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在害怕什麼?

18. 你在害怕什麼?

人總會怕些什麼(非貶義)。

在上輩子,李迦束害怕過很多事情。

如何與監理相處?遞煙喝酒吃飯洗澡是基操。

如何與工人相處?隊伍里鬧矛盾了便拿著鐵鍬打架也是有的。

如何寫日誌記錄和台賬?關鍵節點的數據必須保真,繁瑣的細部數據則幾成為真,幾成『不·可·以·真』?

鋼筋場的損耗能控制住嗎?有沒有哪個生兒子沒有**的在偷偷倒賣?

土石方的供應商是誰?他家生意正經清白嗎?

工人的安全管理如何?有多少人願意聽安全部的話,又有多少人在冒險施工?

上級的資金流怎樣了?施工隊、機械租憑方、材料供應商、還有綠化,哪個欠了錢都要堵上門,拖到過年,大門一堵干架還算是輕的了。

這麼多事情,有幾件真的敢放在公共平台上大肆傳播?

相比之下,髒兮兮且累人的工作已經是『最小』的事情了。

但再害怕也沒用,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抱怨是生活,打灰是責任。

有時是為了錢,有時是為了信仰。

總而言之,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一做對比,李迦束髮現自己還是有點小爽的。

監理?老子就是監理(笑)。

工人?自己去培養隊伍,培訓人才。

台賬?沒有上級的壓力,當然可以百分百保真。

供應商?敢耍領主老爺,不要命啦?

安全管理?呃,這個就儘力而為吧。

資金流?嚯,初陽的國策樹才剛開始點亮呢!

對於李迦束來說,

『這樣的體驗從未有過,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除非,

那些天殺的冒險者,又雙叒叕捅出要命的簍子。

......

城堡,二樓餐廳。

裁罪騎士的手上漂浮著金色的光球,

初陽身後3米外,先前一直未出聲,負責沉默站崗的護衛哈莫,手臂肌肉微微繃緊,已隨時準備抽出腰間的飛斧。

「是這樣的,據我所知,我們家族的地牢已經至少60年沒使用過了。」年輕領主把盛著蜂蜜的銀質湯勺放下,笑著對胡安娜搖了搖頭。

「我的領地雖然不如王國本土富庶,但多少能算是民風淳樸,城裡的小矛盾一般由治安官就能解決,惡性事件更是從未發生過。所以城堡的地牢,我爺爺,我父親,還有我,都是未曾使用過的。」

「托萊多修士,我向你保證,我們家族的地牢里不存在什麼『骯髒的小秘密』。」

「除非父親對我隱瞞了什麼事情,把秘密帶進墳墓里去了。」

初陽平靜地說道。

真言光球依舊是金色的。

胡安娜點點頭,然後問道:「那麼,費疊列什閣下,你能否親自說出,『我沒有隱瞞什麼邪惡骯髒的秘密』此句話?」

護衛哈莫的肌肉緊繃,就等老爺一聲令下,讓自己和藏在暗門后的士兵們動手,把那些客人細細地剁成臊子了。

初陽喝了一口自釀的葡萄酒,隨後笑著說道,

「有啊,我當然對修士你隱瞞了一點點骯髒的小秘密。」

胡安娜一愣,「你......」

初陽從主座上起身,背著手走到窗邊,背對著客人,看向窗外,淡淡地說道:「哪家貴族,敢說自己的家裡沒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哦,抱歉,阿爾卡蒂奧男爵,也許你的家族是『純潔』到可以直接上無罪天堂的?」

坐在裁罪騎士身旁的貴族青年咳嗽了兩聲。

「咳咳,吾罪甚。」

阿爾卡蒂奧先是詠頌了【贖罪聖主】教會的箴言,然後對胡安娜講道:「修士,您應該聽過一句諺語。」

「每戶凡人家的櫥櫃里,都有一具骷髏。」

「修士,您大可不必如此逼迫費疊列什閣下。換做是我,也不敢說家族裡一丁點兒的罪惡都沒有。」

裁罪騎士沉默了半晌,隨後看了看兩人,

「汝等,當常常自省,勿讓罪惡堆積於身,避免死後永墜煉獄。」

阿爾卡蒂奧的臉上堆著笑容,

「自然,我們布恩迪亞家族每年都會派人去聖城【瓦蒂坎】朝聖,向大主教們自述今年犯下的過錯,並虔誠地跪在【三字之結】聖樹前,洗刷家族的罪惡。」

【贖罪聖主】教會的神跡之一,

數百年前,初代聖座臨終前,留下三字遺言『吾罪甚』,

其屍身化作了一顆扭曲螺旋生長的大樹,滾燙的熱油源源不斷地從其光禿的樹榦中流淌而下,教會稱之為【三字之結】,並成為了修士們和貴族信徒們朝聖時必須跪拜的贖罪象徵。

教會告訴信徒們,常詠頌三字箴言,勿忘自身罪惡。

來聖城【瓦蒂坎】朝聖,虔心跪拜,罪惡便會部分洗刷。

當然了,如果諸事繁忙,實在沒法去朝聖,教會也提供了其它的贖罪方案。

找王國各地的主教,根據自身罪惡的不同,獻上不同份額的捐贈,便可由主教們作為中間人,向聖座冕下尋求『大赦』。

一般來講,過了數周或數月之後,捐贈者便可以收到一張由一名聖城大主教簽發的證明券,茲以證明捐贈者的罪惡已由聖座冕下准許『大赦』。

買了這張贖罪券,死後不用下煉獄。

那麼,問題來了,

捐贈者【害怕】的,真的是下煉獄嗎?

