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城裡人對泥腿子

二刀疤等人連滾帶爬的逃回山洞，報告白毛又是大煙鬼帶人前來襲擾，無定城眾定是垂涎山洞的富庶舒適，亡我之心不死。軟腳不以為然，他去過無定城，知道無定城今非昔比，現在鼻孔朝天，那還瞧得上山洞裡這些破銅爛鐵，就算送給他們他么都未必肯要。

白毛只在意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一聽二刀疤報告說無定城前來攻山，頓時跳起腳大罵大煙鬼不是個東西，一點不念香火之情，山洞生他養他，非但不感恩，還專門帶外人來禍害父老鄉親，這山洞幾百年基業，這花花世界，眼見就要毀在帶路黨手上，真是氣煞人也，都還愣著作甚，趕緊拿起刀槍，保衛山洞啊。

軟腳瞧見白毛怒火勃發，那敢說自己的看法，之前去無定城貿易的幾人，見識了無定城的各種稀罕事，回來一說，都讓白毛揍的鼻青臉腫，白毛聲言，誰以後再敢妖言惑眾，那就執行家法，無定城那是喪家之犬的地方，怎麼能有山洞歷史悠久，源遠流長，什麼稀罕東西那都是奇巧淫技，能有甚作用？風景還是這邊獨好。

白毛親自指揮，親自部署，一定要打贏這場保衛戰，二刀疤帶人前往山前石牆防守，飛毛腿帶人去再探消息，軟腳陣前交涉，白毛則坐鎮山洞指揮全局。一聽無定城大舉來攻有好幾十人，山洞眾不免人心惶惶，見識過無定城的幾人倒不在乎，沒見過無定城的人則面如土色，再加上白毛說無定城眾兇惡異常，要把男人砍成尿壺，女人做成***，頓時說話都渾身打顫。

白毛一夥兒安排妥當之後，守在石牆后嚴陣以待，等了良久眾人又冷又餓也還沒見無定城前來，白毛惱羞成怒，對飛毛腿辦事不利怒打了無數差評，眾人都沒來得及吃早飯，又冷又餓又困，紛紛大罵無定城吃飽了撐得慌，大冷天不好好在家待著出門添亂。

又等了半晌，才見到飛毛腿等人回來，眾人又驚又怒，問飛毛腿現在是什麼個情況，無定城還攻不攻山？大傢伙兒還餓著肚子，能不能先吃了飯再攻？飛毛腿結結巴巴半天才表達出無定城一夥兒拖著奇怪物件行動緩慢，還早得很。

眾人鬆了口氣，趕緊招呼開火做飯，這感情等了大半天白浪費表情了，白毛見好不容易鼓起的軍心有散了的趨勢，連忙阻止眾人回去吃飯，他讓飛毛腿再去打探，不成功就別回來，飛毛腿一聽沒飯吃還要跑腿，臉拉得比驢還長，迫於白毛長期的淫威，也不敢辯白，嘴裡嘀咕著又跑下山去，說話間，白毛也感覺肚中飢餓，他趕緊讓眾人看緊，萬萬不能懈怠，他偷偷先回山洞吃存糧去了。

眾人又等了半晌，這次沒等到飛毛腿，只見到無定城拖著三個會走的古怪玩意兒緩緩而來，幾隻半大狼崽子圍在周圍上蹦下跳，飛毛腿幾人遠遠跟在一邊，眼尖的瞧見飛毛腿幾人嘴裡正不停咀嚼，不由滿嘴流涏，無不大罵飛毛腿居然攜帶私貨。

眼見無定城眾人拖著古怪玩意兒走到山下，在地上清出一塊好大的場地，把那些玩意兒一字排開，四周插上柵欄，從那古怪玩意上搬下鍋碗瓢盆，搭起灶台，居然開始生火做飯，這讓飢火中燒的山洞眾人莫名其妙，無定城人從古怪玩意上又搬下諸多罈罈罐罐擺在地上，丁吾高喊：「山上的朋友聽著，快把你們的石灰石搬出來，這裡有酒有鹽，趕緊來換，過時不候啊！」

山洞眾一起望向軟腳，軟腳只好硬著頭皮道：「你們不是來打劫的嗎？」

一字眉正擦著鞋上的泥濘，彈著皮衣上的雪花，聞言怒形於色，破口大罵道：「打劫你們？你們窮的和山耗子一樣，住在老鼠洞里，滿地屎尿，搶來當茅坑啊，今天來是讓你們見識一下咱們無定城的富足，讓你們這些鄉巴佬看看什麼才是城裡人！」

無定城眾人哈哈大笑，齊聲稱讚一字眉大英雄說話就是有水平，說出了咱們城裡人的心聲，咱們跑這麼大老遠如此辛苦不就是為了這個，看看咱們身上穿的衣服，這鞋，這吃穿用度，再看看山洞裡耗子一樣的鄉巴佬，蓬頭垢面烏七八黑，打著赤腳的泥腿子，咱們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山洞眾人聽說只是來貿易，都鬆了口氣，趕緊請示白毛，哪知前後左右都沒白毛的身影，眾人連忙派人前去山洞請示白毛，不一會就見白毛紅光滿面的跑了出來，連聲道：「真不是攻山來著？那真是太好了，不就是要做貿易嘛，軟腳把石頭送下去，多換老酒，這老酒好，喝了渾身舒坦，連睡覺都比平常踏實！」

