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條線索
目送走有些迷茫的唐謙消失在夕陽的光幕中，曲游亭回到屋中，取出之前再次收起的紙張，卻只寫了幾筆便停了下來。他思忖片刻后，輕輕推開寫到一半的公文，另取出一本簿子，重重寫下「極樂寺」三個大字，凝視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
風波亭百廢待興，人手奇缺，縱使他藉著皇帝的面子從天策府和開興府要來了些許好手，卻大多都是正面對敵的好漢，着實是找不出幾個擅於藏蹤匿跡的屬下。
而石相既通過唐謙遞話於我，必然是期望風波亭直接在此間與極樂寺來人周旋……當下的風波亭確實力有不逮。
敢謀划這授銜大典的……極樂寺背後定不止一品修士，呵，明面上的修士由一個沒人敢碰的唐謙去，背後藏的更深的則交給急需立威的風波亭。
曲游亭手中筆懸在半空，心中卻所想甚多。
上有藏龍閣與卧虎台坐鎮，城外又有書院扛鼎，堂堂明國左相要提防齊月國的僧人，竟需要依仗一個剛剛重建的風波亭和一個身在旋渦的少年來做些什麼。
為什麼……
不，不應該過於深究石相的想法，此事無論對風波亭還是唐謙，都是明擺着的機遇……到底是石相，給出來的都是讓人難以拒絕的籌碼。
看來還是得去見見封師，再差也得借兩個人出來。
但想起那個其貌不揚卻極愛滾刀肉的前輩，曲游亭更加苦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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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真的？」庄非一副難以相信的模樣，「親娘啊，石相爺來過咱們店裏，親自見你要談買賣，然後你今天去第一樓接了他老人家的買賣？」
「這誰能想到，那麼大的官老爺連一個傳話的下人都沒有？」唐謙不由得翻翻白眼。
「這事你昨日怎麼沒和我說？」
「和你說了又能怎樣？你能給拿個主意？」
「我可拿不了你的主意。」庄非可惜道，「但你要和我說了，那我今日得和你一起去第一樓呀，石相爺的名頭咱們那裏可是大了。」
唐謙奇怪地看着他道：「看你這樣子，這左相在西北軍還挺受歡迎的？」
「那是當然！俺們將軍說了，這朝廷那麼些個文臣，他還就只看得上石相爺一人，任相幾十年，殺伐果斷，指哪打哪。打起來也痛快，說給多少人就給多少人，說給多少糧草就給多少糧草。不像其他文臣，動不動這不打那不打的，打起來還天天哭窮，實在沒趣的緊。」
我這也沒看出來什麼殺伐果斷吶……唐謙腹誹兩句，又扯過話題道：「那這樣的人為何要來找我做這件事呢？還是親自前來。」
「這石相爺的心思誰猜的到，他老人家肯定有他的想法，咱們照着做不就行了。」庄非大大咧咧道，「反正那邊外國禿驢沒按好心，該咋招咋招唄，在京都還能翻出啥花來嗎？」
唐花花突然認真道：「可不能掉以輕心!」
「花花師傅說的是！」庄非頓時露出一副狗腿樣。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況我們境界大概率比他們低呢。」唐謙點點頭，而後有些鬱悶道：「他說會有兩件法器和對應的調查線索給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過來。」
「唔……」唐花花好似想到了什麼，隨後站起身從櫃枱里取出一個灰白色包裹遞給了唐謙，「櫃枱存了一件包袱，是有人指名給少爺你的。」
這麼快？我一離開第一樓，他就送來了？
唐謙眨眨眼道：「他這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你今日一離開，就送來了。」
有人跟蹤我……不，我雖然不善隱匿，但基於元品的特殊有着超出尋常修士的感知能力。看來是提前安排人在流塘街和曲游亭官衙附近蹲點，這樣只要對方沒有敵意，如果不是擁有單純強大的觀察力，只靠着修為確實難以察覺。
這一刻，唐謙倒開始有些羨慕牧游的能力了。
三人一起打開包袱，只見其中有着五個雕花木盒，三大兩小，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東西。
唐謙只憑感覺便伸手拿過兩個木盒並先後打開，兩個盒子中偏小的一個裏面裝着一個項鏈模樣的首飾，鏈帶是一條不知什麼材料製成的細繩，細繩看上去極為粗糙，只要稍稍湊近就可以看見細繩表面類似絨毛一樣的毛刺。這毛刺看上去極為扎手，但真正觸摸起來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異物感，觸感柔和的同時彷彿這繩在主動吸附人的皮膚一般，從而使這項鏈佩戴時可以極為穩定的貼附在人的脖頸處。
細繩尾端連着的一塊狀似心形的石質小牌，石牌上刻着奇異的花紋，正反兩面中心處只有簡單的三四線條，卻看得明顯出來正面是一隻半睜的眼睛，而反面則是橫向的耳朵。相比之下，小小的橫截面上卻以某種規律佈滿了細密的紋路。