「嗯,我會的,托萊多修士。」初陽轉過身,看向裁罪騎士,「因為領地離聖城實在路途遙遠,我們家族一般是每年委託王國本土的主教,向聖座冕下尋求『大赦』的。」

「如果您想檢查,我可以現在就讓僕人去書房,搬來一箱子的證明券。」

裁罪騎士搖了搖頭,說道:「這就不必了,還請費疊列什閣下直接講正題吧。」

「關於『五首大白鵝』的傳聞,以及島上的自然奇景,或者古代遺迹,望您能提供一些有用的隱秘信息。」

金色的真言光球依舊漂浮著,胡安娜並未消散掉神術。

情報的真偽很重要,不能不防一手。

阿爾卡蒂奧開始愜意地用刀叉切起烤羊排。

「哈莫,去書房給貴客們拿一份島嶼地圖過來。」初陽對身旁的老護衛吩咐道。

哈莫放鬆了肌肉,向領主老爺點點頭,小步跑走了。

紫絨綢衣的年輕領主坐回主座上,吃了一勺蜂蜜,潤了潤嗓子,然後才緩緩開口。

「唔,從哪裡講起好呢......」

胡安娜:「您從頭講起,我們慢慢聽便是。」

她伸手在自己面具的下顎處一按、一拔,組合式面具的下半部分被她取下。

接著她拾起一顆橘子,戴著鐵手套開始剝起來,把一瓣橘肉送進嘴中。

初陽愣愣地看了幾秒對方的朱唇,隨即回過神來,講述起家族的故事。

數百年前,西牙里的開國者,與他的部下們平定四方,南拒薩拉森沙盜,北與法葡士王國聯姻求和,在封建領主吃雞大賽中獲勝,成為了西牙里王國的初代雄主。

而費疊列什家族的老祖,

【弗朗索瓦·普勒拉·費疊列什】,

是開國雄主的智囊團里,一位功勞不小的鍊金術師。

在論功行賞分封領地的時候,老祖表示,自己喜歡看海,國王陛下把西南沿海地區分封給自己一塊即可。

國王大筆一揮,西南沿海一片地區加上一座島嶼,全都是費疊列什領了。

而後,不知老祖是出於什麼心思,竟然把家族城堡的選址,定在了這座島上。

接著,以王國本土領地的人力物力,前前後後13年時間,終於建成城堡。

同時,這13年間,固斯城的雛形也隨之誕生。

勞工們乘船來到島上,他們需要吃,需要住,需要娛樂,

於是,開拓者的營地慢慢變成村子,村子慢慢變成小鎮,小鎮慢慢變成海港小城。

費疊列什老爺出錢,物資供應源源不斷。

還是那句話,項目帶來需求,需求帶來項目。

待城堡建成之後,一些勞工拖家帶口在固斯城裡住下,做自耕農或做小生意,而老祖則是帶了一批農奴和家眷,在島上常住了下來,偶爾回王國本土的領地管理下瑣事。

有諺語曰,『富不過三代』。

老祖逝世后,領主之位傳到第四代人時,惹到了當時的西牙里國王。

國王聯合其它大貴族,拆解了費疊列什家族在宮廷內的影響力和實力,成功地削了藩,逼迫第四代費疊列什老爺放棄掉王國本土的領地(由國王分封給新生的小貴族),體面地退出宮廷鬥爭,當個小貴族養老。

不肯體面的話,我們就要幫你體面全家了.jpg

到了現在,初陽,他是第【九】代領主。

『踏踏踏』的腳步聲,是護衛哈莫取來了島嶼地圖。

初陽把牛皮地圖在原木直桌的中央攤開,貴族青年、兄弟護衛、裁罪騎士四人,紛紛靠過來觀看。

「這份島嶼地圖就送給你們了,希望對你們的冒險有幫助。」初陽說道。

阿爾卡蒂奧搖了搖頭,「這可不成啊,親愛的費疊列什。」

「繪製一份地圖的花費,以及地圖本身的價值,你我同為貴族,想必是明白的。」

「你開個價,免得讓我感覺欠你人情似的。」

在古代封建時期,技術不發達,信息流通慢。一份較為精確的地區地圖,其繪製的難度,其蘊含的價值,聰明人都明白。

「呵呵,你倒是矜持,親愛的布恩迪亞。」初陽的臉上掛著營業微笑,對貴族青年說道,「10枚金幣如何?」

阿爾卡蒂奧淡定地點點頭,從腰包里摸出20枚金幣,排在桌面上。

「麻煩再多給一張吧,作為備用的。僅一張地圖的話萬一不小心弄丟了,挺麻煩的。」

初陽:「......」

干,失算了,這些狗大戶!

早知道就要價30金幣了。

於是領主老爺對護衛哈莫吩咐了一句,後者又跑去書房了。

「嗯,講正題。」初陽看了看冒險小隊4人,手指點在地圖上某處。

「諸位在酒館內,聽領民們講述的那個異聞傳說,說是在七八十年前,有一些獵戶,以及好事的閑人,去了島嶼中央的山谷深處探險,對吧」

胡安娜點點頭,「是的,酒館侍應生說,在小半個月後,那伙人驚慌失措、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

初陽沉吟了片刻,

然後緩緩開口道,

「時間會埋藏很多秘密。對於城裡的領民來說,七八十年的時間,足以遺忘許多重要信息了。」

「但我們領主,當然會用各種方式,把一些秘密保留下來。」

「諸位有所不知,這些份島嶼地圖其實是六十多年前,我爺爺那輩人,才繪製出來的。」

「數百年前,城堡和固斯城初建之後,我們家族的老祖【弗朗索瓦·普勒拉·費疊列什】,他其實給領民和家眷,立下過一條規矩。」

年輕領主抬起頭,左右看了看4名冒險者。

「不許任何人,深入島嶼內部!」

此時應有吟遊詩人彈琴提供背景音樂.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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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面赤心打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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