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家
「予英雄以試煉」
「予聖賢以誘惑」
「予我」
「以你」
——某傳奇吟遊詩人新作《LabeautéOuLefantme》好評發售中
......
翌日,清晨。
雖然島嶼的上空依舊陰雲密布,
但固斯城的街道已浮煙火繁晨。
酒館的側門推開,年輕侍應生把裝滿了花生殼、廢酒糟、果皮的兩大袋垃圾(麻布袋子裝載),從側門內拖出,堆在牆根下。
等待了約4分鐘,『咯噔咯噔』的車輪聲逐漸轉至酒館這邊的街道,他看見三頭驢子拉著四輪板車,在老頭兒的小皮鞭指揮之下,收取濕垃圾的驢車準時地停在了這條街道上。
在這個農耕時代,回收『米田共』以及其它的『有機垃圾』,是鄉村小城的重要秩序之一。
沒有化學肥料,自然得依靠天然肥料。
雖然種植業在島上的生產佔比較小,但養肥土地也有利於畜牧業。
酒館左右兩旁的另幾家商鋪,此時也是走出了老闆或夥計,三三兩兩十數麻袋,把前幾日積攢的有機垃圾,交給了老頭兒。
這老頭兒是城裡的回收倌,他每日開著驢車做兩種臟活兒。
上午,是在城裡的各家各店,收集有機垃圾。
每收完一車,就即時運至城外村莊附近的堆放點,自耕農們會在【村長】的監督下合理有序取用。
來來回回,忙碌完,下午休息。
傍晚,老頭兒則是再次駛出驢車,收集城裡各家的『米田共』。
同樣會分批運至城外村莊,傾倒在稍遠一些的風乾場,讓自耕農們日後取用。
別看他乾的活兒又臟又累,但這老頭兒也算是固斯城治安官的下屬呢!
他和治安官都領著一份城堡的月俸,四捨五入,這老頭兒也算半個城堡的人。
不過也得虧固斯城的規模很小——整個領地的常駐人口9000餘人,其中5000多人住在城外村莊,另4000餘人住在海港小鎮——老頭兒一個人尚能完成工作。
若是城鎮的規模再大些的話?
更誇張點,規模若升至泰拉藍星上『古煌夏』的燕京城,那種數十萬人口的超大型聚居處,此種回收有機垃圾的工作,所需要的人手數量可就很誇張了。
老頭兒乾的雖然是臟活,但街坊鄰居們並未因此嫌棄他。
問為啥沒嫌棄他?
原因很多,有虛的,也有實的。
虛一點的,就譬如「老頭兒的勤懇工作是為了整個固斯城的福祉」之類的。
實一點的,若是挑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來講——
——老頭兒的兩個兒子,都是領主大人的士兵。
誰若真敢嫌棄老頭兒,或者對他怎樣怎樣了,
僅讓治安官知道了還算好,最多挨幾下鞭子。
如果讓他的兩個兒子知道了,倆士兵向領主老爺一打小報告,嘿呀,後果可就難講了。
所以,街坊鄉親們從未嫌棄過老頭兒。
不談虛的,只講實的,倆兒子是城堡里當士兵的,從樸素的利害角度出發,【尊重】人家是最合理的選擇。
家庭,在正常情況下,始終是一個人的可靠後盾。
港口街道處,街坊領居們遞完了垃圾袋,
而酒館的年輕侍應生,等別人交完麻布袋返回各家店鋪之後,他才拎著酒館的麻袋,來到驢車旁邊。
「早上好啊,老羅傑。」年輕侍應生把手上的兩大袋有機垃圾,擺在了四輪板車的空餘位置。
「您這一車,算是收集滿了么?」侍應生瞧了瞧,感覺車上已經堆了8成的容載量。
老頭兒的臉上堆滿笑容,
「差不多啦!八分滿啦!雖然能再收一條街,但板子上裝的太滿,驢子們怕是會累趴下,暫時不收啦。」
