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隨闡老人

第十九章 隨闡老人

他二人將路引舉於頭頂,在被得到證實后一道光從天而降將兩人吸入漩渦中,待再次睜眼時他們已是身處山崖之上,通往對面的唯有一條索橋,下面是翻騰洶湧的江水。

胥煙率先行與前方,撇過頭淡然一笑:「你敢嗎?」

岳攸雙腿直打顫,但嘴上卻是不肯退讓,「誰~誰說我不敢?我過給你看!」一隻腳踏上索橋的那一剎那,雙手便是緊緊握著稍帶寒意的鐵鎖,後者卻是搖了搖頭便跟了上去。

全程倒還算順利,就是中途颳了一陣風使得索橋左右擺晃,可胥煙就像是過平底一樣了無其事的到了對面,岳攸矇著頭一鼓作氣但總是慢了一步。

山腳下,蝴蝶扇動翅膀在花間飛舞,蜻蜓落在葉尖飲食水樣。鳥鳴聲繞耳,胥煙和岳攸望着眼前這座大山,彼此心中各有打算,「天池就在山頂,不過等你周身洗禮過後我們也是時候該分道揚鑣了!」

岳攸不明不白的聽着,總感覺他話裏有話,「你要去哪兒?」

「當然是帶着我的小魚兒去游遍世間名川大澤,閱盡天下美女。」他很是瀟灑的望着山峰說道。

雖有些不舍,但岳攸卻是毫無流露出沮喪的神情說道:「挺好的,人世間有趣的地方那麼多,待在一個地方總會厭煩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總好過老死山中!」

「呦,怎麼突然感慨起來了?」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清楚了很多事!」兩人一邊沿着山道向上一邊閑聊起往後的打算,至於真相胥煙卻是不打算告訴他,有些事情爛在心中總好過說出來!

忽然,傳來聲聲孩提哭聲,岳攸左右掃視之後說道:「奇怪,怎麼會有小孩兒的哭聲?」

「莫要對此地甚於好奇,東界域的生靈比起其他地方要強盛的多,這裏除了神魂不滅的古神就只剩下那些看守的靈官天將,他們可不會跟你講什麼人情。」

哭聲越來越近,路旁的草木枝葉上附有幾個小精靈,彼此之間嬉戲玩鬧。兩人一動一靜,胥煙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地獄之路,從他踏入東界域開始便毫無私隱可言,他們的一舉一動也會被監視,尤其是他身上那濃重的妖氣。

走走停停,可哭聲像是在跟隨他們一樣,甩都甩不掉!「大個子,這個地方我們是不是走過了,你看?」

胥煙望了望,並未察覺到有幻術陣法,只能開展靈識。果然,那哭聲就藏在那枚巨石之後,「源頭找到了,你隨我來!」

巨石之上磕磕巴巴的窩,走近了看原來那哭聲竟真是從草叢後面傳來的,「那是什麼?」

一身穿翠色輕紗的女子手中握著棍子正教育言語犀利的謾罵着,一個穿着紅肚兜扎著小辮兒的娃娃躺在地上打滾兒,岳攸看了看之後嘻嘻一笑:「小時候我不聽話我阿娘也是這麼對我的!」

女子像是覺察到了什麼,話鋒一轉:「誰在哪兒?」

岳攸趕緊將頭低下,但一切都晚了,一陣狂風襲來二人便無所遁形,「咳咳,我們就是路過的,您繼續。」

「你們是何人?看起裝扮不像是我東界域的生靈,說,來此何干?」年俏女子臉上神情不是很妙,狠狠問道。

「我~我們要去山頂!」岳攸結巴著說完,女子卻是不依不饒的再三追問,沒辦法岳攸只能把胥煙推在身前。

三言兩語便能解決的事兒,岳攸卻是干扯了大半天。女子這才心平氣和的說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多問了!不過奉勸你們一句,東界域不比其他地方,最好不要搞什麼小動作,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岳攸冷哼了一聲,「這女的,長得挺漂亮,怎麼說起話來這般兇狠,一點女人樣都沒有。」

