住的窗戶，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呼啊…這裏的灰塵真重…」

感覺呼吸順暢了一點之後，普爾便轉過身繼續調查這個房間，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讓這個地方稍微亮堂了些，所以調查起來也方便了很多。

普爾發現書架上沒有放書的地方都留有白色的印記，好像曾經放過什麼東西，而且應該是放了很久的，不然也不會阻礙灰塵堆積。

普爾扭頭看了一眼垃圾桶，只見裏面裝着許許多多的紙團和金質的獎章，普爾蹲下來取了一個紙團，打開一看原來是修成博士學位的榮譽證書。

「博士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扔掉呢…？」

普爾的目光一撇，瞥見書桌上一張老舊的照片，上面的人類應該是博士以前的樣子。

「是博士的照片嗎。」

「但是為什麼，只有一半？」

那張照片從中間被分成了兩半，從裂口的不規則性來看應該是用手強力撕開的，一半不知道被誰帶走了，而另一半就留在了這裏。

「另一半照片會是什麼呢？…」

普爾盯着這張照片思考了一會，然後把它放回了桌上，隨後打開了書桌左側的抽屜，也是唯一的一個抽屜。

「？！！」

普爾在打開抽屜的那一瞬間感到心頭一怔，接着便是一片空白。

在那小小的抽屜里，靜靜地躺着一把手槍。

「這…這是…」

「手槍？！」

「為什麼博士會藏這種東西？是為了自衛嗎？」

普爾抽出了手槍的彈夾，發現裏面只有一發子彈。

「這把槍，已經用過了嗎？…」

「博士曾經有遇到過危險嗎？」

普爾仔細查看了一下卧室的和大廳里的牆壁，但沒有找到可以證明他猜想的證據。

「牆上並沒有彈孔呀…」

「這是怎麼回事…」

普爾抱着那把手槍，心中有萬千的思緒纏繞在一起，但他不能確定哪一種猜想才是正確的。

「難道…」

就在這時，一個恐怖的猜想鑽入了他的腦袋。

「難道博士是想…」

「是想自殺嗎？！」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他又立即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我還是不要瞎想了…」

這麼說着，普爾又將目光聚集在那把手槍上。

「說不定會有用處，帶着吧。」

普爾帶着手槍走出了博士的屋子，然後繼續往前走離開了小鎮。

走啊，走啊，普爾在前進，漫長的夜晚也在跟着一起前進，時間在流逝，月光在消逝，不知不覺抬頭已看不見繁星，原來是烏雲遮住了天空，不知不覺天已蒙蒙亮，雖然還有些許黯淡。

十分鐘后，普爾的鼻尖感受到了一絲濕潤。

「啊嘞？下雨了？」

普爾仰望着陰沉的天空，看見透明的雨絲在向下墜落，很快這毛毛細雨就發展成了傾盆大雨，一下子浸濕了普爾全身。

「遭了遭了！得找個地方避雨才行！」

普爾拖着因沾濕而變得沉重的身體奔跑起來，四處尋覓可供躲雨的地方，幸運的是他看見了一個洞窟，正好可以用來藏身。

於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跑進了那個山洞，不經意間還踢倒了什麼金屬的罐裝物品，雖然他已不在乎那到底是什麼，只顧躲雨。

進了山洞，普爾抖了抖自己的身子，甩掉了身上的積水，然後用手用力擰乾自己的絨毛。

「哎…真是的，這樣就又不能前進了…」

在小聲抱怨的同時，普爾還觀察了一下山洞內的情況，這兒十分開闊，夜沒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

「哦對了，我剛才是不是踢到了什麼東西？」

他轉過身一看，原來是用來裝食物的鐵罐頭，放置在洞口的不同位置，好像是有人故意這樣放的。

「這些罐頭是誰留下來的呀？」

「是博士嗎？」

普爾撓了撓頭，蹲下來端詳著那些罐頭，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一滴雨水落在罐頭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緊接着其它的罐頭也陸續獲得了甘露，開始發出響聲，似乎還打出了旋律，多端旋律聯合在一起就好像歌曲一樣動聽，但是總覺得有幾個不自然的停頓。

普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把剛才踢倒的罐頭放到了有雨滴落的地方，這樣一來，那些遺漏的音節終於被補全了。

「這樣應該就完整了吧。」

他坐在洞口邊，靠在山洞的岩壁上，閉上眼傾聽這用雨聲編奏而成的樂曲，漸漸地全身的勞累都煙消雲散了。

「不管這個東西是誰留下的。」

「他一定是個很棒的人。」

普爾的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笑容，輕鬆的旋律使雨天變得不再枯燥，他也不再抱怨這場雨使他不能前進，他現在感覺這反而是一種享受。

他架起雙腿並用兩手抱住自己的小腿蜷縮起來，閉上了眼睛歇息。

滴答滴答，嘩啦嘩啦，雨聲不斷，響聲不斷，這場曾給某些人帶來美好記憶的演奏時隔多年又再次響起，還是熟悉的旋律，還是熟悉的感覺，但是創造它的人，如今已去了哪裏呢？

他們呀，一定是去了一個更加美好的地方。

當普爾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雨聲已經停了，他站起身，繞過罐頭走出了山洞，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嗚—哈啊——感覺身心都輕鬆了呢。」

「好，繼續出發！」

聽完了一曲大自然的演奏，普爾感覺自己充滿了幹勁，前進的步伐也變得輕快起來，一步一步朝着目標進發。

有這樣的力量支撐著，普爾很快就抵達了城市，他發現這兒與先前的小鎮完全不一樣，這兒有完整的建築，好像是新建不久的，而且還有人類在街道上來回走動，不像那個小鎮一樣死氣沉沉的，這兒明顯更有生氣。

「總算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啦。」

「博士，我做到了，我成功找到你說的城市了。」

「接下來，我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普爾握緊了拳頭，心中充滿了決心，大步走進了這個新建的人類都市，繼續他尋找博士的目標。

在浩瀚的人海之中尋找一個熟悉的人就像海底撈針，但普爾堅信希望，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也有一試的價值。

不嘗試一下，怎能知道結果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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