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打工（下）

打完電話的何安澤，陪著陳欣一起來到了街上，今天正趕上三天一次的逢集，整條街上擠滿了趕集的人群。

九十年代的農村集市，已經有了一些現代氣息。熙熙攘攘的行人身上，衣服款式也新潮了很多，偶爾還有外出工作回來的姑娘小伙，穿著時髦的衣服從眼前晃過，顯得異常的醒目。

農村大集上主要還是銷售著基本的生活資料，所售商品的主流還是經濟實惠型的。農家自產自銷的各種吃食，蔬菜。價廉物美的當季衣服，還有各種時髦的家電。各種地攤擺滿了眼前這條四五百米的長街。

看著街上的人流，想要從這裡面找到這兩個丫頭，應該是難度相當大啊。何安澤不禁回頭為難的朝陳欣看去。

「我們從這頭逛過去，如果沒找到再逛回來，如果還沒找到，我們就回學校等。」看來陳欣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行!」習慣的拉起陳欣的小手，就準備走在前面。

還沒開始走，就感覺陳欣微微掙扎了一下，輕輕的抽出了自己被拉著的手。何安澤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和自己拉開了距離的陳欣。不知道這丫頭鬧得又是哪一出。

「你在前面走，我跟著就好，遇到熟人不太好。」小丫頭咬著牙，難為情的靠過來小聲的解釋著。

「嗯，也行。你跟緊我啊，萬一跟丟了我們還在這裡碰面。」明白了這個心思縝密的小丫頭想什麼后，何安澤也就沒多想，招招手就先擠進了人群。

雖然何安澤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但卻喜歡這種逢集的農村集市，人來人往的環境是那麼的熟悉，此刻何安澤沒有心思去看街道兩邊攤位上的東西，全部的心思都留給了身後左看看右看看的陳欣，喜歡逛街應該是每個女孩子的共同天性吧。

這丫頭才走了十幾米遠，就完全忘記了找人這個首要任務，興緻勃勃的逛起兩邊的攤位來，不時挑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拿在手裡打量著。

何安澤就像個盡責盡職的保鏢，每當陳欣在一個攤位前停下來，就會自動的停在前面兩米遠的距離上，安靜的等著眼前的女孩。偶爾有認識的村民和何安澤打招呼時，後者總會有種做賊的心虛感。

不得不佩服女孩子的細心，如果自己牽著陳欣的手兩人一起逛大街。會不會被陳欣家人遇到揍一頓不知道，自己這邊的爺爺奶奶肯定會殺過來。而且敢肯定目標一定不是自己。

八月是個萬物開始成熟的季節，所以集市上，銷售的貨品也是一年中最豐富的時候，有自己喜歡吃的新鮮菱角，紅彤彤的剛從樹上摘下的蘋果，看著就解渴的大黃梨，還有嚼起來脆甜的鮮花生。各種好吃的讓何安澤也漸漸融入到了逛街的人群中。

為了不帶丟了越逛越興奮的陳欣，何安澤只好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好在陳欣的衣服款式和顏色很容易在人群中識別出來，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是一切正常。

看了看前方，街道已經快到頭了。人流量也少了很多。何安澤手裡提滿了陳欣購買的東西，幾樣水果，一雙明顯是給自己準備的拖鞋，還有牙刷毛巾什麼的。不用問，也是給自己準備的。

前方到了街尾賣魚的地方，兩人意外的發現了張艷兩人也在那裡，應該是知道何安澤喜歡吃魚，所以這兩個小丫頭就特意過來買幾斤帶回去燒。

既然有同伴了，也就沒有了兩個人在一起的尷尬。遠遠的喊了一聲就靠了過去。走到跟前的時候，兩人已經買好了一條新鮮的胖頭魚。看付錢的金額，就知道這幾年流行起來的吃魚頭，讓這種之前比較平價的普通家魚，也有了身價倍增的機會。

陪女孩子逛街是幸苦的，而一個人陪幾個女孩子逛街則是不明智的。何安澤此刻深有體會。雙手提滿了三個人逛街的所有戰利品，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個移動貨架。

看著有點捨不得，想主動分擔一點的陳欣，何安澤咬咬牙，瀟洒的拒絕了女孩的好意，也可能為了照顧提著那麼多東西的何安澤，三人沒有選擇二刷。而是帶著何安澤，選擇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向學校的方向走去。

中途倒了兩遍手，何安澤終於堅持到了學校大門口。遠遠的就看見校門口有一個人蹲在自行車旁，看樣子很熟悉，再走進一點距離，就認出了來人，是自己二哥送工具來了。

連忙和前面帶路的三人交代了幾句，順便把手裡的東西分攤出去，何安澤就緊走幾步甩開眾人，迎了上去。

來人也看到了跑過來的何安澤。連忙站起來揮手示意。親熱的拍了拍跑到近前的何安澤。把爺爺帶過來的話交代完，就拉著自己的小師弟來到了自行車旁，示意看看工具和材料是否帶齊了。