胥煙趕忙捂住他的嘴,但似乎手慢了,女子也聽到了這些,回過頭來質問道:「你剛才說我沒女人樣?小子,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說我的!」

「說了便是說了,你能拿我怎樣?」岳攸耍起了小孩子脾氣,氣勢洶洶對其對峙道。

「離蠻,別哭了!沒瞧見我被欺負了,快,上去咬他!」女子對着地上的哭鬧的小孩喊道。

小辮兒娃娃起身,用白瓷一樣的藕節小手擦了擦臉而後化作一幼年期的猛虎,呲著牙盯着岳攸,嚇得他趕緊躲在胥煙身後,「切,吵不過我就放老虎咬人,羞不羞?」

「你管我,有本事別躲啊,小蠻兒,上!你要是能替我出了這口氣,之前發生的事兒我就不計較了!」

小老虎低吼了一聲,不料卻被一道聲音喝停,「夠了,你們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女子似乎很是畏懼這道聲音,嚇得蹲在地上。小老虎也是往後退了幾步,從天而降的是一白眉長須的老叟,「前幾日禁閉期才滿,怎麼?這才過了幾日,昔日教訓都忘了?」

「雲爺爺,分明是他不講理,說我沒女人樣兒!」

「那你也不該讓小蠻兒咬人,還不上前跟兩位道歉!」老叟說道。小姑娘起身很不情願的道了歉,胥煙也是擺了擺手替岳攸接下,到底還是兩個不懂事的孩童,彼此也能握手言和。

「剛才你與信芳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確實是她言語輕快失了禮數,二位從他處而來,想必勞頓,不妨在此休憩一晚,也好讓我替這孩子好生道個歉!信芳她就是調皮了些,還望兩位莫要與她計較!」

「不敢,我們也有過錯!實不相瞞,這孩子未經世事,不懂與人相處,故而說話有些不著調。只是我二人還要要事,耽誤不得,不便久留!」

老叟看了一眼躲在身後偷望的岳攸,「不妨事,不過如今都這個時辰了,就算你們能到山頂,也無法穿過長廊抵至天池聖地,不如明日再走!」

「也罷,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叨擾了!」胥煙說道,信芳撫摸著小老虎坐在一旁生悶氣,岳攸則是緊挨着胥煙一步也不離開。

————

老叟拿了些山間結的果子來款待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多少年了,天池聖地如今成了什麼模樣也未可知!你二人這般草草,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不知老先生可知曉其中緣由?」胥煙問道,岳攸不管不顧的拿起果子便是亂啃,毫無吃相可言。

信芳捂著嘴嗤笑,「餓死鬼投胎!」

「哎,這件事說起來那可就話長了!據說東邊最高的那座山上,封印了一頭妖獸!傳聞此妖獸身軀足有幾丈高,張開大嘴便能將山吞入肚中,十分可怕。可不知為何,那妖獸居然逃了出來,還殺了看守的靈官,為此上面派了征戰的神將在此巡視,說不定啊能找到這妖獸的痕迹!」

岳攸是個愛聽故事的人兒,忍禁不住打岔道:「吞山?這也太可怕了,可別讓我遇上!」

胥煙拿起果子堵上他的嘴,「吃你的果子,老先生請繼續!」

「有文將來此查看說是妖獸逃離皆因封印鬆動所致,故而請派修為高深的仙人來此加固封印結界,還在山腰立了一座碑,修為未達者根本無法靠近!」

小老虎在信芳的腳邊打滾兒,圓乎乎的小肚子一張一弛,信芳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那個餓死鬼投胎的岳攸,感覺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就是嘴巴不太會說話。

「老先生可知有何對策?我們真的有急事要去山頂去天池聖水,若是晚了怕是要出大事。」

老翁撫了撫長須,咧著嘴笑:「啊,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此去西二里,有參天古樹,樹上住着一個隨闡老人,你若是能找到他幫忙,此事便可解!不過,那個人性格有些古怪,能不能請得動他且要看你二人的造化了!」

