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苦無聲，一句淚崩
跑出了流民包圍圈的車隊一路前行到了鮮龍城的入城口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坐在安生車裏的林老二拎着五連子直接下車朝着入城口走去。
此時的入城口非常的熱鬧，清一色穿着林家運輸公司字樣工裝的人在忙裏忙外的準備卸貨！
「咋還拿着響呢？」一個穿着工裝看起來歲數比林老二要小不少的男人帶着幾個人迎著林老二走了上來關心的問道。
「懸透了，剛才眼看着過城關入城了，結果碰上流民了！」
「沒事吧？」男人看了一眼車隊問道。
「多準備點錢吧，不少司機傷了，還死了一個老方！」林老二把手裏的響扔給一個兄弟之後說道。
「行！」男人痛快的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時候安生一言不發的從車上跳了下來，隨即看着林老二的背影突然沖了上去。
「卧槽尼瑪，乾死你！」
安生這一嗓子瞬間讓人林老二和男人以及運輸公司的人全都回頭看了過來。
沒等安生到跟前，過來接林老二的幾個兄弟就一擁而上直接給安生按倒在了地上。
「這咋回事啊二哥？」男人納悶的對着林老二問道。
「老方的侄子……」林老二笑着說道。
「曹尼瑪，他本來能活，你有槍為什麼不打他們？你把我叔踹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他姑娘就在家等着他回來呢？卧槽尼瑪，我殺了你……」
安生不斷的掙扎著，不停的喊著。
眾人聽着安生的話全都見怪不怪一般的沒說話。
林老二笑着轉身對着那些已經下車交貨的司機們喊道「一會受傷的拿醫療補助，死了的拿安家費，有異議嗎？」
「謝謝二哥！」
「二哥敞亮！」
原本還死氣沉沉有種沒緩過勁感覺的司機和押車員們聽着林老二的話頓時歡呼了起來。
「看見了嗎？沒人會因為誰死了而悲傷，死了的人更不會悲傷！所以只要有錢拿的話你應該慶幸死的不是你……」林老二的話說完又對着給自己拿着響的兄弟擺了擺手。
小兄弟走上前把手裏的響遞給了林老二。
林老二接過來之後直接對準了安生，但是這一次安生直視着自己腦袋上面的槍管子沒有哆嗦。
「你看，我讓你成長了不是嗎？這裏攏共就兩發子彈你讓我打誰？萬一老方不能死呢？但是被拉住之後咱們一定死！」說完林老二站起身帶着人離開了。
安生趴在地上眼神呆愣的看着那些歡天喜地準備去領錢的司機們，一時間腦袋亂糟糟的說不好在想什麼。
是啊，這個世道上的人為了一口吃的，為了一口喝的全都變的冷漠，獨立，甚至是對於死亡都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可是為什麼人性開始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是安生這個只出過一次城邦跑車的愣頭青完全理解不了的。
難道今天死的是自己的話方叔也會這麼歡天喜地的去領賞錢嗎？
渾渾噩噩的安生站起身子，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年輕的接貨司機走到了安生的身邊。
「這個是你的吧？」
司機說着把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了安生。
安生看着牛皮紙袋，滿腦袋都是方叔之前對自己的照顧。
從自己老爹耍錢導致兩個人沒有飯吃，方叔來送飯！
從自己一無是處的不知道怎麼掙錢生活到方叔在車隊作擔保帶自己跑車，安生早就已經在心裏把方叔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父親……
渾渾噩噩的安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領走的報酬和方叔的安家費，又怎麼渾渾噩噩的朝着家裏走去的。
等到安生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方叔家的門口。
望着平日裏非常熟悉猶如自己家一樣的家門，安生這一次卻無論如何也不敢伸手去推門。
一直在門口站了十多分鐘的安生最後終於鼓起勇氣伸手推開了房門。
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傳來，一個年齡跟安生差不多大的姑娘正在床上躺着，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等安生進屋之後女孩原本平靜的雙眸在看見只有安生來了之後瞬間黯淡了下來。
「那個…呵呵小晴……你爸為了多掙點錢所以着急跟着下一班車走了，他讓我把這個給你帶回來！這個老方啊就是財迷……」
安生笑着拿出了裝着牛肉乾的紙袋子和裝着方叔用命換來的五萬塊錢安家費的紙袋。
姑娘一直盯着安生的臉沒有說話。
安生承受着姑娘的目光，咬着牙放下了手裏的東西之後看了一眼姑娘身下骯髒的床單皺了皺眉。
「安生哥哥，我爸……」
躺在床上的方晴終於開口了。
「你自己在家得注意點衛生啊小晴…這幸虧你爸讓我過來了，你看這髒的……」
方晴就好像被人看穿了心裏的秘密一樣，臉通紅的沒有說話。
安生一言不發的直接蹲下身子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個桶，隨後轉身出了門。
幾分鐘之後安生在門口專門用來收集雨水的水槽裏面打了一桶水，然後拎着回屋。
「你自己能洗洗嗎？」安生找到了一條毛巾之後蹲在方晴的身邊問道。
「能……」方晴低聲用蚊子一般大小聲音的回了一句。
安生點了點頭站起來伸手扶著方晴坐了起來，隨後抽出了床單之後扔在地上。
安生一言不發的收拾著被排泄物弄髒的床。
「安生哥哥，我自己來吧……」方晴看着低頭一點不嫌髒的安生收拾著，咬了咬嘴唇之後說了一句。
安生側了側頭之後沒有吭聲，直接站開了一點之後說道「我就在門口，收拾完了你告訴我一聲……」
等安生走了之後，姑娘突然流着淚的朝着桌子上面看去，隨即把頭直接埋在了雙臂之間嚎啕大哭了起來。
門外的安生點了一根煙之後靜靜的聽着屋子裏面傳出來的微弱哭聲，心跟着抽動了幾次之後強迫自己穩住。
差不多五六分鐘之後安生掐滅了煙之後進屋。
此時的姑娘有些虛弱的坐在床邊，地上扔著的是一小堆換下來的衣服。
安生走過去默默的低頭收拾著。
「哥，我爸怎麼死的？」
安生聽見姑娘的話之後手抖了一下子僵硬在了半空，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動作的反問道「你說啥？」
「我爸跟我說只要是他到了出車回來的日子沒回家那就是死了！」方晴雙眼通紅的看着安生說道。
安生緩緩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個也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小姑娘，隨後站直了身子說道「被劫道的流民抓住了，林老二為了讓車安全的走一腳把他踹下了車！」
「哦！」方晴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放心，方叔的仇……」
「安生哥哥，安家費有多少啊？」方晴突然抬起頭看着安生問道。
「五萬！我一分不差的拿回來了……」安生一聽方晴問自己錢的事情，立刻着急的說着。
「安生哥哥……這錢你拿回去給安叔還賬吧……」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原本一直強忍着情緒沒有爆發的安生瞬間淚崩。
安生雙手一把抱住了方晴之後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嗓子裏面依舊發出了悲慟的哭聲！
「安生哥哥不哭，爸爸只不過可能是累了需要休息，不哭安生哥哥！」
善良的方晴伸手輕輕的拍著安生抽動的肩膀……
「你等著小晴，我一定給方叔帶回來！」
安生突然對着方晴說了一句，隨即轉身就朝着房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