軟腳答應了一聲，招呼人去搬石頭交易，其餘人沒和無定城打過交道，都不情不願，只有去過無定城的幾人跳出來幫忙，軟腳帶人把石頭搬下山，就見無定城人已經燒好了水，拿出大片的腌牛肉切了片正往鍋里甩，見了軟腳也拿出碗招呼他們一起吃，軟腳自從去了無定城吃過涮肉以後一直念念不忘，回來也弄個口陶鍋涮肉，只是沒有無定城野韭菜頭製成的調料和專門的鹽，味道就差了很多，此刻哪能拒絕，十幾個人連忙甩開膀子猛吃。

山上眾人在山上就聞見了香味，見軟腳等人又吃又喝，心裡好不羨慕，吞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白毛也連聲道：「真香，咱們山上怎麼就涮不出這味道？」

等軟腳他們吃完了涮肉，返回山上又搬石頭之時，山上眾人換了付嘴臉，舔著臉要求換人，也不顧拒絕，連拖帶拉的搶了拖架，裝上石灰石就直奔山下而去，見了面丟了拖架就直奔涮肉鍋操著傢伙開吃，一吃不由大讚美味，方下頜一邊往鍋里放肉，一邊顯擺道：「要不是大冬天不好捕獵才吃這腌肉，咱們在無定城吃的可是新鮮的羊肉，比這好吃幾倍！」山洞眾一聽新鮮的羊肉更好吃，連聲道這有何難，山上正好有新鮮羊肉，說完放下碗直奔回山洞，扛著昨日獵到的黃羊下來繼續涮鍋。

一字眉得意洋洋，拍開一壇老酒，讓人用水兌了，分給山洞眾人，無定城眾人就圍在一邊看山洞眾人狼吞虎咽，一邊露出鄙夷的假笑擠眉弄眼好不快活。

一來二去，山頂眾人都換著到了山下吃了涮肉喝了老酒，眼見無定城人頭膚乾淨，面色紅潤，穿著嶄新的皮外套，腳上套著防寒隔潮的皮鞋，心裡好生羨慕，方下頜口水橫飛大吹特吹，只誇得無定城是天上有地上無，紛紛出言詢問怎麼才能如此！

無定城眾人明知故問道：「你們從不洗澡嗎？」

山洞眾人奇道：「水太冷，如何洗澡？」

無定城眾人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們那有蒸汽浴室，洗澡又暖和又舒適，興緻來了還能深入淺出的交流一番！」

山洞眾一聽紛紛表示原來澡還能這麼洗，真是大開眼界，無定城能不能幫忙造一座浴室，我們願用石灰石換，你們開個價，這山上什麼都少，就是石頭多！

無定城眾人腦袋甩得和撥浪鼓一樣，連聲道蒸汽浴室那能說修就修，這玩意兒麻煩的很，不過你們倒是可以交易的時候來無定城享受一番，保證洗過之後終身難忘。

回山的山洞眾紛紛把無定城的牛皮拿來吹捧，白毛越聽越不是滋味，他自持身份又小心謹慎終究不敢下山，忙連聲催促趕緊交易，交易完了讓無定城走人。

山洞眾人聽了一字眉，方下頜等人吹噓，什麼都稀奇，什麼都想要，結果一算，石灰石不夠，頓時異常懊惱，丁吾奇道：「上次不是送了你們工具，怎麼才挖這點石灰石？」

軟腳抱怨道：「好挖的都挖了，剩下些石頭又大又硬，一天也鑿不了多少。」

丁吾眼珠一轉就明白怎麼回事，原來山洞眾沒掌握開採石料的技巧，只會用工具生鑿硬砸，自然事倍功半，這些貨色的智商果然還是停留在他們身處的時代，看來是時候給他們展示一下開山劈地的大能力了。

採石術是原始人很早就具備的一種高級技能，以至於現代人看見原始人用石頭修建的各種建築就覺得不可思議，很多人以為採石需要用到金屬工具，其實都是不了解原始採石技術，以至於某些穿越小說一過去就立刻滿腦袋想的都是製造火藥。

原始人採石辦法很簡單，一種是破壞性的開採，就如漢尼拔遠征羅馬穿過道路崎嶇的阿爾卑斯山，遇到擋路的大石，就用火燒熱石頭，再用冷水潑上，石頭就自然開裂分解成小塊。另一種就顯得有技術含量一些，可以開採出較為規則平滑的石料，也是利用膨脹法，先在需要開採的石料上刻出凹槽，再把乾燥的木頭砸進凹槽之中，加上水，木頭吸水膨脹，石頭就順著凹槽裂開。

山洞眾開採石灰石不需要規則的大料，第一個辦法就能對付所有的石頭，丁吾給軟腳一說，軟腳立刻就弄明白原理，連忙表示要交易的東西全都要，石頭他馬上帶人去弄，這衣服和鞋看起來挺好，能不能也賣上幾套。

丁吾設想的貿易那能靠買點石灰石就能滿足，這種用劣質的低級產品奇貨可居來交換石灰石只是最低等的貿易模式，貿易如果不能提高雙方的技術水平，那不過是赤裸裸的掠奪，如果掠奪就能提高自己的技術水平，那無疑是痴人說夢，所以技術擴散才是貿易的主體，只有對方有了類似的技術，才能倒逼貿易對手不斷提高自己的技術。像制衣，製鞋這種事情無定城完全沒必要自己做，把技術甩給山洞眾人，一來他們會有多餘的貿易產品，二來會更牢固的綁在貿易的鏈條里為無定城服務，無定城只需要發明新的技術，製造新的產品豐富貿易線即可。

丁吾聽軟腳等人想要交易衣服和鞋正合己意，連忙表示，那用這麼麻煩，來，來，來，我告訴你們怎麼制衣，製鞋，你們以後可以製造好衣服和鞋來和我們交換嘛，無定城裡各種好東西多的很，光拿石灰石換可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