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變故

第三十一章 變故

姬友走出牢房,冷夜緊隨其後。

走到內室案幾前,太子坐下來,眉頭緊鎖,默不作聲。

「殿下,您別多想,那些不過是刺客的借口。」冷夜有些急切,他知道太子平日最不想談論的就是戰爭。

「我來越國監國不也是在逃避這些事嗎?上次你說蔡國遷都了?是吳國逼迫的吧,父王想吞併陳、蔡,我一直都知道。」姬友盯著案几上的竹簡,沒有想打開的意思。

「是蔡候答應大王的,怪不得別人。不過這個刺客,殿下想如何處置?」冷夜找機會岔開了話題。

「不用多說,交給文種去處置。越國出了刺客,應該讓文相給我們一個交代。」姬友說著挑了挑案几上的油燈。

「諾。我這就去辦。」冷夜停了一下,往前一步跪在地上說道:「殿下,屬下有幾句話想說。」

姬友抬頭看向了冷夜因激動而有些發光的眼睛,溫和一笑,意思是說吧。

冷夜再一拜,說道:「來越國之前,我們搜集情報,制定計劃。一方面是為了更好的監國,另一方面不就是為了您的安全。越國是戰敗國,他們當中有多少親人死在吳鉤之下,從您踏進越國,只怕就盯著您吶。」

姬友頷首低眉,還微微笑著,沒有說話。

冷夜繼續說:「唯一的變故就是雲溪。您與他同寢、同馬車、同帳篷,甚至幾日前還把腦後交給他,他若是要害您,後果不堪設想。」

「冷夜,」姬友打斷他說道:「越王入吳為奴,范蠡伴其左右,以雲溪的身份,他不至於害我。」

「是,我信他不會直接加害您。但……」冷夜的話停住了,好像在鼓足勇氣一樣,他吸一口氣說道:「如果他以色誘您,只怕害得更深!前日宴會,如果不是他之前提及過這個膳夫,您怎會讓他近身,以致行刺。您已經開始在意他了,再這樣下去,只怕,只怕……」

「只怕什麼?」姬友臉上溫柔的表情消失了,他嗔怒道:「在你心裡,我就是不知禮義廉恥,荒唐無度之人嗎?」

「屬下不敢!」冷夜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這次雲溪也算救了我,等他傷好以後再說吧。退下吧。」姬友說道。

冷夜看姬友惱怒,只得叩首,心有不甘地退下了。

翌日,文種在辦公處接待了親自帶來刺客的冷夜。

「文相,這刺客是楚國郢都人,您的同鄉啊!交給您來辦,會查得更清楚吧。」冷夜面帶微笑說著冷話。

「太子越國遇刺,我自當儘力,給太子一個交代。」文種說道。

「太子吩咐,不要聲張,那日參加宴會的人我都一一提醒過了。」

「吳越此時難經波瀾,謝太子體恤。」文種這句話是真心的。

「幸好太子沒有受傷,不然恐怕越國難以承受。曾經的越王現在雖是大王的馬夫,對你們就不重要了嗎?文相,對太子上點心吧。」冷夜憤憤說完,轉身離去。

文種直直地站在那裡,眼睛看向牢房的方向,心裡在盤算著如何收場。

幾天過後,廳里站著一位客人,正是鹿郢。

鹿郢對著文種一臉盈盈笑意,說道:「文相,近日可好?

「殿下,那刺客念由可是由您的府上推薦給太子殿下的。」文種單刀直入,並不想寒暄。

鹿郢一邊搖頭一邊說:「我不知啊,膳夫的事情我豈會過問。」

「殿下!」文種又開始語重心長起來,說道:「失察也是錯。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尚不能得罪吳國一絲一毫,更何況是身份尊貴的太子。」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不是來聽你嘮叨的,要想趕緊解決,刺客必須死。只有死人,才不會牽扯更多。」鹿郢面無表情地說道。

「難道你真是……」文種似乎猜到了什麼,眼神不覺犀利起來。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罷了。要說和那刺客的關係,雲溪可最熟了,聽說曾在太子面前力薦那膳夫。要不是替太子擋了一刀,只怕他的嫌疑最大呢。速速結案,我可是為了你好。誰不知那雲溪,是你和范蠡的寶貝。哼!」鹿郢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殿下!」文種叫住他,語氣透著寒意,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以後做什麼若再牽扯雲溪,恕我不會袖手旁觀。請你記住!」

「啊,嚇我嗎?哈哈。」鹿郢輕蔑一笑,甩袖而去。

青竹斜插,暗香引路,煙姿玉骨,淡淡東風色。姬友再次漫步在梅園之中,迷人的景色讓他有些沉醉。想起初到那時,還在猜測這園的主人定是風流儒雅、人品貴重。

不知不覺,已然到了門口,姬友站住了,遲遲沒有邁進門裡。

似乎過了很久,姬友示意冷夜在門外等候,自己悄悄走了進來。

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灑進雅室,粗糲古樸的陶罐里插著幾束梅花,更顯得花枝柔軟,花瓣嬌嫩。一張通體烏黑的古琴橫在案几上,恰到好處地點綴著幾處粉紅,正是剛剛飄落的瓊片。

玉兒不在,雲溪趴在床上睡覺。天氣也不冷,她的肩上只搭著一件外袍。姬友就著榻邊坐下,看著呼呼大睡的雲溪。

猶豫再三,他還是輕輕地掀開了雲溪的外袍。傷口包紮得很好,已經過去好幾天,不再往外滲血了。姬友小心翼翼地檢查完傷口,心裡暗想到:「不就是檢查傷口嗎?能怎麼樣,還能多想什麼?」

想完卻又不自覺地看向雲溪的肩頸,真是玉軟香溫、冰肌玉骨,芙蓉出水,芳氣勝蘭。姬友從迷濛間變得恍惚,又從恍惚間忽然清醒,趕緊把手上的外袍蓋在雲溪身上。

這一蓋,手有些重,雲溪醒了,問道:「玉兒嗎?」

「是我。」姬友低沉地回答。

雲溪的身體頓時打了個激靈,想轉過身來。

「你別動。」姬友發出命令的口氣。

「殿,殿下,剛才是您在看小人的傷口嗎?」雲溪結巴道。

「是啊。」姬友金口玉言,只吐出兩個字。

「快好了吧,沒,沒什麼吧。」

「有。」

「有什麼?」雲溪轉過頭來,一臉認真又緊張地問道。

姬友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苦惱又漸漸轉成柔和,他溫言道:「有傷啊。雲溪,你有什麼秘密,其實是可以告訴我的,也許我能接受。坦誠相待,我們才會成為真的朋友。」

「您都看出來了嗎?」雲溪壓制著語氣問道。

「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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