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結

第二十二章 心結

天氣有些熱,雲溪看到折虞頭上都是汗,又突然想起那日在梅園門口的猜測,嘴上便笑起來。

「折虞啊,既然你和一般男子不一樣,那咱倆是不是可以以姐妹相稱,不用避嫌啦?」雲溪笑嘻嘻地說。

「你!」折虞有些惱,「得寸進尺!」

雲溪掏出帕子,說道:「我是好心,想給你擦擦汗。」說著就上手準備要擦了。

折虞一把把她的手推開,徑直走了,雲溪鍥而不捨地跟在後面。

冷夜遠遠就看見了他們,表情複雜地看著姬友,姬友也沒說話,拿著水袋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水。

休整完畢,繼續前行。

雲溪吃完午飯有些困,忽忽悠悠地打瞌睡,眼看著頭就要栽下去了,姬友一伸手托住了她的臉。但不知怎的,他想起雲溪給折虞擦汗的情景,就又縮回手,另一隻手拽住了雲溪的胳膊,不讓她倒下去。

來回一折騰,雲溪醒了。

「殿下,我失儀了。」雲溪邊說邊查看自己有沒有流口水。

「要是困就躺下來睡吧。」

「不好不好。殿下,咱們走了好幾天了,到底是去哪兒?」雲溪撩起帘子看車外的風景。

「去姑蔑附近吧。」姬友淡淡回道。

「去西境?那得再走一段時間呢。」雲溪說完,看到騎馬的折虞回頭往這邊看,連忙對著他招手。

姬友的表情漸漸嚴肅,一言不發。

路過一條河流,大家停下來補充水源。

一位老人背著陶罐正在一趟一趟地取水,姬友走到他面前問道:「老人家,家離得遠不遠?用水方便嗎?」

老人一邊往陶罐里裝水,一邊呵呵笑道:「不遠,只是我在前面種了一些稻子,在給稻田澆水。」

「為什麼不種近一些呢?直接把河水引流進田裡,不是更方便嗎?」姬友向遠處望了望。

「怕下暴雨呀,河水猛漲呀,就全淹了,什麼都沒啦!當初開墾私田的時候我就選在上面啦。」老人家說完又背起陶罐走了。

姬友看了看西方,太陽快落山了。他吩咐冷夜去看看老人田地的情況,幫一幫他。

不一會兒,冷夜、折虞、幾名便衣軍士拿著各種裝水容器幫老人運起水來。雲溪也想上去幫忙,姬友讓她陪著自己。

運完水,天漸漸黑了。

老人盛情邀請他們去家裡吃飯,姬友說帶了糧食,借個地方做一做就好。

老人的家在村邊,一行人正好在草房邊的空地上搭起帳篷。

雲溪照例有自己單獨的帳篷,這是文種的條件,儘管冷夜對這件事很有意見,但姬友同意了,他只好又忍回去沒說什麼。

一路舟車勞頓,晚上睡得很香,直到半夜,被呼呼的風聲吵醒。

風好大,而且越來越大。外面漸漸噪雜起來。

雲溪裹了裹胸穿起衣服走出去的時候,大家早已經都在加固帳篷了,折虞也在幫雲溪加固。

又一陣狂風捲來,伴著一陣吱吱扭扭的聲音。

糟糕,老人的草房要倒了。姬友發現了,立刻上去扶住了一根木柱,冷夜也帶著人圍上來。

雲溪也去幫忙,不一會兒在一旁喊道:「不行不行,我這邊要塌了!」

「你快走!「姬友喊道。

老人也在一旁喊:「別管了,別傷到人吶!」

又一波大風襲來,草屋徹底頂不住了,嘩啦一聲倒了半邊,正是雲溪那半邊。軍士們一個個早就跳脫出來,就雲溪腿腳不利索,沒有跑出來。

姬友帶著人趕緊跑來,急切地搬著散碎的草頂和斷裂的木頭。

埋在下面的人露出來了,姬友一把扶起來,仔細一看不是雲溪,竟是折虞。

雲溪在折虞身下,她艱難地爬起來,看到折虞好像暈了,一臉的擔心。

「去里長家,他家的房子結實。」老人說完就帶著大家向里長家跑去。

一路上好多村民都在外面加固房子,軍士們一個個留下來幫忙。

到了里長家,里長看姬友穿著不俗,話沒有多說,立刻請他們進屋了。

折虞昏迷不醒,冷夜仔細檢查了他的傷勢,對姬友說:「應該是砸暈了。」

「確定沒事嗎?」雲溪關切地問道。