老頭兒用他粗糙且有厚厚角質層的右手,摸了摸一匹驢子的脖頸鬃毛,讓拉車的三頭毛驢『哼哧~』了幾聲。
「哦,那正好,載我一乘吧。」
年輕侍應生點點頭,單手一撐,也不嫌臟,坐上了板車的空餘位置。
「我要去一趟城堡。」
侍應生對老頭兒說道,表示要搭順風車。
「沒問題,小哈迪爾。」老頭兒毫不猶豫地答應道,「要不你來駕車?」
老頭兒剛打算從板車座椅跳下,卻被侍應生阻止了。
「不必了,我坐後面就行,老羅傑你繼續駕車,少廢話,趕緊的。」侍應生拍了拍老頭兒的後背,示意他趕緊開動驢車,出城去村莊。
老頭兒撓了撓臉頰,也沒再矯情,便揮動小皮鞭,催促著三頭毛驢拉動板車,往固斯城外的方向駛去。
老頭兒是認識年輕侍應生的——哈迪爾,他的父親哈莫是領主老爺的貼身護衛,同時也是城堡士兵們的首領——換言之,酒館的這位年輕侍應生,是老頭兒的倆兒子的上司的兒子。
咳咳,人際關係就是這麼繞。
總之,老羅傑對哈迪爾的態度很好,也有對方父親的身份因素在考量內。
很平常的天氣,很平常的日子,很平常的人際關係,很平常的凡人對話。
神性的歸神性,感性的歸感性。
驢車不快不慢,悠悠駛出海港小城,
沿著凹凸不平的泥土老路,顛簸了約15分鐘,板車來到了城外村莊,
有幾名正在牧羊的自耕農,瞧見老頭兒,便遠遠地打了幾聲招呼。
老頭兒漲紅了脖頸,也大聲「噢!~」了幾下,嘹亮的沙啞嗓音,將單調的答覆聲『震蕩』在一片陰雲之下的,卻又一片綠油油的草場之上。
海風捎帶起那幾聲嘹亮的『噢!~』,把市井凡俗的平淡善意,吹向村莊,吹向小城,吹向海港。
在村口,哈迪爾跳下板車,向老羅傑道謝了一聲,隨後便去找了村長。
村長自然也是認識哈迪爾的,二話不說,便牽來了一匹老馬——最近三年,每次哈迪爾返回城堡,都是騎的這一匹矮腳馬,互相間也算熟悉了。
三年前,哈迪爾16歲的時候,聽從了霧月·費疊列什的建議,從城堡內搬出,搬到固斯城居住,在霧月老爺與酒館店主『私下通過氣』的情況下,當了酒館的侍應生,鍛煉著【情報收集】的能力。
馬蹄揚起塵土,跑了約10分鐘,抵達了城堡的正門——正門前面,施工隊『拉線划圈』的修路區域。
嗯,別忘了,某打灰魔鬼近期帶著施工隊,正在修路建場地。
(按照時間計算,此時,李迦束和一眾斯雷夫勞工們,正在附近的森林中砍樹.gif)
哈迪爾翻身下馬,並牽著這匹矮腳老馬,繞開修路區域,從側面進入了城堡內。
將老馬留在了馬廄內,又和幾名站崗的士兵們打了聲招呼,接著,哈迪爾沿著石制階梯上樓。
他今日白天返回城堡,是為了向初陽彙報,最近他在酒館內收集的【重要性較高】的外界消息。
不過,在那之前,首先還是去城堡的廚房處,看一看母親和小妹。
路上和幾名傭人打過招呼,哈迪爾走到了二樓的廚房室。
剛推開木門,眼前除了熱騰騰的蒸汽之外,還有一隻,呃,大白鵝?
『嘎!』
大白鵝扇著羽毛純白的翅膀,撲騰著從地面飛起,一頭撞向站在門口的哈迪爾。
「啊!格拉摩根你別跑!」
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在蒸汽氤氳中叫了起來。
碰!
哈迪爾和格拉摩根,
撞在了一起。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