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0箱罐頭
聞言，焦大海嬉笑著說：「還不放過，你個瘸子還能怎麼樣？」
「老岳，甭跟他廢話了，去叫王所長，先給這小子來個治安拘留！」
焦大海又補充道：「哼，讓你小子蹲笆籬子去！我可不能讓姍姍獨守空房啊！」
車間主任陰森森一笑，他眉毛一挑，作勢要下樓。
然而就在這時，周林將一張紙遞到了他面前。
車間主任一愣，「這……這什麼東西？你小子這是帶著悔過書來的？」
「好好看看吧，車間主任！」
車間主任掃視了一遍那上面的內容：「2月27日，午餐記賬：啤酒1箱，五糧液3瓶，紅燒排骨，
魚香肉絲……」落款還有焦大海的簽字。
「2月27號，星期一，工作日的午餐……嘖嘖！」
周林話音未落，車間主任忽然臉色大變。
煤氣罐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張嘴還要車間主任去派出所。
「閉嘴！」車間主任厲聲一吼，制住了老婆。
「那什麼……大林子，要不進屋談！」
這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讓焦大海和煤氣罐子都傻了。
「舅舅……」焦大海還沒喊出口，就被車間主任拿眼一瞪，縮了回去。
周林冷哼一聲，兩步進了屋。
他往布沙發上一坐，還把那條打著石膏的腿架在了一把電鍍椅子上。
那從石膏前端露出的腳指頭，已經黢黑噁心。
「周林，我家是你能進的？把你的臟腳趕緊拿開！」煤氣罐子暴跳如雷。
周林拿拐一指，說道：「主任，換我是你！早跟這敗家娘們離婚了！攤上這麼個媳婦，白瞎你這個人了。」
「你！趕緊給我滾出去，老爺們說話你別插嘴！」車間主任瞅著老婆罵道。
周林一抬手攔住車間主任，冷聲道：「你們倆口子的事兒你們關門再說。咱們說說咱倆的事兒。」
「大林子，你……你要說什麼？」
「哼，自然是要算算我這條腿的賬了！」
「你他媽別陰陽怪氣了，信不信我揍你！」焦大海剛要上前，卻被車間主任攔住了。
他臉色一沉，說道：「大林啊，我跟你爸媽的確是舊相識，當初也是你爸把唯一進工廠工作的機會讓給了我。可你這條腿是工作中失誤砸斷的，於情於理我不能違反原則啊。」
周林一笑說道：「您車間主任眼裡，還有原則二字嗎？」
聞言，車間主任一怔，他已經覺察出了這個周林很不對勁兒。
這窩囊廢怎麼像是徹底變了個人呢。
「可是，大林子啊，我雖然是車間主任，但廠里開除的決定，我也不能一言堂啊。」
「主任，你別誤會……我不想回廠里！」
「那你……？」
「既然大海吃飯能記賬，那我也要記賬！」
「你……你也要去國營老味兒飯館吃飯？」
「不，我要40箱罐頭！」
「什麼？40箱？」車間主任一聲喊。
「40箱！」
「你要幹什麼？」
周林冷聲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明天給我送到我家裡就是了！」
車間主任還在懵逼時，忽然又聽周林說道：「對了，我沒工作了，也沒收入了，可老婆想吃豬油拌飯了！這米有了，唯獨缺豬油，想問問車間主任有沒有好辦法？」
車間主任看了看手中的豬板油，乾脆一橫心扔給了周林。
「現在……你可以把那張紙給我了吧？」車間主任問道。
周林冷笑著搖頭：「這張紙，是我吃飯用的！日後發家致富還指著它了！」
車間主任臉一黑，就要上手搶。
周林將拐橫在身前說：「唉，您也是我叔兒了，搶小輩東西，我一聲喊出去，多丟人啊！」
周林說罷，拎著豬板油，說了一聲謝就出了車間主任家。
看著周林一瘸一拐的背影，煤氣罐子忍不住地捶了車間主任後背一下。
「那麼好的豬板油，你幹嘛給了那個瘋子，還給他給他四十箱罐頭，瘋了你啊！」
車間主任沒有好氣，罵了句敗家娘們，又交代焦大海明天就把四十箱罐頭給周林送去。
焦大海壓低了聲音問道：「舅舅，我們真要把剛才來的那人還是周林嗎？不對勁兒啊！他那張紙上寫的什麼啊？」
車間主任直接斜著眼，冷冷瞅著焦大海，就差上手打他了。
忍了忍，他抽出根煙叼著，說：「哼，你這段時間別以廠里名義出去胡吃海塞了。現在，你按我說的做就是了！咱們倒要看看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
拎著豬板油，周林心裡美滋滋。
他確信，車間主任的把柄現在叫他捏著呢。說白了，車間主任這樣的老狐狸不被抓了真憑實據，一定不會承認。
而且，99年那會兒，車間主任這樣的廠里領導，都是隻手遮天。
他們吃飯掛賬這種事兒，也沒有人會深究，幸虧周林足夠機智，先拿了證據。
可他也知道，把柄這東西終究不是萬能的，靠著車間主任吃一輩子的事兒也不太可能。
誰知道哪天把他惹急了，他會不會撕破臉皮呢。
周林計劃著，等罐頭來了，他要趕快淘來第一桶金！
而這時，拎著豬板油他直接向秦姍姍娘家走去。
女兒一看就是面黃肌瘦，營養肯定跟不上，這豬板油一定可以讓她多吃兩碗飯。
可周林剛拐到了老婆娘家，正好看見衚衕里傳來了個熟悉的聲音。
「姍姍，你跟那個廢物什麼時候離婚啊？你跟著他，委屈了自己，將來也委屈孩子啊！」
周林聞言，心裡一緊。
說話人他也認識，是秦姍姍的閨蜜蔣曉蓉。
蔣曉蓉身子堪比車間主任的老婆，也是個矮胖子，若不是對秦姍姍還算好，估計也交不來朋友了。
憑心而論，蔣曉蓉的話尖酸刻薄，不過他周林卻沒有反駁的勇氣。
然而，蔣曉蓉接下來的話卻讓周林忍不住了。
「你去見見我給你介紹的這個男的，在南方做生意，這幾天才回來的！」
什麼？這是要給秦姍姍介紹對象？可自己還沒有跟秦姍姍離婚啊！
周林只覺得頭頂冒起了綠光，一下子想起了女友和好兄弟對自己的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