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六扇門的女捕快（二）

「說。」牛成站在旁邊，更顯陳慢矮成一坨。

小吏先是作揖，「劉大寶，字語出，是個窮酸的讀書人，約是十年前來到這處買下房子，便一直深居簡出，旁邊的鄰居少有與之打交道。」

陳慢皺了下眉頭等待下文。

「還有呢？」牛成愣了半晌開口。

「還有就是……他會隔上一年半載去一趟典當鋪，具體典當了些什麼東西我們也不太清楚。」

「……哪家？」

「李氏。」

牛成走上前拍了拍小吏的肩膀，「你才入職，平時多跟大家學著點。」

「是，大人！」小吏聽到這話滿臉欣喜，就像是初入職場等著被收割的小白菜。

陳慢站起身思慮半天，「我們得去李氏查查他到底典當了什麼？」

「你去吧，我得回去守著老方，要是有什麼事情及時跟我彙報，讓這個小娘子來就行。」牛成說話時指著三葉，明顯是打趣調戲的口吻。

「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癖好？嘖，我們家三葉不行，以後得娶妻生子。」陳慢說話時已經距離牛成八丈遠，頭也不敢回，也就沒看到牛成的臉都快陰成死海。

陳慢加速前進沒有十分鐘就卡住了，前後左右都有路，即便是條條大路通羅馬，這路也忒多了！三葉跟在身後感動到不行，要知道平時姓牛的對公子吆五喝六他都從來沒有回過嘴，這一次居然因為自己……感動！

「你知道李氏典當鋪在哪兒么？」陳慢把希望寄托在三葉身上。

「公子，你知道的，我不認路。」

「……誒！」

陳慢索性邊走邊打量四周環境，腦子裡思考電視劇里的警察都是怎麼搜索物證最後抓捕嫌犯的，嗯……好像就是直接抖機靈，思考三四回就知道了，具體怎麼思考的電視劇里也沒拍啊！到現在為止她完整看過的偵探破案還是《少年包青天》，可是只看到演員們的帥，到底是如何神機妙算破案的，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沒事，冷靜，我能破案！能回去！」

「公子說什麼呢？」三葉跟在身後半步，心情洋溢。

「我問你，除了這個案子，其他的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三葉歪著頭認真思考好一會兒，「約莫從入秋便開始，到現在都沒進展，所以縣官老爺才讓您過來幫忙，單憑那頭老牛，如何破得了案子！哼！」

哦？那看來我還是挺棒的！陳慢忍不住驕傲一把，「其他案子你都知道細節么？」

「這個不知。」

兩人就這麼說著話居然還真的走出巷口，來到有人的大道之上，拉著路過的人問出李氏典當鋪位置，便匆匆趕過去。

典當鋪的門口掛著黃底黑字的「典」，甚是明顯，遠看門房都比旁邊的鋪子要精緻許多，裡面進進出出總不斷人。

陳慢挺胸本想直接進去，結果被小二攔住要求等待，「屋內有客，大人稍等。」

「我不是來典當東西的，我是來查問的。」

「不管您做什麼，總之還是稍微等等就是。」小哥生得圓潤，說話總是帶笑臉，陳慢就是想發脾氣都發不出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說得可真夠對的。

在外面等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三葉嘟囔著「這都一盞茶的功夫了」小二才過來迎他們進去。

進屋之後兩人都打了個冷戰，裡外溫差分明。典當鋪里分為兩道門，左邊一道進右邊一側出，屋內此時沒人但旁邊的桌子上有杯茶還在冒著熱氣，看來上一個典當的人剛走。桌椅擺設比起劉大寶家裡精緻了十倍都不止，更別說掛在牆上的水墨畫，不知道真假，但幾筆描繪竟讓人如沐山林。

「您這邊請。」小二弓著腰將他們領到一處極高的櫃檯，陳慢想看裡面的人都得墊著腳。

「典當什麼？」

面前的木板只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孔洞出來，陳慢只看到深紅色的衣裳，裡面的人臉都沒露。

