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回去等通知吧（微笑）

上輩子，還在讀高中的時候，李迦束就已聽過了不少關於求職面試的毒雞湯。

什麼電梯停運爬8樓啊，

什麼辦公室門口地面的廢紙團啊，

什麼面試官要求3分鐘內得到Ta的電話號碼啊，

嗯，甚至有一些人藉此寫書，試圖告訴求職者們『如何應對面試』。

雖然站在大眾的角度而言，人們都喜歡罵一句『面試官出的什麼傻*問題』。

但當李迦束自己也站在上層建築的位置時，

為了特定目的，也會選擇設置隱形門檻。

大概，這就是生活吧。

......

陽光撥開烏雲，暖風吹拂泥土。

城堡正門前的空地上，50名固斯城的自由民，穿著乾淨整潔的常服，激動又忐忑，等待著傳令士兵的叫號。

他們是來面試的。

前幾日，領主老爺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游宴會，所有人都很開心。

但對於『助理僕從』培訓班的五百多名學員來說，那是『硬仗』之前的放鬆。

在游宴會結束之後的第三日，城堡舉辦了第一回「固斯城發展計劃領主招錄助理僕從考試」。

簡稱「固考」。

一個月前，城堡管家在集市廣場上宣講過：

第一回「固考」，領主老爺只要5個人。

培訓班五百多名學員，競爭5個名額。

也就是約100比1的招錄比率。

這讓報名學習的領民們倒吸一口涼氣，競爭可太激烈了。

當然了，從李迦束的視角來講，這情況已經算很平和了。

畢竟，24584人競爭一個崗位的情況，自己上輩子又不是沒見過，對吧？

現在城堡正門前等著的人，是筆試成績最優的前50名。

他們已經卷贏了其餘452人，只要在面試環節成功獲得領主老爺的青睞，就能獲得城堡『助理僕從』之職，每周俸祿70銅幣，每日管一頓午飯，去酒館可以鼻孔朝天。

卷，卷***！

在昨晚接到治安官手下跑腿人的通知后（順便獲得了一塊木質徽章），這50人連夜從床底箱子中，或是領居朋友家，翻出/借來了一套最乾淨、補丁最少、最體面的常服，期望能在領主老爺的面前獲得加分。

傳令士兵出來了，

「第一號，羅恩·馬多！」

一人舉起手，「我我我！」

傳令士兵上前，檢查了一下那人的木質徽章，確認無誤后，收走徽章，帶領那人進入了城堡內。

大約8分鐘后，那人出來了。

臉上寫滿了忐忑。

「羅恩，怎麼樣？領主老爺怎麼說？」認識他的旁人，上前小聲詢問道。

「老爺沒直說要不要我，老爺的客卿則是說......」

「讓我回去等通知。」

......

小傑克緊張地跟在傳令士兵的身後，走到了城堡底樓的一間旁廳門外。

傳令士兵：「老爺和客卿大人在裡面等你，趕緊進去吧。」

話畢，士兵走開了。

小傑克深吸一口氣，走到木門前，剛想推門進入，抬頭一看發現門上掛著塊木牌。

木牌上寫著一句話（經過一個月的學習，他已經掌握了基礎文書）：

「節約時間，不要下跪。」

小傑克愣了愣，然後推門，進入旁廳。

厚實的原木桌上，銀盤中擺放著水果，

金絲鑲邊天鵝絨坐墊上，紫絨綢衣的年輕領主一手撐著腦袋，看向面試者。

領主座椅的旁邊，身形高大、穿戴斗篷、戴著黃銅面具的講師大人，不，客卿大人，他站在老爺的身旁，也看向小傑克。

近距離面見尊貴的費疊列什老爺，長年以來的恐懼感，讓小傑克下意識地便想要跪下。

然後他突然想起，進門時看見的木牌。

糾結了幾秒鐘，他的膝蓋微微彎曲，然後選擇低頭鞠了個躬。

「老爺好！」

「嗯，抬頭吧。」初陽淡淡地說道。

小傑克趕忙抬頭，但他還是略微彎著腰，不敢直起身子。

「身子挺直，免得等會兒答話時喘不上氣！」高大兇悍的魔鬼發話了。

小傑克一聽講師大人這麼說，隨即挺直了身子。

領主老爺點點頭，說道：「我問，你答，如實供述，明白了嗎？」

「明白的明白的，老爺。」

接下來的5分鐘內，初陽詢問了面試者，關於對方的家庭情況，個人財產情況，對固斯城的治安官有什麼看法，是否有什麼個人特長，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小傑克的心臟砰砰跳，盡量語氣平穩地回答了領主老爺的全部問題。

「嗯。」初陽擺擺手，臉上看不出一絲的神情變化。

黃銅面具底下響起低沉的聲音，

「回去等通知吧。」

小傑克趕緊又向領主老爺鞠了一躬，隨後轉身，打算離開旁廳。

他愣了一下。

不知是什麼時候，一個奴隸打扮的斯雷夫人——臉上有著刀疤痕迹——手持著掃帚和簸箕，在木門處沉默地低頭清掃著。

那名斯雷夫人安靜地幹活，掃帚在門縫下反覆扒拉著灰塵，試圖把旁廳的這個唯一出入口，清掃至一塵不染。

小傑克走至門口。

刀疤臉的斯雷夫人沒有讓出空檔。

小傑克等待了約20秒鐘。

刀疤臉還在掃地，堵著門。

又過去10秒鐘，見對方像是瞎子似的始終不讓道，小傑克終於忍無可忍，小聲怒罵：

「低賤的奴隸，趕緊滾開啊！你堵著我，浪費老爺面試下一個人的時間，小心砍你腦袋啊！」

這時候，刀疤臉的斯雷夫人才像是注意到了小傑克，握著掃帚簸箕，低頭讓出了位置。

小傑克快步走出了旁廳，走出了城堡。

初陽和李迦束一直在看著，在羊皮紙上做著記錄。

傳令士兵帶來了下一名面試者。

......

第二天，結果出來了。

有人歡喜，有人懊惱。

領主老爺只需要5個人，

盡量符合魔鬼標準的5個人。

知識成績優異，思維靈活，家庭狀況穩定。

以及，相對而言，

更富有一點『同理心』。

為了更好地開發島嶼，更好地推進土木項目，隨著勞動人數的增多，李迦束和初陽的手底下必須有一批『中層人員』來協助城堡進行管理、協調、監工的任務。

人的認識是會變化的，

更棒的生活，更好的收入，更大的權利，

現在的歸現在，未來的歸未來。

李迦束沒法保證，自己和初陽一同選擇的那些人，

在未來，是會奮進高尚，還是懈怠墮落？

思潮這種東西，或許可以稍加引導，但絕無可能掌控玩弄。

李迦束沒有將人洗腦的超凡能力，

自己也不想有【那種】超凡能力。

上輩子，在一篇文章中，李迦束讀過一段很有哲理的概論：

「為了向正面而向側面，為了走直路而走彎路。

天下的事，並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

想這樣做，偏一下子辦不到，

等轉一圈回來，事情恰又辦成了。」

或者概括的更簡短點：

『走捷徑就是繞遠路』

『繞遠路就是走捷徑』

所以，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