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魔界3

第二十五章 魔界3

焇熅佝僂著身子,步履蹣跚,凡是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條條暗紅的血痕。

他扶著牆壁大口喘著氣,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牆壁上的銅鏡晃了少年的眼,他下意識地望去,微濕的黑髮黏在臉頰上,俊美的臉線條流暢,骨感分明,論誰看了都會徒增三分好感。

他輕撫著自己的下頜,倏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就在一個時辰前,焇熅被陀彌邪壓進了魔宮地牢。

地牢陰暗潮濕,腐臭無比;陀彌邪示意手下,用鐵鏈捆住了焇熅的雙手,把他整個人吊在了地牢的中央。

陀彌邪環繞著焇熅走了一圈,每每與焇熅目光相接,他就覺得自己心中的怒氣更甚一分。

陀彌邪冷哼,隨手抽出刑具架上的鐵棍,狠狠地朝著焇熅的后腰處抽了上去,焇熅身體一顫,頓時咬緊了牙關。

余痛未消,陀彌邪又將鐵鞭抽出,對著焇熅大力揮舞了起來,被鐵鏈束縛的身體在半空中連連搖晃,可焇熅始終忍著沒有叫出一聲。

鐵鏈被利刃斬斷,焇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陀彌邪持著匕首,蹲下身子,看著焇熅邪笑。

焇熅眼眸微垂,嘴唇發白,臉上看不出一點血色,看上去可憐極了。

陀彌邪狠狠地捏著焇熅的臉頰,似是要把這張臉捏碎一樣。

「但凡你長得和她沒有那麼像,本尊也不至於厭煩你到如此地步。」

陀彌邪嗓音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焇熅沒有抬眼,從他的視角來看,只能看到陀彌邪手裡緊攥著的那把匕首。

焇熅渾身上下被疼痛充斥,有些地方被反覆擊打已經疼到麻木,如同被萬千小蟲啃咬一樣。

他身上唯一還是好的一塊皮肉就是自己的臉,他不明白,陀彌邪既然口口聲聲說著厭惡自己的母親,卻為何沒有毀掉自己與母親相像的臉呢?

陀彌邪掰著焇熅的下巴,強迫焇熅看向自己,他像是在欣賞一件自己精心打磨的藝術品一樣,反覆審視著焇熅的臉。

「看到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本尊滿意極了。」

陀彌邪的笑聲愈加癲狂,他揪住焇熅的衣襟猛地把他提起走到水池旁,然後像是擰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牲畜一樣,把他丟了進去。

焇熅狼狽不堪地回了寢宮,此時已是深夜,一路走來,他都沒有在魔宮裡見到一個人。

寢宮的門被撞開,焇熅整個上半身都因失重傾了進去,本就不太靈便的雙腳也被門檻絆倒,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怎麼回事?」

錦櫟本就一直百無聊賴地坐在桌邊敲桌子,聽見門被打開她才下意識地望了過去,卻不想竟然看到這樣的一幕。

焇熅眉頭緊皺,搖著頭推開了錦櫟想意圖扶她的手,他一手撐著地板一手扶著柜子才勉強站了起來。

「你別碰我,我身上臟。」焇熅有氣沒力地說道。

他一瘸一拐地朝著隔壁浴堂走去,血水從衣服上滴了一路。

錦櫟猶豫了一會兒,隔著門帘問道:「你父親打你了?」

焇熅在氤氳的熱氣中掀起眼皮,悶聲應道:「嗯。」

錦櫟問道:「是因為我嗎?」

錦櫟話音剛落,焇熅便答道:「不是。」

錦櫟坐回桌旁,她記得自己的百寶囊里還有一些常用藥。

少頃,焇熅才就著一件玄色的裡衣從浴堂出來,身上的血腥氣被草藥的味道掩蓋,泡完葯浴的臉也不似從前蒼白。

「我這裡有葯。」

錦櫟把一堆瓶瓶罐罐堆在桌上,道:「你看起來傷得不輕。」

焇熅勉強地露出一抹笑,用腿挪著一把凳子坐到錦櫟身旁,啞聲道:「關心我?」

「不想上就算了。」錦櫟冷淡地說道。

錦櫟氣惱他都傷成了這樣竟然還有心思戲弄自己,她撐著桌面站起就要走。

「別啊。」

焇熅拉住了錦櫟的衣袖,又把她扯回了凳子上坐著。

「說實話,我現在身上的傷挺多的,背後也有一些。」焇熅皺著眉,看起來很是痛苦,「你幫我上藥好不好?」

錦櫟警惕地瞥向他,他看上去的確不像是裝的。

「傷在哪裡?」錦櫟道。

「不要被嚇到哦。」焇熅笑著說道。

他伸手解開了腰邊的細繩,隨著衣領滑落,裸露的肩頭上,大塊的淤青暴露在眼前,後背上,布滿了無數條張牙舞爪的暗紅傷痕,有一些細小的傷痕已經結了痂,而大的傷口還在滲著血;腰腹上的淤青更是慘不忍睹,五顏六色的淤青和可怖的傷口胡亂交錯,錦櫟無法想象,焇熅到底經歷了什麼。

錦櫟神色微愣,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笑得出來?

