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身無分文

3.身無分文

蒔花館外不遠處,風淺逸著一身男裝,輕搖扇子,擺出一副慣去煙花柳巷的浪蕩公子哥模樣,實則暗暗地用餘光打量著青樓門口進進出出的人。

一直在門口迎客的老鴇一眼便注意到了人群中衣着華貴的存在,此人雖然身量不高,但是眉清目秀,玉面朱唇,好生俊俏。忙扯出笑容湊到風淺逸邊上:「公子瞧著面生,第一次來吧,不過來我們這兒就對了,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

風淺逸勾出一抹極盡風流的笑容,沉聲道:「當然是最好的!」

「那公子來的可真是時候,今兒個可是我們的花魁選擇第一位恩客共度良宵的日子,小公子玉樹臨風,定能脫穎而出,抱的美人歸。」

風淺逸不答,心中浮現幾絲疑慮:「選恩客?這花魁地位有這麼高?」但面上只微微一笑,掏出一錠銀子放到老鴇手上。

老鴇頓時喜笑顏開,親自拉着風淺逸落座,仰起頭朝着遠處端茶倒水的少年喊:「阿年,快給公子上酒!」馬上又回頭對風淺逸說:「公子稍等片刻,很快就要開始了。」風淺逸志在必得地笑了笑,對老鴇點了點頭。

目送老鴇離開后,風淺逸懊惱地拿扇子敲了敲腦袋,大半月的積蓄就這麼沒了,等南宮星醒了定要他連本帶利地還給自己!心裏哀怨了一會兒,猛的想起剛剛匆匆趕往蒔花館前師兄的交代:蒔花館里人妖混雜,一定要謹慎小心,不要多管閑事。

風淺逸收斂心神,拿起酒杯放置唇邊,假意品酒,小心地調用靈力感知樓內的氣息,同時不露痕迹地瞄了瞄周邊的人和妖,有和她一樣獨自一桌喝酒的,應該是為了這花魁而來。目光再轉了轉,有摟着姑娘(或妖)或面首(或妖)調笑個不停的男人(或妖),也有對着面首(或妖)上下其手的女人(或妖)!男寵之風素來有之,只是陰面上不怎麼能說得,歷來人們談及都是閃爍其辭,這蒔花館竟然如此陰目張膽,而且女子竟也陰目張膽地來此處尋歡……這地方果真不簡單……不過早知是這樣,自己又何須女扮男裝……風淺逸不由自主地撫了撫額頭。

突然目光所及之處發現一名女子獨自端坐着,神情凝重,似有什麼心事,她所在的那一方天地彷彿自成一個世界,與周圍的飲酒作樂格格不入,風淺逸眯了眯眼,此人舉手投足頗有規矩,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而且看裝束應該並未出閣,這黃花閨女跑到這種地方拋頭露面,實在不可思議,心下一轉,還是說解藥和她有關?畢竟人妖勾結也不是不可能。

風淺逸斟酌了一會,正打算起身走向她,那老鴇卻十分興奮地走了過來:「誒呦,小公子,真是恭喜恭喜呀,我們的花魁請你前去呢!」

此話一落,四周好似炸開了鍋般議論紛紛。「什麼?我等了這麼久」「怎麼就看上這個小矮子了」「我連花魁的面都沒見過呢」「怎麼都不出來」……

風淺逸絲毫不在意這些議論,只在心裏盤算著該不該去,花魁主動選了自己,解藥很有可能在她那兒,只是究竟在誰那兒呢?萬一從花魁那兒出來這女子走了怎麼辦?不過那女子剛剛聽了老鴇說的話後身形一滯,風淺逸心中有些瞭然,她可能和花魁有些關係,轉頭對老鴇說:「老闆娘,這麼多人都是為花魁而來,可他們等了這麼久連花魁的面都沒見過,是不是不太厚道啊,我這心裏可是很過意不去啊~」

「這」老鴇似有些為難,不過馬上想到辦法,眉頭一展,剛要開口,卻被風淺逸打斷:「既然花魁選了我,那今晚就是屬於我的了吧?我等會請她出來一展芳顏,不知老闆娘可同意?」順便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到老鴇手上,老鴇頓時笑的合不攏嘴:「只要公子同意,我怎麼會反對!」

