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延壽丸

紫菀肚子大了起來，從前用外衫可以遮一遮，現在似乎有點遮不住了，她也懶得自己照顧藥草，只會每天看看兩盆忍冬花，洛小婉來時她正在院子里看著婢女幫她給藥草澆水。

「來了，快坐。」她款款偏頭，這麼久了，她已經習慣了洛小婉這樣來看她。

之前來的時候她還會自己照看，她不過幾天沒來怎麼就變了樣了：「姐姐今日怎得不親自照顧這些藥草了，我記得姐姐從前都不讓下人弄的。」

「這些日子倒是變得懶了些，就叫下人幫幫忙。」

「我就說，姐姐明明吃的不多，為何最近似乎圓潤了些，小婉這麼說姐姐不會生氣吧。」要說她圓潤，可偏偏她哪哪都沒見胖，唯獨肚子有點微微隆起，她還以為是衣服穿多了的緣故。

「圓潤，可是覺得我肚子大了些？」紫菀以為陸煢早就告知過她這件事情，她懷孕的事雖然府外都不知道，可是府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了，畢竟都要時刻護著她肚子里的小殿下，她還奇怪洛小婉看上去很關心她的樣子，為何對腹中胎兒一事隻字不提，還以為她是吃了醋故意不提呢。

她不禁點頭：「也是，我瞧見姐姐常捂著肚子，可是吃多了覺得難受？」

「這是肚子里的小殿下越來越大，我怕傷了他，才時不時護著。」說完還看了眼肚子，不自覺的牽動了嘴角。

「小殿下！原來姐姐懷著小殿下！」洛小婉早就覺得紫菀看上去怪怪的，明明沒什麼病，卻又看上去很嬌弱的樣子，府里人處處護著她，她一直以為是陸煢特地吩咐的，為的是防她動了歪心思。

「我以為——殿下跟你說過。」她說話有些底氣不足，萬一是陸煢刻意不說，怕她醋了，自己這麼一說會不會顯得故意了。

「可能是殿下覺得沒必要告訴我吧，又或者怕我害了小殿下。」洛小婉此時定然是要裝的無辜些，她本就生的像是出水芙蓉，這樣一看就更是我見猶憐。

看見洛小婉的樣子，她覺得有些愧疚，她曉得所有人都知道，獨獨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一定是不好受的：「或許殿下只是太忙忘記了，我也現在才說你不會怪我吧？」

洛小婉很快從剛剛的情緒里出來，也帶著歉意：「姐姐太客氣了，應該是妹妹這些日子若是有什麼地方沒顧及小殿下，還請姐姐見諒。」

「今日已經說開，那就算是過去了。」

「好，過去了。」

「我這些日子嘴饞，叫下人做了些江南菜，一會你就留下來嘗嘗如何？」既然剛剛才讓她知道小殿下的事，現在總歸是想討好一下。

她喜笑顏開：「好啊，早前就聽姐姐說的江南菜，今日終於有口福了。」

兩人說到這裡，陸煢尋了過來：「原來你們都在這，有什麼口福啊？我可有一份？」

「殿下。」紫菀和洛小婉回頭，難得齊聲說。

幾天都沒見洛小婉找他，看來她已經相信那晚他們發生的事了，去了才知道洛小婉不來找他，反倒先去找了紫菀：「我本來想去找你下盤棋，聽下人說你在王妃這，就來看看。」

洛小婉只有一瞬間的失色，很快就順利的開口了：「殿下來得巧，姐姐今日要下人做了幾道江南菜，我正說著有口福呢。」

「殿下可要一起用晚膳？」她的小院子難得兩人都在，陸煢來都來了總不能趕他走吧。

陸煢爽快地應下了：「那就一起吧。」

「清歡小姐呢，難得大家一起嘗嘗江南的風味，不如叫清歡小姐一起吧。」

雖然清歡對紫菀一般，但是當初在江南也算是清歡和陸煢一起幫助的她，而且不管怎麼說清歡還是幫了陸煢很多的，對自己也算不錯，她也是突然想起來叫人做了江南菜，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陸煢和洛小婉都在，她不想厚此薄彼。

「這幾日忙著把各個地方的賬簿收回來查看，她去收了。」上一次已經是上一年娶紫菀之前了。

「那過些日子有空我再親自做給大家吃，到時候請小姐一同來。」這次是找的下人做的，難免顯得有些誠意不足，下次她想要親自做一做。

陸煢側頭看她：「你莫要累壞自己。」

「放心，不會的。」

洛小婉故意跟上一句：「對啊，姐姐懷著孕，可要注意身子。」

陸煢微妙的停頓了一下，還沒人注意到就反應過來：「還是小婉懂事。」

一頓飯吃下來倒是很順利，陸煢對兩個人都不錯，看上去也沒有對誰偏愛些。飯後，陸煢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洛小婉很識趣，看來她是要提前走了。