「等一會兒看他會不會醒就知道了,並沒有什麼外傷。」冷夜回道。

「那我在這兒看著他。」雲溪對著姬友說。

姬友看了看這個小房間,也很是狹小,就帶著冷夜坐在外面的堂里。

「他們一個躺,一個坐,如今卻讓您待在外面了。」冷夜抱怨道。

姬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偏著頭,透過門縫,看著裡屋的情況。

折虞額頭冒出很多汗,雲溪連忙拿出帕子給他輕輕地擦。他嘴裡含糊不清地叫著:「雲溪、雲溪、雲……」

不知第幾聲「雲溪」出來,他猛然醒了。

一睜開眼,就半躺著起來急急地說:「你沒事吧,你受傷了嗎?」

雲溪有點兒感動,說道:「你護了我,我一點事都沒有。」

折虞卻掉下眼淚來,紅著眼睛說:「對不起,對不起啊雲溪。我不該把你扔在太湖,不該把你留在戰場。」

「不是你的錯,也都過去了。」雲溪安慰他。

「沒有!沒有……那之後我日日夜夜都在內疚,都在責怪自己。後來聽說文大夫找到了你,我有多開心。想了一肚子的話,想等你回來跟你說。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和大王說那些話,就全都不對了,不對勁了。」折虞從傷心說到怨恨。

「對不起折虞,是我想的簡單了,我以為你們會原諒我,我們還是好朋友。」

「不會了,雲溪再也不是從前的雲溪。每次看到你我都在想,如果能把之前的話收回去就好了,能把『他』還給我就好了。」折虞的眼淚一顆一顆從臉上滑過,他的痛苦沒有人能懂。在王宮裡,除了有養育之恩的大王,只有雲溪讓他感到快樂。當初以為他死了,但心裡卻一直想念著他。如今她活著,自己的「雲溪」卻死了。索性她以女子面目示人還好,可她偏偏繼續穿著男裝,頂著「雲溪」從前的臉晃來晃去,難受至極。

「雖然外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但是『雲溪』的心是一樣的,對摺虞和從前一樣。而且經歷過太湖那場戰爭,更珍惜折虞了。」雲溪很誠懇地說。

折虞定定地看著雲溪,想著『心是一樣的』這句話。額頭上又一滴汗流下來,雲溪趕緊拿著帕子擦拭。

看著雲溪手上的帕子,折虞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這帕子不是?」

「沒錯,是你扔到池塘里的那一方,也許對你不重要了,但是我還想留在身邊。」雲溪輕輕撫摸了一下手帕。

折虞似乎被這個動作觸動了,輕輕把手帕從雲溪手上拿過來。「給我吧,這是我曾經給雲溪擦過眼淚的帕子。他那時跪在那裡,流了滿臉的淚,很滑稽。我又想笑,又心疼。很想讓他別跪了,可是又想讓他知道以後應該謹言慎行,別再闖禍。」折虞沉浸在回憶里,嘴角微微笑著。

抬眼看向雲溪,雲溪也笑著,眼睛里泛著淚光。

一時刻,折虞有些恍惚,他緩緩伸出手,想去擦掉她眼角的淚珠。

「折虞侍衛怎麼樣了?」姬友推門而入。

折虞、雲溪被嚇了一跳,都看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姬友繼續說:「風小了,睡一會兒吧,天亮要幫村民們去修補他們的房子。」

兩人對著姬友稱諾,冷夜也走進來,四個人找好位置休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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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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