「無妨,只要能夠解法,便要試上一試。對了,此處只有您和信芳姑娘住嗎?」

「你也是個修行得道的人,應該知曉神族是等級分明的,像我們這種修為尚淺的神只配居住在邊緣,說來我倒是沒什麼,畢竟自我記事起便一直在此看守神山,倒是信芳那個孩子,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岳攸打了個飽嗝兒,揉了揉肚子決定起身活動活動。眼神瞟到了一旁的信芳,走到其身側剛蹲下來便被小老虎那凶人的模樣給嚇到了,他強作淡定道:「凶什麼凶,信不信我一隻手就能揍的你滿地找牙。」

信芳也是狠狠的盯着他,「你敢!小蠻兒,讓他見識一下你的真本事!」話音剛落,那圓乎乎的小老虎竟然顯化真身,半人高的斑斕紋虎惡哧呼嘯。

大人之間講話,絲毫未顧及到旁邊兩個小孩兒已經起了衝突,「你們鬧歸鬧,可別傷了和氣!」

「雲爺爺,分明是他言語挑釁,我定要讓他好看。」信芳鼓著腮幫說道。

胥煙倒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哎,算了,讓他吃吃苦頭總是好的!老先生,我們借一步說話!」

老叟很是爽快,二人起身便離開了。不大不小的屋舍之中,一人一虎與其對峙,後者明顯氣勢弱了下來,舉起拳頭喊道:「別過來啊,我打人很疼的!」

「哼,叫你囂張!小蠻兒,上去揍他!」老虎露齒,呼著熱氣望着岳攸。

兩個大人坐在小院中暢談,任憑屋內喧囂,半個時辰之後岳攸低着頭出來了,「大個子,我輸了!」

「輸一次沒什麼,總結教訓下次贏回來就是。」

信芳懷了抱着那隻小虎笑嘻嘻的走出來,一副勝利者的樣子趾高氣昂從岳攸面前經過,「以後見了我要叫大姐大,聽到了沒有?」

「哦!」岳攸雖然不想叫出口,但輸了就是輸了,如果賴賬只會讓她小瞧自己輸不起。

————

夜不能寐,岳攸來回翻身。他想不通自己怎麼就輸了,而且還輸給了一個小丫頭,還有那隻臭虎,下次定要讓它跪地上叫爺爺!

躺在軟和的枯藤床上,他試着放鬆自己。原來,在這個地方是可以看見日月星辰的,上面開了一扇天窗,月光溫柔似水投射在屋中,久而久之便深睡入眠,所有的美好都藏在夢中。

等他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黎明即起,日出東方斜沐萬物,他伸了伸懶腰趴在那兒,窗戶印有人影,那是胥煙的身形,畢竟他那高碩的體格總是藏不住的。

「睡醒了就起來,我們該出發了。」胥煙一改昨日神態,語氣冷顫道。

有時候岳攸也搞不懂這個傢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身形魁梧像是個修武的人,但心思卻像個軟綿綿的姑娘,翻臉比翻還快,關鍵是情緒就跟天一樣,陰晴不定說變就變。

本想着跟老叟還有信芳姑娘道個別,但找了又找並未看到人,故而便只能悻悻離開,往西此去二里地,他還真像見識一下那個隨闡老人。

二人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背後高山之上雲老叟和信芳姑娘協同那隻小老虎靜靜的望着他二人離開,信芳不解問道:「雲爺爺,我們為什麼要幫他?」

「你還小,以後你就明白了!我受人所託在此等着他們兩個,如今信約已達成,我也該離開了,只是我走之後你切莫貪玩誤事,修行是為長路,緊追慢趕的人生並不適合你!」

「可是,你走了誰教我呀?」信芳撫摸著小老虎問。

「我能教你的,悉數已授。有小蠻兒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聲音愈加漸小,老叟的身影化為光塵消失在高山群連之中,信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抱着小蠻兒離開了,臨行前將那處屋舍收回,此處已是一片空地,再無之前那間鬧吵的小屋了。

二里地,對他二人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兒,但胥煙卻說不能動用之前所領悟的身法,要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起初岳攸並不明白此言何意,後來他終於在歲月中明白了其中含義。