「六扇門，查案。」陳慢學著電視帥氣出聲，本想著以六扇門的名氣那對方不得立刻放下手中噼里啪啦的算盤過來幫忙附和，結果對方並沒有說話，愣了半晌才開口：「哼~」

「哼？哼什麼？劉大寶之前來這典當過數次東西，給我看看到底是什麼。」陳慢說話時帶著理所當然的傲氣，這捕快可是相當於現代警察，人民警察威望極高，捕快估摸著也差不多。

「恕難從命！」裡面的人悠悠傳出這麼一句話，旁邊的小二聽到后急忙走來弓腰伸手，「請吧。」

三葉聽到這話已經轉身準備離開，就看到陳慢把隨身帶著的大寶劍摘下往桌子上一放，發出的聲響讓裡面的人動作停了下來。

「配合調查，不然別怪我讓你這生意做不下去！」陳慢揚著下巴，這麼長時間墊腳小腿都要抽筋了，現在說不配合，想屁吃呢？必須得配合！

「敢問捕快貴姓？」

「別管老子姓啥，抓緊時間把劉大寶典當的東西拿出來給我看。」陳慢此時說不是仗勢欺人那三葉都不同意。

裡面的人思考了很長時間，這會兒才悠悠移動，片刻后從旁邊及腰的雙開小櫃門中走出一位鶴髮老頭，穿著素錦極其顯貴，臉上皺紋頗多但看起來卻只有四十，眼小聚光看人凌厲。

「鄙人是李氏管家，您有何事慢慢說就是，何必動刀槍？」

「你若是配合，我自然不需要。」陳慢第一次感受到仗勢欺人的興奮，咳嗽兩聲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今天在城居後面發現劉大寶死在家中，據調查他似乎偶爾來這兒典當東西。」

「確實。」管家並沒有跟著坐下，而是規矩地站在旁邊，雙手垂至小腹交叉。

「典當的什麼，拿給我看看。」

「客人私事，絕不能見光，若是您真想看，還請去府衙請縣官老爺的一紙文書再來。」管家說話慢慢悠悠，直接踩在陳慢的爆炸點上。

「誒呦我去！信不信我」陳慢舉著刀往前送了送，管家不後退不緊張甚至表情連點變化都沒有。

三葉在旁邊看著心都懸在了嗓子眼，拉著陳慢就要原路返回，被小二及時阻止指著旁邊的道，「這邊走。」

陳慢也不是真想動刀動槍，幸好三葉及時給了個台階，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收場才好。在典當鋪鬧了一場什麼都沒拿到，有些失魂地走在路邊。

「公子，捕快本來就是低賤，您別總是惹事兒。」三葉在身後苦口婆心。

「低賤？」陳慢皺眉，「怎麼會低賤呢？」

三葉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開口，「當了捕快就不能參加筆試，老爺因為這個都氣瘋了，您本就極有文采，若不是夫人疼您也不會同意的。不過等您升了官階就好，這一年來屬您破的案子多，年底統理上報時報上去，就不會再是『捕快』了。」

「哈？」陳慢疑惑但也不敢輕易多問。

在三葉迷迷糊糊地指路中終於回到了六扇門的……分部，一處破落的跟案發現場一樣的三間大通鋪，三面相圍，左邊是驗屍房，右邊是住處，正屋是吃飯和辦公的場所，面前的開闊地就是練功的地方。

好傢夥這也太簡陋了！陳慢咬著牙進到主屋，路過驗屍房是一股子腥臭腐爛的味道從裡頭飄出。

「回來了，查得如何？」牛成正在吃飯，忙了一整天連頓飯都沒吃過。

「失敗，人家不給。」陳慢坐在方正的飯桌旁邊，托著臉表示無奈。

方叔這個時候進屋，手裡捧著一小塊血漬呼啦的東西散發陣陣惡臭，「這個劉大寶就算不被殺死，也活不長久了。你們看，這是他的肝，早已呈現腐蝕狀。」

「嘔！」陳慢捏著鼻子往後退了好幾步，倒是正在吃飯的牛成起身看了看，順便還聞了一下。

「肝都爛成這樣，人還能活著么？」

「按理說……怕是活不了多久，但也不是不能活。」

「什麼意思？」

方叔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像個淑女一樣翹著蘭花指摘下面紗，「若是他持續吃一種名為藍銀草的東西，倒是會導致肝臟呈現這種現象卻又不會死亡。」