唐謙沒有當場嘗試這件墜鏈的效果，而是打開另一個偏大的盒子，正眼看去彷彿放着一塊淡黃色的方形布料，拿出來以後展開才發現是一件極薄的無袖馬褂。與那奇異的石牌墜鏈不同，這薄如透明的無袖馬褂表面什麼都沒有，而且看上去樣式極大，別說是唐謙，就算給魁梧的庄非穿都似乎要大一圈。
「這就是石相爺借你的法器？」庄非摸著腦袋打量著，「這看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呀。」
唐謙並未直說這法器也是報酬之一，而是告訴他們石安願意借他用用。
「你見過其他法器？」
「那當然，我們許將軍那把比人還高的陌刀就是一件法器，可是威武了！據說還是書院專門為他打造的，可惜我沒見過那刀對敵時候的模樣。」
那不廢話，武道大宗師的武器當然要厲害的多……這麼說來，趙忠和伍召雲手裏的神槍應當也是極品的法器來着，那斷胤槍使用時周身的符文都快貼到敵人臉上了……唉，之前不懂事，也沒細問他們兩桿神槍都有什麼效果。
唐謙暗自搖頭，將那石牌墜鏈佩戴在頸間，將石牌放進裏衣內。然後意念間調動體內的元氣，便發現那鏈帶猶如磁石被吸引一般緊緊貼在自己脖子上，同時一股清涼感從脖子襲入體內，而後化為一股吸力。
體內的元氣順着這股吸力從脖頸處進入鏈帶，而後又從兩邊同時進入那石牌里。
一瞬間，唐謙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氣息變得極弱，呼吸聲和心跳聲幾乎是消失了一樣。站起身走了兩步，發覺身體似乎變輕了許多，使用同樣力氣落地的腳步聲也弱了許多，但鞋子與地面之間刻意產生的碰撞和摩擦並沒有改變。
也不知是什麼原理，這墜鏈可以自動調整使用者的狀態，使內在氣息靠近龜息狀態，外在動作則是讓使用者能更好的控制四肢從而減少移動的聲響。
唐謙試了一會兒，回到座位上，向他們問道：「你們覺得我和之前有什麼區別嗎？」
庄非一副沒感覺的模樣，聲音有些疑惑道：「除了走路動作輕了一些，沒感覺有什麼不一樣啊，這東西不行啊。」
「我倒是覺得……」倒是一旁的唐花花有些拿捏不準地樣子，「少爺你現在好像變得更安靜了，變得更……我也不知怎麼說，就是明明就在我面前，卻好像里離得很遠一樣，要是不注意的話，可能會看漏了的感覺。」
這東西還可以降低使用者的存在感？不對呀，要真是這樣，為什麼庄非沒感覺？難道使用者已經處於被注意的情況下，這個效果就會直接失效，心理學隱身……也不對，無效的話，花花又是怎麼感覺到的？算了，不管了，明天白天出門再試試吧。
唐謙收起疑慮，又將馬褂放進木盒裏，這馬褂顯然是需要穿在裏衣的，他打算明日早起后再試。
剩餘的盒子裏則是石相提供過來的三條線索，裏面裝的分別是一根香燭、一條手帕和一把青銅鑰匙。
香燭上粗下細，通體紅色，表面泛白彷彿鍍了一層白玉膜一般，正中央豎着燙金「白馬」二字，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特徵了。手帕與鑰匙更是讓人摸不到頭腦，純白色的手帕沒有一絲花紋圖案，而鑰匙也僅僅只是有些銹跡而已。
這老頭也不附兩張說明書……唐謙頭疼道：「這是打什麼啞謎？」
唐花花自來京都以後，基本除了幾條出名的脂粉首飾街外沒去過其他地方，再加上她不愛說話的沉悶性子，除了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還真什麼都不知道。
庄非又憨憨擺出一副粗鄙無知的表情，指著那香燭道：「這東西肯定指向的是西城白馬寺，剩下兩件我就不知道了。」
「白馬寺？」
「白馬寺，最早建於前朝周國後期，如今號稱明國第一寺，傳聞乃是中原佛門起源之地，就算近些年如日中天的青葉寺，在它面前也得客客氣氣的喊聲前輩。」庄非瞬間收起憨憨的表情，眉飛色舞地科普著，「這蠟燭上面寫着白馬，不是白馬寺，還能是什麼地方？」
唐謙聽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道：「我記得你也是小地方出來的人，而且還此前一直待在邊軍，你怎的對京都這麼了解？這白馬寺也被你家將軍掛在嘴頭上？」
「咳！」庄非咳嗽一聲，又擺出憨厚的表情，「咱們將軍說來，到了新地方駐軍，首先就得打探好周圍的環境。」
「這麼說，你這些日子打探過京都城了？」
「哪能啊，這京都這麼大，我一個人隨便問問看看能知道多少東西？」庄非憨笑道，「也就問了個大概……大概，嘿嘿。」
果然是軍隊里出來的，這扮豬吃虎的勁頭，還真有點主角范兒。不僅有着足夠情報意識，而且聽起來還有着不小的打探手段……不像我，不僅之前沒想到，現在還都不知道該怎麼查探。
真想念牧游啊。
唐謙內心吐槽兩句，而後鬱悶道：「這買賣，石相他老人家當時應該找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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