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他們哪有未來？

「為什麼？你太天真了，吉拉曼恩，這個世界的運作並非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你知道嗎，你打的這堵牆，曾經是一個日夜不休24小時都在忙碌運作的工廠，現在廢棄了，成了拾荒者安營紮寨的廢墟，成了堆砌煉金廢料的垃圾場。」

「祖安的工廠撐起了這座城市。它們帶來了污染，下城承擔了這份污染，但是養活了所有人，所有的歐什拉瓦祖安的人民，上城華貴的七彩落地窗、整潔精緻的禮服、演奏優雅古典樂的鋼琴、甚至每一個螺絲螺母……都是從這裏生產的。然而，即便如此，絕大多數利益依然是被寡頭家族食租階層剝奪了，好在那時候工人能夠溫飽。然而，現如今，當貴族們攫取了足夠的好處后，就把這些工廠當成垃圾廢棄了。」

「為什麼要拋棄這些工廠？因為食租階層有更加簡單、便宜的勞動力來源。他們和各個國家的上層建築合流，甚至絕大多數議員都來自其他國家甚至其他種族的大家族。他們是世界主義者，他們並不在意祖安底層人民的死活，哪裏的勞動力便宜，他們就會在哪裏建造工廠。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到地溝這樣的地方，他們忙着積累家族財富。」

「工廠廢棄后，工人們失去工作，淪為流民，流民淪為強盜、小偷、幫派成員、拾荒者。遺留下來的環境問題也沒有人有這個財力和能力去治理，議員們不會再去考慮這個無法給他們創收的下城，他們讓祖安人民在為溫飽掙扎的同時還要支付大量的醫療費用——絕大多數人只能靠微光來遠離病痛。」

「無論上城還是下城，所有人都在受到這些食租寡頭規訓，他們不參與生產，但卻掌握大量財富，絕大多數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因為他們更努力？因為他們更勤奮？還是因為他們的姓氏更加高貴？我倒是寧願相信後者，但顯然都是無稽之談。皮爾特沃夫不到1%的人口佔據了這個城市99%以上的財富，在她還被稱作祖安的時候至少50%的財富仍然掌握在普羅大眾的手中。」

「你雖然出生於皮爾特沃夫的食租階層，但卻天生有着一顆與無產者同在的心。你應該明白，上城可沒有這種造成嚴重污染的煉金工廠，只有掌握高新技術的科技研究工坊，他們把污染的工廠建在下城，卻推脫下城人都是污染環境的陰溝佬。所有貴族都有着平民低他們一等的心態。」

「議員們呼籲要保護環境——『為了我們的未來』，他們斥責下城是污染皮爾特沃夫的臭水溝。但是你看看那些孩子，他們哪有未來？他們連現在都沒有，他們關心的才不是未來，而是現在，這是典型的食租階層的口號，該擔心的應該是現在！該守護的也應該是現在！對他們來說，守護未來毫無意義。」

「而現在，某位祖安實業家，重啟了祖安某些地下工廠，讓一小部分人有了一口飯吃，不管他的做法是否正確。但上城現在似乎已經不需要在城市內部置辦實業了，這有損於他們的金融利益，所以他們開始封鎖下城的貿易，好在那位實業家還有一些手段。」

「金融資本和產業資本的對抗是必然的，然而產業資本至少能提高平民的生活質量，但不符合金融資本對自由市場的要求。自由市場意味着有錢人可以輕而易舉地當上議員，使富裕的國民經濟中的其他人陷入貧困。在自由市場中，集團利益永遠大於集體利益。」

金融資本一旦發展起來勢必會排斥產業資本，發生對抗。

比起希爾科這種試圖讓祖安再次偉大的實業家，必然是給點甜頭有奶就是娘的小資產煉金男爵更好控制。

蔚有時候也在想，讓金克絲要求希爾科禁止向平民出售微光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過希爾科除了生產微光，也重啟了不少生產煉金設備的工廠。

不然他又如何向諾克薩斯兜售煉金炸藥，又如何為「祖安怒獸」這一超級兵器奠定煉金工業基礎呢？

值得注意的是，最近有不少煉金男爵偷偷摸摸壞了規矩，在下城悄悄地販賣微光。

凱特琳紅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她想反駁，但聰明的她很快就想通了，蔚說的都是真理。

雖然有些話還需要她慢慢消化。

此刻，凱特琳被蔚一頓輸出，已經是有些自慚形穢了。

對比下來，蔚氣勢十足。

她很輕易地就把凱特琳逼到了牆上。

與此同時，蔚一隻手撐在凱特琳右臉旁的牆上，直視着她接着說道：「小蛋糕，現在你明白什麼是三座大山了嗎？」

凱特琳眼神閃爍，弱弱地問道：「煉金男爵……他們是幹什麼的？」

蔚離開了凱特琳的身前，她朝前方的道路努了努頭說道：「我很久沒說這麼多話了，也不要總是我來說，別搞得跟長生教傳火一樣的，跟上來，用你自己的雙眼去看，用你自己的大腦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