陳慢捏著鼻子感覺耳朵也都蒙上一層膜，對方說的話都嗡嗡的聽不清楚，索性往前走幾步用嘴呼吸，「這個藍銀草是個什麼？」

「此物本是劇毒，食之無法再有後代。」

「斷子絕孫草？」陳慢忍不住吐槽。

方叔頗為嫌棄地看她，「倒是可以這麼說，不過這個草藥還有解毒功效，具體是什麼毒我還得去好好查查才是。」

陳慢在旁邊瘋狂點頭，三葉也跟著點頭，二人就像是永動機製成的撥浪鼓。

「等一下，」陳慢想到一個問題，「這個草貴么？」

「難尋，極貴！」

方叔走了之後牛成飯是肯定吃不下，拿起佩劍和腰牌準備去典當鋪走一遭，「那家確實不好處理，我曾經跟他們打過交道，非常難纏。」

「那你去又有什麼用？」陳慢跟上前。

「低聲下氣，說不好他能網開一面。」

陳慢聽到牛成這麼說心中突然酸起來，明明是為了人民辦事，最後居然還是要對資本主義低頭，嘖！

「我跟你一起去！」

牛成整理儀容並不看她，「一個人去兩個人去沒什麼區別。」說完就走了。

既然人家不帶著也不能幹等結果，事情還是要抓緊時間處理的，只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書包，推理案件幾乎都是有時間限制。

「三葉，帶我到住處去。」

「好的公子。」

眼看著離開大通鋪陳慢心理總算是稍微鬆了口氣，走了約有十分鐘，面前出現一間紅磚綠瓦的小院落，牆頭有幾株綠色的冬竹探出頭來，進去后裡面還算別緻，從門到正屋有條青石板的小路，兩側都是石子鋪就，院左邊還有石凳和石桌，正屋右側有兩間房左側一間，前面堆著柴火，看來是廚房。

「公子您先進去歇著，我去給您做點飯。」三葉擼了擼袖子轉身走進廚房。

主屋裡傢具齊全，灰塵不染，看來是經常有人打掃。陳慢四處溜達，再看房間左側的整排書架，看來「自己」真的很有錢來著！

陳慢摘下佩劍和鐵牌看到床頭的包裹順勢撲倒在床，這感覺跟上學回到家撲在床上的感覺尤其相似。

「這連續兩個月，十四個人被挖了心，真夠慘的。到底是誰會這麼喪心病狂？」陳慢脫了鞋坐在床上，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沙發，坐在板凳上屁股也很硌得慌，索性就在床上模擬。

首先兇手速度得很快，只有快速才能使力氣得到應有的發揮。想到這兒陳慢快速出拳，雖然已經能打出殘影，但還是不夠，透過皮膚和骨骼抓出心臟，如果是人為，那臂力絕對不容小覷！

陳慢看著自己短短的指甲，出手的人指甲得很長才行，不然怎麼割破皮肉，難道是……妖怪？

「公子，您做什麼呢？」三葉端著飯菜過來，是米粥和兩碟不同的蔬菜。

「我在模仿殺人的行為，把一個人的心挖出來是很難的。」陳慢飢腸轆轆，下床先吃飯，三葉就乖巧地站在門外，「你幹嘛呢？不一起吃？」

「當然不行，公子高貴，我只是個下人，待您吃完之後我收拾好再吃。」三葉站在門口笑盈盈地說。

陳慢有些好奇，「你為什麼總是叫我公子？」

三葉聽了這個問題直接懵逼臉，「那……大人？」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是男的？」陳慢微微靠前用桌邊蹭了蹭胸口，雖然小但還是有的。

「……當然。」三葉回答得相當艱難，「您是不是難受？我去告訴夫人讓她來瞧瞧。」

「別！」陳慢急忙阻止，「我每次生病都是我娘過來的？」

「是的，夫人有些醫術又極其護著您，別人是不讓碰的。」

「哦……」看來自己不僅僅是在六扇門女扮男裝，就連在家中也是，當捕快不能參加考試就不能為官，看來這件事兒只有夫人知道。真夠複雜的！

吃完了飯天色還早，陳慢溜達著來到分部，正巧看到牛成罵罵咧咧地進屋。

「查到了沒？」

「沒有！」牛成大手一揮，「氣死俺了！」

陳慢眉頭一皺，這個李氏典當鋪架子不小，晚上去把他們家的賬本全都給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