神山腳下,長有一棵參天古樹,具體品種不詳。枝梢上立着羽色各異的鳥兒,嘰嘰喳喳似乎在言說着什麼,岳攸站在那兒傻傻的望着,此間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不會是那個白鬍子老頭坑他們吧。

「這地方,真的會有人住嗎?」岳攸吐槽道,胥煙卻是堅定不移的往前走,那位老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犯不着欺騙他兩個涉世未深的人。

樹下,有些陰涼。地上落滿了果核,還有一些枯乾的樹葉,鳥鳴聲間摻雜着些許絲弦之樂,岳攸忍禁不住問道:「大個子,你聽到了嗎?」

胥煙點了點頭,而後作輯朝那古樹行了禮數,「晚輩胥煙,特來拜見隨闡老人,還望前輩不吝出面一見!」

樹葉抖擻,樹頂之上落下一片紋路奇異的葉子,上面有一個酣睡的紅鼻子老頭兒,鳥啄了幾下,他有些不爽的仰天謾罵道:「何人到此,擾我清夢?」

岳攸打量一番之後捧腹大笑,「你這老頭,裝扮如此奇怪!竟把雞毛戴頭上,真是滑稽的緊!」

胥煙示意讓他住口,後者這才合上嘴巴,誰料那老頭毫無怒意反而咧嘴大笑,「哦,哈哈,怎樣?好看與否?」

「好看是好看,就是少了點兒什麼。」岳攸想了想之後撇過二人從一旁折了幾根花吟草插在其中,「這樣就好看多了!」

老頭子作法將手掌化為鏡子仔細一番端詳後言道:「妙,妙啊!真是恰到好處!」

胥煙先是一愣,而後心中生出想法,這宿神界棲息的生靈喜好都很特別,如此一看果然不假,「不知前輩可是隨闡老人?」

「你是誰?找我做甚?」他揉了揉紅鼻子問道。

「不瞞前輩,我二人想去神山之巔的天池聖地,但因為修行不達無法越過界碑,所以想請前輩助我二人登頂!」

「慢著,你是從何處得知此等消息?我從不幫人,你們還是到別處去吧!」

真的和雲老先生所說一般無二,性格確有古怪!剛才還一副頑童之相,而今卻又拒人之外,當真是喜怒無常的怪人!

隨即,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岳攸的頭上,「你這頂帽子哪兒來的?」

「這個嗎?我也不知道,聽我爹娘說這是神仙賜的。」

「絕無可能,這上面的九節長羽乃是靈禽伴生之物,我觀你周身上下的修為深淺,絕非出身世家,普通仙人怎能尋到此物?說,你到底是誰?」紅鼻子老頭兒的氣勢瞬間驟變,令人無語的罪魁禍首卻是這頂帽子。

「我騙你做什麼,真的是神仙所賜。」岳攸一口咬定事實,但那人卻是半信半疑的望着他的雙眸,靈動且深邃無半分離意倒真的不像是在說謊。

「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一二來。你體內有三股真氣涌動,且都不純粹,你們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入天池聖地取銀河之水續體,我說的可對?」隨闡老人說道。

見二人不說話,隨闡老人哈哈大笑,這一切彷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岳攸也是迷糊,怎麼一會兒一個樣,這老頭看起來就不正經,不會真的是個瘋子吧!

「你心裏在罵我,但我一樣要說,你命不久矣,那天池之水確實能夠助你滌盡體內濁氣,但卻無法續命。你的修為根本無法承受神山的威壓,強行洗禮只會加速死亡!」

「你~你怎麼知道我心裏在想些什麼?」岳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想知道,自然便可知道。好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如今你們也都知道了,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不行,你還沒告訴我們登頂的方法。」

胥煙和岳攸十分無奈,最後只能轉身離開。紅鼻子隨闡一切都看在眼裏,待二人身影漸遠這才喃喃自語道:「估計又是哪個聖者在挑傳人,罷了,聖者的面子老夫還是要給的。」

一道紅光從遠處襲來直衝二人上顱,不過動靜太過細微故而都未能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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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業魔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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