焇熅戳了戳錦櫟的手肘,道:「不是要上藥嗎?」

「嗯……」錦櫟回過神來,挑揀著桌上不同的藥瓶,她從一個綠色瓶子中倒出幾顆丹藥,放在焇熅桌前,「你把這個吃了。」

錦櫟小心翼翼地在焇熅後背上塗著葯,有些傷口一直涌著血,用皮開肉綻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冰涼的草藥滲進傷口,焇熅的肩頭不禁抽了抽,錦櫟抬眼,道:「忍一忍。」

焇熅:「嗯。」

錦櫟:「你父親對你很嚴格?」

焇熅:「不是。」

錦櫟:「他為什麼要打你?」

焇熅:「熾妧闖了禍,我替她挨的罰。」

錦櫟的動作滯了一瞬,又繼續給他抹葯。

「從小師尊教我的便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她犯了錯,你為什麼要替她挨罰?」

焇熅:「可是我是她哥哥呀。」

錦櫟沒有哥哥,也沒有過替她挨罰的人,這種情感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錦櫟靜默地在他後背上完了葯,一邊戳著藥瓶沾葯,一邊道:「轉過來。」

錦櫟抬眼,剛才只顧著看焇熅身上的傷,卻沒注意到他的上半身肌肉結實,線條分明,平時焇熅穿著衣服,錦櫟只覺得他又高又瘦,卻沒想到他就是穿衣顯瘦的典型。

焇熅輕笑,道:「愣著做什麼?」

錦櫟抬頭,恰好對上焇熅的一雙笑眼,耳根倏然就燙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沒事。」

錦櫟拖著凳子坐得離焇熅更近了些,傾著身子把葯塗勻。

上藥時,錦櫟強迫自己眼裡只看傷口,待葯塗好后,她的心裡也平靜了不少。

「好了。」錦櫟道。

錦櫟沉默著,低頭把藥瓶擰緊,焇熅拾起裡衣穿好,然後一手托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錦櫟。

錦櫟側目,焇熅卻盯著她笑,她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櫟兒,我怎麼感覺,你的臉有點紅呀?」焇熅拖著尾音笑道。

錦櫟收拾好藥瓶,道:「沒有。」

「真的嗎?」

錦櫟正欲啟唇,卻被焇熅拉過,跌坐在他的腿上,錦櫟頓時如傷弓之鳥一般,連連推搡,可兩隻手卻被焇熅抓住,背在了身後。

「我剛上完葯,你可別推我啊。」焇熅戲謔地說道。

「我……」

錦櫟如同啞巴吃黃蓮一樣,感覺吃虧極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你放我下去。」錦櫟怒嗔道。

焇熅低笑,揚起的眼尾散發著一股邪氣。

「櫟兒,我想跟你說個秘密。」焇熅在她耳邊低聲道。

錦櫟回過身,面色有些不耐煩。

錦櫟:「你說。」

「你靠近些。」焇熅道,聲線低沉地危險。

錦櫟試探著湊近了些。

焇熅鳳眸微眯,瞳色漸漸變紅。

「其實我……」焇熅輕輕挑起錦櫟的下巴,「你看我的眼睛……」

對上焇熅眼眸的那一刻,一陣酸軟感突然襲遍全身,錦櫟喘著氣,手腕被焇熅抓住,她整個人只好癱倒在他的肩頭上,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可錦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遇到過。

焇熅鬆開錦櫟的雙手,任她在身上尋找著可以撐起身體的支點;錦櫟並不知道,焇熅的自愈能力很強,在泡過葯浴之後,雖然傷口看起來依然可怖,但大多已經不疼了。

焇熅揚起唇角,緊緊攬住錦櫟的腰,錦櫟拉扯著焇熅胸前的衣料,昏昏沉沉地撐起身體,雙眼迷離地看著焇熅。

焇熅把錦櫟推得更近,眼神赤裸火熱,布滿情慾。

他薄唇微啟,低聲道:「我好看嗎?」

錦櫟微微張嘴,聲音輕飄飄的,她道:「好……看……」

看著錦櫟這副懵懂迷糊的模樣,焇熅笑意更甚。

焇熅微微低頭,與錦櫟只有咫尺之遙,錦櫟蹙著眉頭,下意識地偏過頭。

焇熅心神微慍,這是妖族獨有的媚術,是他的母親遺傳給他的;中了媚術的人必會渾身酸軟,沒有力氣,意識模糊,而且施術者還可以決定是否留存這段記憶。

而就是在這樣中術的情況下,錦櫟竟然都在下意識地拒絕他。

焇熅心下一沉,強勢地掰過錦櫟的頭,沒有任何猶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衣襟被錦櫟攥得更緊,焇熅手上的力道也更加重了起來,彷彿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燭火顫顫巍巍,帷幔之下,就在焇熅正在準備進行下一步時,房門打開了,瓷瓶摔碎的聲音在這樣的氛圍下格外刺耳,焇熅不悅地轉過頭去,門口站著的,正是熾妧。

「哥哥……」

熾妧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焇熅欺壓在錦櫟身上,黑色的裡衣寬鬆地掛在身上,領口大開,眼中欲色尚未褪去。

屋內一片旖旎,只有她,是不合時宜的闖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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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魔徒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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