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幽窟生變百鬼行
巨蛇白虎凝實在半空，兩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許不器。
許不器看著空中的氣化蛇虎，心裡七上八下，雖然有點驚慌，但也沒有像初次遇見骷髏時那般嚇尿。
只是有點拿不定主意：「這兩個玩意不知道是敵是友？老閻羅所提示的，不能超度的亡魂，估計就是它們了。」
「既然不能超度，這青蛇白虎的實力想必十分強大！那我現在到底是應該先下手為強呢？還是儘快開溜呢？還是靜觀其變呢？」
「媽蛋，真是麻煩～怎麼我就打個簡單的骷髏小兵，還出來這麼個高級怪哦……」
正在許不器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道溫婉輕柔、悅耳動聽的聲音傳來。
青色巨蛇開口講話了。
「但請少府君安心，我等並無惡意。此番出來相見，實則為感謝而來，驚擾到少府君，還請見諒。」
許不器楞了下，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青蛇一定是個母的，聲音這麼好聽～」
搖搖頭，拋開不正經的想法，許不器乾咳一聲，說道：「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感謝我做什麼？」
青蛇緩緩飄落，與許不器保持兩步距離，將身體蛇盤於地，繼而道：「神聖二字，請少府君且莫再提，我等實在當不得此尊稱。」
青蛇話語間蛇首微晃，竟然沒有一般蛇類猙獰冷酷之態。
白虎也降落下來，站立在青蛇身旁，對許不器微微點頭。
「我等根腳告知少府君無妨。這位耀光君乃是天神陸吾血脈後裔，本體為九凝白虎；我原身為縉雲青蟒，祖上應是塗山氏一族，道友常喚我別號，叫做微霧仙。」
停了停，青蛇放低一絲聲線：「雖然以前稱君道仙，可如今我等俱已失卻肉身，留在這煌煌天地間的，卻僅剩這一縷殘魂而已。」
「方才少府君以大法力行那十方超度善舉，除虎君與我之外，青珠內的其餘六位同道皆受府君恩德，得以解除厄難。故此我等理當謝與少府君。」
許不器實在是聽不慣青蛇這種半文半白的講話腔調，想了半天才明白大概意思——原來真的是來感謝我的，那就不是敵人咯。
這才稍微安下心來，又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把你的六位同伴給超度了，你才來感謝我的是吧？」
青蛇微微頜首，輕聲道：「正是。雖然虎君與我沒有此等福源，但長久困於青珠之內的同道夥伴，正因少府君之助，而亡魂得以解脫，少府君功德無量。」
許不器擾擾頭，顯得點不好意思，吶吶說道：「那什麼～不好意思哈，不是我不想超度你啊，是老閻……是有人告訴我說我的道行修為不夠，不能夠超度你們，對不住了。」
青蛇聲音變得低沉下去，幽幽說道：「少府君切莫如此，高人所言，必有深意。我等此番未能身受府君恩澤，皆為定數，天意不可強求。」
「只是日後攜手相持的夥伴少了許多，又怕……又怕此後即便煙消身滅之時，亦未能有幸再遇此大機緣，心中有些唏噓而已。」
說到最後，青蛇頭低低垂下，聲音微不可聞，還有低聲嗚咽抽泣的聲音傳來。
洞**忽然起了細風，青蛇薄霧狀的透明身體仿若隨風絮柳，極細微的晃動起來。
旁邊白虎卻是化著一道白光，重新遁入方盒之內。
許不器看見這白蛇如此人性化的舉動，心裡又信了兩成，慌忙道：「別哭別哭，大不了等我以後道行高了，再來超度你們好了。」
青蛇抬起頭來，止住悲傷：「少府君宅心仁厚，微霧感激不盡。」
頓了頓又道：「少府君卻是有所不知，虎君與我，留於這世間的時日，怕是不多已。該是等不到恭賀少府君神功大成之時了。」
許不器納悶：「那又是為什麼啊？你和白虎怎麼就活不了多久了？」