「殿下，時候不早了，小婉就先回去了。」

「去吧。」

洛小婉走後，紫菀又頭痛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菀兒，你這是怎麼了？」

她如實答：「有些頭疼。」

上次她提前離開，看上去也是有些頭疼：「我見你最近常常頭疼，可需要我幫你找個大夫瞧瞧？」

「不用，我給自己看過了，似乎是胎兒的長大，我的身體也隨著有些恢復。」她是醫女，對於自己的身體會時刻關注，若是有什麼病她也許會有些誤診，可是脈象上看她只有喜脈毫無其他。

「恢復？」明明是身體不適，怎麼說是恢復。

「我從前對懷孕之事並不了解，最近研究了很多醫書，發現母體會在懷孕時身體跟著發生一定的變化，我雖然最近時常頭疼，但是頭疼間還想起了小時候忘記的事。」

「小時候，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些點點記憶而已。」

他臉色不動聲色的沉了幾分，半邊臉藏在陰影里：「現在無事，不如你也說來聽聽。」

紫菀並沒有看到這些，她小時候的事情在當年剛醒來的時候她是記得一些的，她記得她是葯家，記得父母的樣子，其他的她都記得不真切，不過最近這些日子她想起來許多。

「既然殿下想聽，那我就說了，我小時候住在白及村，父親母親都是葯農，整個村子都是種葯的。」

「那你為何後來在神醫那？」陸煢擔心紫菀想到什麼，神色再一次有細微變化。

「這個~我還是沒想起來，其實我是怎麼離開白及村的我都不太記得了，所有的記憶都是遇見神醫叔叔之後。」

他鬆了一下眉頭：「那你還記得什麼？」

「對了，我記得，小時候村子里有許多年紀很大的老人，我們村子大多數人都壽命很長，除了因為我們村子世代種葯，注重養生以外，似乎是因為家家戶戶都在吃一種藥丸。」

「藥丸？」陸煢懷疑這該不會就是當時義父找的長生藥吧，當年村子里確實老人許多，可是當是全村被滅時，都沒人肯站出來說有這葯，陸煢當時以為這世上是真的沒有所謂長生藥的。

她微轉眼珠，仔細回想：「對，我依稀記得叫做延壽丸，好像吃了對身體有許多好處，男人變得強壯有力，女人皮膚會變得吹彈可破，但總的來說就是可以延年益壽。」

「只是延年益壽？」

「嗯，記憶中家家戶戶都知道，所以家家戶戶都吃，才至於村中老人大多年歲很高，但到了一定歲數還是會經歷生老病死的，斷不可能與天同歲。」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這世上真有長生不老葯。」

這世上有太多人執迷於長生不老之術了，對於那些術法紫菀不了解，但是若是靠藥物支持的話，紫菀知道是絕無可能的，還好陸煢沒有這樣的執念：「殿下也是跟我看過不少醫書的，這種長生藥當然是不存在的，不過這藥丸吃了對殿下還是有幫助的，雖然我還沒記起配方，但我會慢慢試，等做出來一定拿給殿下。」

他壓根就不在乎什麼藥丸不藥丸的：「行了，這事以後再說。」

門外，洛小婉聽到這感覺陸煢快要出門了，才悄然離開。

剛剛洛小婉離開后，發現手帕掉了，覺得反正也無事就回來取，沒想到聽到了這麼多。

洛小婉手裡拿著手帕，白及村，延壽丸，看來最近有消息可以傳給父親了。

沒隔兩日，洛小婉又來看紫菀了。

「姐姐，你終日只在這院子里走動，可否覺得無趣？」

「這院子里有我喜歡的草藥，倒是不覺得無趣。」她的院子小，都談不上走動，無非就是坐在石桌上看些醫書。

「可小婉覺得無趣，小時候父親管的嚴，出府出得少，現在嫁過來明明自由些，卻還是沒什麼機會出府，我都不記得街上是什麼樣了。」

看來如同茵芋一樣喜歡上街的女子不少，「既然想出府，跟殿下說一聲就是了，何必到我這訴苦水？」話是這樣說，紫菀沒有生氣的意思。

「小婉人微言輕，殿下定不放心我獨自出府，不如姐姐隨我一道，姐姐身邊都有會武的侍衛，殿下才會放心，再說出門走走對小殿下的身心健康也有好處的。」

她低眉：「你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那姐姐可想好了？」

「也好，我也許久沒有去上京城的街市了。」

稟報了陸煢一聲，派了幾個信任的侍衛跟著，就讓她們出府了。

一路上洛小婉倒不像她說的那般興奮，反倒安靜的像只貓，不過在紫菀眼裡這確實是名門閨秀應該有的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