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幕間：擴散の欲，終局の四（下）

風暴迷洋，邊緣海域。

陰雲和細雨之下，某個面積不小的岩石島礁淺水灣處。

7艘大船下了錨，穩穩停在水面上。

其中六艘船，掛著3面各不相同的海盜旗幟，顯然分別隸屬於三家不同的海盜團。

第七艘大船並未裝備火炮，也沒有安裝撞角，看起來是一艘純粹的補給船。

在補給船的一層船長室內，三位大海盜屏退了所有下屬——包括左右心腹——並由麥琪船長和巴依船長通過兩種不同的魔法力量，防止了船長室被外界窺視或竊聽的可能。

室內的方桌周圍，十幾盞油燈不要錢似的，把燈油通過燃芯轉化成光亮，令整間船長室彷彿白晝般明亮。

「這玩意兒......嘶。」中年男聲響起。

「別用蠻力，我這裡有全套的盜賊工具，法葡士第二厲害的遊盪者租借給我的。」成熟的女聲，以及遞工具盒的聲音。

「哎，老朽的精魂視野被它的外殼隔絕了，你們鼓搗吧。」這是老者的聲音。

嗯，巧手檢定，DC40。

.rd20+11（技能等級）+3（本職）+4（敏捷調整值）+6（工具加值）=42

清脆的『咔嚓』聲響起，桌上那顆碧綠色的，由未知金屬製作而成的機關球體，開始了複雜的構裝變形。

長桌邊的三人，緊張地盯著那顆碧綠色球體，等待它的變形結束。

對這三位海盜船長，略做一些介紹吧：

艾斯·麥琪，『尤里卡』號船長，來自法葡士王國的魔法師。

侯塞依·巴依，『幸運毛驢』號船長，是薩拉森地區的精魂賢者。咳咳，『賢者』也可以同時是惡霸的嘛。

帕夏·范·德茲威赫，『沉默者』號船長，算是西牙里王國的海盜吧，野路子超凡者。

不要誤會了，【野路子】並不意味著，帕夏船長比另兩人要弱。

像是麥琪船長的『魔法師』，巴依船長的『精魂賢者』，都是某片地區已經存在較久的、成熟化的、有團體傳承的超凡者職業體系。

就像『裁罪騎士』是【贖罪聖主】教會的異端裁判所，培養出的超凡者職業。

帕夏·范·德茲威赫的超凡力量，與『虛數鏡像』有關。

他在青年時期，與霧月·費疊列什、靜花、帕瓦麻，意外相遇的四人所組成的冒險隊伍，曾在法葡士王國境內，嘗試尋找傳說中的地下黃金國遺迹。

帕夏船長的超凡力量，就是在那段時期，因種種意外與機遇，獲得了詭異的『虛數鏡像』基底。

（前情詳見第一卷的第7章和第8章）

與那些體系成熟的、有團體傳承的超凡者相比，帕夏船長所走的道路顯然是【野路子】，一切進階都需要靠他自己去摸索。

說到底，所謂的超凡者，有幾人能真正地『超脫凡世』？

這個世界中，西牙里、法葡士、薩拉森地區的普通人，平均壽命一般在30歲至50歲之間。

而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凡人，即便身受玄妙力量的浸潤，自然壽命的極限撐死也就90歲至100歲。

更甭提，【踏上超凡之路，善終者寥寥無幾】。

『非自然死亡』的超凡者，比例上遠遠高於『自然死亡』的超凡者。

所以，

若能『長生不老』；

若能『超脫生死』；

若能『成為神明』；

此種【剛需原始的人慾】，有幾個超凡者能夠抗拒？

幾年前，在薩拉森地區的一處「自由港口」（混亂且魚龍混雜，對海盜們開放的港口），帕夏船長在黑市上，從一名白髮蒼蒼、風燭殘年、皮膚黝黑、身形瘦高、笑容爽朗的薩拉森老吟遊詩人的手中，買到了一張古舊的航海圖。

根據那名老吟遊詩人的說法，此張古舊的航海圖，是在【贖罪聖主】教會創立之年，被初代聖座和初代異端裁判所大騎士長，二人聯手剿滅的古代異端傳奇巫師，其所遺留的一份關於【星石登神】的異端學術秘密。

隱匿秘密的航海圖，經過數百年的藏匿，被這名皮膚黝黑的薩拉森老吟遊詩人，幸運地在一處遺迹內發現。

可惜，已經風燭殘年的老吟遊詩人，實在是沒有足夠的資金和人脈，去冒險探索風暴迷洋外圍，找尋海洋上的秘密島礁。

（*棒讀）

只能忍痛割愛，賣給了路過的帕夏船長，換一筆養老錢算了。

（*也是棒讀）

總之，花了一點小錢，買回來此張古舊航海圖，帕夏船長在空閑時間慢慢研究了幾年。

然後發現，好傢夥，自己買到的，似乎是真貨？

總之，通過一系列手段，帕夏船長在古舊航海圖上解開了字謎，調整出了隱蔽路線圖，閱讀懂了秘密岩石島礁底下洞窟遺迹內的具體情況。

理性壓倒貪慾，帕夏船長經過一番分析考慮，認為僅憑藉自己的力量，極難渡過洞窟遺迹內的各種挑戰，必須得和其它超凡者合作。

於是，經過又一番研判，他找上了『尤里卡』號的船長和『幸運毛驢』號的船長。

他與艾斯·麥琪和侯塞依·巴依，算一定程度上的熟識——小摩擦有過，合作也有過，沒有血債，互相有少許的『知根知底』。

合作，但不是百分百的合作。

為了共同的利益目標，三人會各自出力，互相制衡，避免有人想在背後捅刀吃獨食。

【星石登神】的超凡之秘，三人當然可以共享。

碧綠色的球體，結束了它的構裝變形。

未知金屬製作而成的圓球，它裡面是......