青蛇微嘆一聲，柔聲道：「少府君青春年少，有些事不曾了解亦是應該。但凡我等這種肉身盡損的魂魄，在世間受那日火灼烤，罡風吹拂，不須多少時日，便會靈智盡失，化為那天地靈氣；亦或是被那神通之人拿去，或吞服，或煉化，或製藥，極少得到善果。」
許不器跟著感慨：「那確實是生不如死了。」
青蛇點點頭，繼續說道：「我當日化形之時受天劫而亡，亡魂卻得以僥倖。繼而有幸為青鳥祖師所救，才能得以苟延下去。青鳥祖師是上古大神通者，失卻肉身後，以自身內丹化為法器，名曰青鳥珠，能容萬千魂體於內，不受那烈日罡風之苦。」
許不器插嘴：「那個青鳥我超度了，在我名單上……」突然覺得不妥，又立刻閉上嘴巴。
青蛇沒有多問名單是什麼。只是頜首致謝：「少府君對青鳥祖師有大恩德，便如對微霧有大恩德一般，余無長物，唯有感激涕零而已，望少府君莫怪。」
許不器連連擺手：「不怪不怪。」偷偷抹了把汗，差點穿幫，把老閻羅泄露出來。
青蛇又道：「青鳥祖師神通深不可測，能以魂魄之軀，行走於天地間。亦是大善之人，屢屢不顧魂體受損，數千載如一日，在世間收納我等無體之人。青鳥珠曾納數百亡魂於其中，皆是青鳥祖師之功。」
「然則花開有謝，月盈則缺。至三百年前，青鳥祖師終究道行損盡，乃至不能出入這青鳥珠內外，亦不能以法力護得數百亡魂周全。所以青鳥祖師又尋得極陰之玉，製成這極陰玉盒，放青鳥珠於內，我等才不至於煙消雲散。」
許不器及時的捧了個哏：「那後來呢？」
青蛇聲音變得悲傷起來：「又至數年前，這極陰玉盒的靈氣也消散殆盡。青鳥祖師無奈，只是拼著殘留法力，尋得幾具骷髏使喚，每日找些活物，以其生氣供我等延續殘魂。而青鳥祖師在如此境地，仍懷善心，嚴令骷髏不得殘害靈智之物，遇見驅之即可。」
許不器暗暗嘀咕：「原來昨晚那些骷髏只是要把我們趕跑，不是要吃我們啊。對不起，骷髏們，我錯怪你們了。」
「然而活物數量太少，車水杯薪。這幾年，每隔數日便有意識消散的同道夥伴化作靈氣而去。短短數年，這青鳥珠內的魂體便消散數百，如今只剩下我們區區幾人而已了……」
說到這裡，青蛇再也按奈不住心情，悲悲切切的低聲哭泣起來。
玉盒中，也傳來陣陣虎嘯之聲，蒼涼悲嗆。
伴隨哭泣，青蛇的身形越發變得透明單薄起來，在洞穴里微弱熒光的映射下，宛若易碎琉璃。
許不器獃獃的站著，不知道怎樣安慰這傷心的青蛇。想到青蛇的遭遇，心裡很是不好受。
青蛇哭了一會，收住眼淚，聲音凄涼：「讓少府君見笑了。」
許不器搖搖頭，輕聲說道：「沒什麼，哭出來，心裡就要好受些。那～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青蛇又低頭施禮：「這卻正是要煩勞少府君。我那同伴耀光，也是將要消散之人，算算時日，應當是在兩日之後。屆時還望府君施以援手，助他脫離這苦難。只是前次恩情未報，又提這般厚顏請求，微霧實在是惶恐不安。」
「好說好說。」許不器連忙拍拍胸口，「不就是超度么？這事兒我拿手，不麻煩不麻煩，包在我身上。」
玉盒中傳來一聲虎嘯，好像是那耀光君在說感謝。
果不其然，青蛇立刻就說道：「耀光君法力十不存一，已無法明言，這吼嘯實則是在感激少府君恩德。我在青珠之外也時刻已久，這凝體法子快要不管用了，少府君勿怪。」
說完，青蛇緩緩向盒子飄去，在半空說道：「這極陰玉盒就贈與少府君，以報厚恩。望府君莫要推遲。」
話音還未落下，青蛇就化作一縷渺渺青煙，鑽入那玉盒之中。
許不器在原地呆立半響，回想著青蛇這些亡魂的悲苦經歷，也頗有些感慨，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長長的嘆了口氣，許不器上前拿起那個極陰之盒。
這時，老閻羅在腦中刷出一條信息：
「骷髏洞穴清理完成，亡魂超度完成，地府任務已經完成。」
「任務獎勵：基本內功【攝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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