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信

第七章 送信

這日,阿三不在,另個粗使丫頭聽見外面哀求聲,她打開門縫露出半個頭,「快走吧,夫人,你沒有請柬,我是萬萬不能放你進來的。」

門外站著一婦人,髮飾衣著簡樸,她從懷裡掏出封信件,一臉急迫,「小娘子,我家夫君遭受大難,生死攸關,煩請小娘子能將這封信送給沈家大郎。」

丫頭不為所動,婦人上前塞上銀兩,「小娘子,我家夫君與沈家大郎相識,此次我家夫君出事,只有沈家大郎能夠救他,小娘子通融一下,此事實在是萬分緊急啊。」

丫頭握著手中的銀兩,躊躇道:「並非我不願幫你,實在是我身份低微,見不到大公子的面,你的信我傳不了,夫人還是另想辦法吧。」

這丫頭將銀兩收入袖中,將信件扔到婦人手上,她正要關門,阿三這時回來了,恰好聽到一兩句,便發問道:「請問大人名諱?又犯了何事?」

婦人猶猶豫豫,不肯出口,只是哀求送信,阿三搖頭,「夫人不知道我們做奴婢的難處,這信若是傳進去,我們首先得落個失察之罪,其次若有不妥,不僅連累大人,連我們這些傳信的也落不了好。夫人既不肯直言,那便請回吧。」

婦人見阿三正要關門,左右思量,還是決定博得一線生機,「小娘子聽我說。我夫君乃是新上任的秘書丞左錦,上任一月左右,期間夫君寫過一篇文章,我婦道人家不太懂,只是後來有天衙門來人將夫君抓到牢里,說他誹謗官家,可夫君多年飽學之士,怎麼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我這慌了神,左思右想唯有沈家阿郎能夠救他,這才來相府求救,只是大門側門不得入內,才尋到這裡。小娘子發發慈悲,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阿三嚇了跳,她不懂朝政,只是簡單地聽著,就覺得這事不是件小事。只是左錦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阿三回想起一日夜晚沈期收到言使君的信,沈期回信時,她在旁邊依稀看見人名,好像正是左錦之名,如此說來這左錦便是大公子推薦之人,那麼大公子確實可能相幫?

雖相通這層可能性,但阿三身上還隱隱作疼,她若是將此信帶進去又該如何解釋?若是大公子不允反而生怒她又該怎麼辦?她身上的傷口未好,她難道又忘記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她哪裡有命去幫別人?

阿三的手發緊,她不自覺地關門,但抬眼間,望見外面婦人悲戚的雙眼。

阿三在偏僻的小道上走著,她一路低垂著頭,她身上穿著粗使衣服,旁人看不見她的臉,只以為她是雜役丫頭,都不甚在意。阿三徑直來到二公子住處,如她所想,二公子住處稍偏,住所的下人頗少,她一路往裡走,順利找到二公子的屋子。府中都知,二公子並未姬妾,這裡只有他一個正經主子,阿三跟著個丫鬟順利找到了。

外面有兩個僕從攔住她,阿三連忙掏出沈寒遺失的玉佩,「二公子某日不小心遺失了身上的玉佩,我看著價值連城不敢怠慢好生收拾起來,今日特來歸還給二公子。」

「把東西給我們就行了。」

阿三連忙收回手,露出驚慌狀,「兩位大哥,這玉佩價值連城,二公子肯定氣惱,若是二公子問責起來,兩位大哥不是平白遭殃?再有萬一有個丟失,今日之事傳出去,二公子找人來尋我索要玉佩,我身上沒有,到時候豈不是冤枉?還煩請兩位大哥通報下,讓我親自去回稟二公子。」

兩個僕從本是起了佔有之心,只是不想這丫頭極為機靈,此時被戳破幾分心思,到底有些心虛,又看著她手裡玉佩確實貴重,想來十分可能是二公子的東西,若是真的佔有,日後不免惹禍上身,還是應該通知二公子,兩人在這裡當差,前些日子倒也聽說過二公子丟失了件要緊的東西,上下還徹查了一番,只是沒細說是什麼東西,如今看來真是這玉佩了,若是二公子問起,他們可不想擔這干係。

雖想通,但到底沒什麼油水可撈,兩名僕從從頭到尾惡聲惡氣的,阿三隻在外面等。直到裡面個丫鬟出來看她,「走吧。」

阿三隨著丫鬟進去,一路穿過迴廊庭院,只看了幾眼,阿三眉頭微皺,她原本在沈期身邊當過一段時間差事,知道大公子的院落頗為雅緻講究,而二公子這院子,明顯簡陋許多。她正胡思亂想著,偶然聽見「二公子,人帶來了」,她一個機靈,跟著跪著行禮。

她抬眼,看見二公子正在下棋,他面前擺著棋盤,他正拈著棋子思索。今日,他穿著隨性的寬袖長袍,襯得身姿修長,他容顏極美,只是未有笑容,神情嚴肅。

阿三稟道:「前些日子見到二公子,二公子走後,奴婢在草叢中拾到一塊玉佩,暗自思索可能是二公子遺失,所以不敢怠慢,今日過來將玉佩物歸原主。」她雙手高過頭頂,捧著玉佩。

二公子身邊站著個僕從,他走過來從阿三手上拿起玉佩,然後細細辨識,對二公子道:「果然是郎君的玉佩。」

阿三看二公子神情並未變化,也不知道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沈寒道:「五六日前我見過你?」

他用的是問句,話語卻是肯定。

阿三沒有猶豫,「是。」

沈寒冷笑,「你藏了這玉佩五六日,今日突然上交,是何居心?或者我該問,你有何企圖?」

阿三大驚,心中的計劃被他一眼看穿,只覺得頭腦嗡嗡作響,嘴唇戰慄。「還請二公子屏退左右。」

沈寒置若罔聞,阿三咬牙,知道他不應,只好從懷裡掏出信件,「奴婢這裡有封信件,是秘書丞左錦的夫人所贈,希望交予大公子手中,但今日大公子不在府,奴婢思來想去,便借著玉佩之由來找二公子幫忙。」

僕從要將信件拿起,沈寒道:「若是交給大哥的信,你去雪松院等著便可,如今輾轉求我是個什麼道理?」

阿三舉著信,見僕從因為沈寒發話收回手侍立一旁,她輕輕咬牙,「奴婢人微言輕,怕大公子不信,所以來求二公子幫忙。」

沈寒不說話,阿三繼續,「左大人身陷囹圄,性命不保,夫人連聲哀求,才托奴婢轉送此信,希望二公子成全。」

阿三磕頭在地。

沈寒放下棋子,看她兩眼,搖頭道:「你這人,當真膽小如鼠。既然膽大包天攬下這件差事,如今不去找大哥反而找我,想來是覺得我好說話,會應承你的請求,又不會因此事懲處於你。」

心思被拆穿,阿三額頭上滲出汗來。雙手輕輕顫動,險些拿不住信。

沈寒示意下,僕從接過信件,沈寒拿到手,展開粗略讀完,他放下信,看地上的人仍然跪著。

沈寒看她如此,半天方道:「我給你送信可以,只是結果如何,且看天命。」

阿三喜極,直起身子,「謝二公子。」

她望向沈寒手邊的玉佩,面色有異,沈寒見到,氣笑,「你還捨不得?」

阿三搖頭,不舍地收回目光,多好看的東西啊,在她手裡還沒幾天,她不動聲色地糾結著。

「奴婢告退。」

阿三走時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頗為順眼,沈寒別過眼,手指摩挲著信紙,他神情若有所思。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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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舒捲待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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