空的，啥也沒有。

帕夏微微一愣。

一旁，麥琪船長蹲下身，視線與碧綠球體成水平線，看了半晌。

「蠟燭，裡面放根蠟燭。」她對另兩名大海盜說道，「這圓球變形后的外殼，鏤空紋理很奇怪，似乎可以從核心處用光線進行投影。」

帕夏船長反應了過來，從一處抽屜內翻出一根蠟燭，切短至三分之一。

巴依船長動了動手指，

沙子構成的飛鏢，『唰唰唰』地擊滅了十幾盞油燈內的火芯。

在昏暗的艙室內，火柴點燃了短蠟燭的火芯。

它被塞進了碧綠色金屬圓球的內部，豎於核心處。

下一刻，圓球的外殼開始緩緩轉動了。

地圖。

投影的地圖。

幾秒鐘后，船長室的牆壁與天花板上，一副帶有標記的地圖，出現在了三人的眼前。

「這，這塊地形，這片綠洲，還有旁邊的幾座岩山......！」

白鬍子的巴依船長沉聲道，

「這地方我認識啊！我們薩拉森的【拉赫曼城】往東邊，有數座岩山，幾個小山村，附近有片綠洲。前往【拉赫曼城】的沙漠商隊一般會途經那片綠洲，稍作補給停留。」

「投影地圖的路線標識，最後的那處位置，嗯，老朽應該不會認錯的。」

「就在那片綠洲不遠處，岩山群外側的某處山溝子里！」

（建議重翻第一卷的第25章）

巴依船長驚奇地講道。

「老傢伙安靜！別吵，球體還在轉動！」紫發的麥琪船長，出聲打斷了白鬍老者的後續發言。

白鬍老者定睛一看，碧綠球體的外殼又開始緩緩轉動了。

投影出的地圖，先是變得亂七八糟，隨後再次清晰。（當圓球外殼暫停轉動時）

第二幅地圖，第二個地點。

帕夏船長辨識了一下，臉色一黑，「這地方，可有些不太妙啊。」

麥琪船長點點頭，顯然她也辨認出了第二幅地圖的具體位置。

「這可真讓人意外啊。」她感嘆道，「這塊地形，以及周邊的內陸水道......」

投影出的地圖上，在幾個路線標記和特殊圖標之外，距離目的地大約24公里左右的區域，有讓人眼花繚亂的上百條河道（內陸水道），匯聚流向一座山巔城市。

「聖城【瓦蒂坎】！」帕夏船長震驚道，

「不可思議，古代傳奇巫師的異端學術秘密，竟有一份藏匿在，距離聖城【瓦蒂坎】不到24公里的某個地點？」

「燈下黑，這可真是......」

帕夏船長的感嘆聲停住，

因為碧綠球體再一次開始緩緩地轉動外殼。

第三幅地圖，第三個地點。

「嚯，這地方可有點遠了，往北境去了。」麥琪船長只瞧了一眼，便看出來第三幅地圖標識的區域，位於法葡士王國境內的最北端。

北境大雪山。

翻越過那座大雪山，更東北的方向，便是斯雷夫人居住的北方凍土，冬厄公國就位於凍土平原的更遠方。

而投影出的第三幅地圖，其所標識的路線和地點，直指大雪山的某個隱秘角落。

紫發的女船長陷入沉思。

白鬍子的老船長捋了捋鬍鬚。

而旁邊的帕夏船長，則是微微獃滯住了。

和上一處地點相比，這一次，他是真的極度震驚！

法葡士王國，北境大雪山。

這地方，他年輕時去過。

霧月、靜花、帕瓦麻、以及他自己，帕夏。

多年以前，

四個年輕人，

分道揚鑣之前，

小隊的最後一次冒險，

正是探索了北境大雪山內的某處古代遺迹！

帕夏船長也沉默了。

不知為何，自己突然想起了友人的小兒子。

叫自己『叔叔』的年輕領主，初陽·費疊列什。

或許，只是自己的觸景生情吧？

碧綠球體繼續轉動著外殼。

第四副地圖......

不，並沒有新的地圖出現。

投影在牆壁與天花板上的，是拗口的古代西牙里文字。

麥琪船長仔細辨識了一會兒，然後以現在的西牙里語言，緩緩講道：

「【星石登神】，即為試煉之路。」

「星石之力，點燃，神性之火。」

「碎裂為四，分散，時機未至。」

「【大地之底、剛欲之海】，純粹的能量，填裝四碎片。」

「重聚一體，道途終局。」

「星石遺贈有緣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啪』的一聲！

蠟燭從碧綠球體的核心，被機關彈出。

隨即，球體的外殼再次構裝變形，重新變回了一個光滑的圓球。

三名大海盜安靜了半晌。

「應該是有四個地點，這個機關圓球只顯示了三個。」

最終，麥琪船長打破了現場的沉默。

帕夏·范·德茲威赫微微搖頭，講道：

「不急，我們從長計議。」

然後，他把船長室內的十幾盞油燈，

把那些火芯，

再一次，

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