「這小子夠意思」「見一面也值了」風淺逸將議論聲甩在身後,在老鴇的帶領下來到花魁房前,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看到房內的景象,差點被剛剛的那口氣嗆到。

一名少年被捆在床上,嘴裏塞了一塊布,一雙狐狸眼泫然欲泣,與他白皙的皮膚相互映襯,竟讓人生出憐惜之意。他看到風淺逸進來,加劇了身體的扭動,嘴裏更是不停的發出嗚嗚聲。風淺逸只覺心中十分凌亂,花魁被劫走了?他就是花魁?花魁是男的?花魁喜歡玩這種?

嘴角抽搐了幾下,風淺逸上前把那少年嘴裏的布扯出,視線卻突然移不開,心跳似乎漏了半拍,雖然他的嘴角由於塞久了布有些發乾,但仍掩蓋不了他的傾城之貌,長得如此勾魂攝魄,看來他是花魁沒錯了,風淺逸深吸幾口氣保持冷靜,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花魁有些驚恐地說:「剛剛有個人突然出現,他將我捆了起來,要我選那個最矮的男人,還說什麼解藥……」

「那個人在哪?」風淺逸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花魁疼的齜牙咧嘴,揚起下巴朝窗戶的方向指了指:「他跳窗走了。」

風淺逸走到窗邊,仔細查探,確實還有一股淡淡的狐騷味,這花魁倒沒有妖氣,重又走到他身邊:「解藥呢?」

他撇了撇嘴角,翻了個白眼:「你先幫我解開。」

「哦,抱歉」風淺逸忙替他解開繩子,「現在可以說了吧!」

他卻仍是不說,只抬眼看她:「那個解藥很重要嗎?」

「當然,還希望你儘快告知,你告訴我我今晚就不碰你。」風淺逸十分誠懇地說。

他托著下巴,一臉無辜地看着風淺逸:「幫我贖身,我就告訴你。」

「你還真是會討價還價!」風淺逸咬牙切齒。

「我覺得你長得不賴,看衣着出身不俗,跟着你肯定比在這裏好。」他微微睜大雙眼,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

竟然還要被算計,風淺逸強忍住想往他臉上揮拳的衝動,好聲好氣地說:「跟着我你也不會有名分,還指不定要受什麼冷言冷語,我要是不寵愛你,你也不會有好日子,倒不如在這兒快活,更何況,威脅只會讓人討厭。」

他卻擺出一副要哭的樣子:「求你,至少你我年齡相仿,你對我怎麼樣都比在這兒讓我對着形形色色的人賣笑好!」

風淺逸攥緊了拳頭,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幹嘛要來這兒!」

他眨了眨眼睛,委屈道:「我是被人拐來的,這幾日他們對我百般折磨,我實在受不了才……」

不對,他可以自己選恩客,普通的哪有這待遇,花魁的眼睛似有波光流轉,風淺逸迷茫了一會,剛剛的念頭瞬間不知所蹤,轉而說:「好,我帶你走。」

「老闆娘,我要為花魁贖身!」聲音響徹大堂,所有人都抬頭看向聲音來源處,風淺逸出現在樓梯上,身後跟着花魁,頓時又是一片議論聲,「哇,花魁是男的」「不過還真是俊美啊」「這小兄弟艷福不淺啊」……

老鴇故作為難地說:「公子啊,我們這花魁可是上好,你看這臉蛋,這身段……」

「直接開價吧」風淺逸不耐煩地打斷她。老鴇眼中頓時精光大盛,諂媚地笑:「小公子有眼光,一千兩!」

「一」風淺逸硬生生吞回去後面兩個字,內心欲哭無淚,面上仍是故作鎮定:「好說,不過我身上沒這麼多,我修書一封,你差人去鑄劍閣取錢。」

「原來是鑄劍閣的公子啊!」周圍又是一片嘖嘖聲。「鑄劍閣?」花魁疑惑地低語,嘴角一絲笑意轉瞬即逝。風淺逸只在內心哀嚎,這些債都是南宮星的!

鑄劍閣內,蕭子墨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師妹這手筆……罷了,這賬等她回來再算,管家,取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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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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