一個工具箱，裡面裝滿了刨子，各種鑿子，鎚子等全套木工用具。車架的另一邊的包里則裝了斧頭木工鋸等大件工具。最後車桿上還綁了一捆細木條。看來爺爺比自己想的還周到，一定是根據自己的經驗把何安澤遺漏的東西都補上了。

走過來的幾個姑娘客氣的和二哥打著招呼。讓好脾氣的二哥顯得很不好意思，這時王大爺也走了出來，客氣的告訴何安澤，自己的二哥太老實了。自己幾次邀請他到門衛室等，都被他拒絕了。是個好小夥子。

幫著把二哥裝滿工具的自行車推進院子，一路上幾個小姑娘很快就和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二哥混熟了。而靦腆的二哥明顯也活潑了很多。不時也說上幾句客氣話。

來到院子的門口，幾個女孩子先開門進了院子，何安澤幫著二哥從車子上往下卸工具，一路趕過來，滿頭大汗的二哥做事還是很麻利的。

「大爺讓你幹活時候小心點，如果需要，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剛剛騎車騎的滿頭大汗的二哥，關心的詢問自己的小師弟，是否需要幫助。

「沒事，就是簡單的木工活。我能搞定的。放心吧。二哥。」

「大爺還以為是給你老師家修東西呢。原來是給這幾個女孩子幫忙啊？」別看二哥老實，這時候也免不了好奇。

「嗯，這幾個是我同學，今年剛分配過來的。」何安澤心虛的和二哥解釋著。「回家不要告訴爺爺哦。拜託了二哥。」

「嗯，我不說，可是？」答應了可憐巴巴的小師弟，但一想又總覺得應該告訴自己的師傅。畢竟還是自己親大爺呢。

「二哥，快進來吃水果！」張艷在院子里喊道。

「不了，不了，家裡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二哥收拾好自行車，就準備往回走。

聽到聲音，幾個小丫頭端著洗好的水果又跑了出來，拿起幾個就往跨在自行車上的二哥手裡塞。手慢腳亂的接過一個蘋果，推著自行車就跑了出去，走老遠了才回頭和大家揮手告別。

「你二哥好好玩啊！」端著盆子的李瑤看著跑沒影的二哥，還為自己手裡沒送出去的梨子感到失望。

「快幫忙把東西拿進去，別在那傻站著了。」張艷率先開始把散落在地上的工具拿回院子。同時還招呼大家一起干。

大家一起把所有東西搬回院子，幾個女孩子都有點累了。尤其和何安澤一起抬著木條進來的張艷，正雙手扶著膝蓋在那恢復狀態。一邊的陳欣正擔心的給後者揉著后腰。擔心這小妮子閃了腰。

「何大工程師，剩下就看你的嘍！」直起腰的張艷，笑眯眯的看著何安澤。「今天我和李瑤做飯。陳欣給你遞遞工具什麼的怎麼樣。」

「嗯，可以啊！」何安澤沒有拒絕，覺得這種分配很是合理。只可惜現在才是上午八九點的樣子，還沒到做中飯的時候。所以兩人自動轉職成了臨時工。

何安澤決定先從大門開始干起，放下襯衫的長袖，從工具包里取出木工用的圍裙，剛套在脖子里，一旁的陳欣就走過來，細心地給何安澤系好後背上的布條。然後退到了一旁的圍觀隊伍中。

再拿出一付紗布手套套在手上，簡單比劃了一下，大小正合適。然後就彎腰從一堆刨子裡面找到了推平用的刨子。

提著沉甸甸的刨子，彷彿穿戴好全套武裝的戰士，轉個身向三人瀟洒一笑，收穫了一片小星星。耍玩帥活還是要乾的。

打量了一下毛刺啦的門板，何安澤示意眾人退後，然後就拉開架勢，一手頂著門，一手握住木工刨的中間吃力點。從門板的一邊刷刷刷開始刨起門板來。

帥氣專註的架勢，讓三個人都有點看呆了。尤其是陳欣，眼睛里滿是驕傲的神情。一雙大眼睛緊緊的盯著幹活的何安澤，不放過一個細節。

隨著架勢拉開，大片大片的刨花如雪片一樣從刨口飛濺出來，一時間整個大門周圍木屑橫飛。何安澤的身上很快就落滿了一層刨花。

見此情景，若有所思的陳欣轉頭飛快的朝屋裡跑去。不一會又快步跑了回來，不同的是手裡拿了一條薄薄的絲巾。簡單的對摺了一下就喊住了埋頭幹活的何安澤。

走上前心疼的伸出手把對方腦袋上的木屑清理掉。然後就遞上絲巾，打個手勢示意後者蒙在鼻子上充當臨時口罩。

看著後者猶豫的樣子，假裝生氣的給了傻乎乎的某人一巴掌，然後還不解氣的又踢了一腳。才親自動手，把折好的絲巾系在了何安澤的腦後，前面正好蒙住鼻子，起到了和口罩一樣的效果。

滿意的退回到已經笑成一團的兩人中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何安澤不解的望向三人，就越發的止不住笑。面前帶著紅絲巾的何安澤，活像一個打家劫舍的強盜，也不對，看著這單薄的小身材，頂多算一個有點帥的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