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不重蹈覆轍

第三章 絕不重蹈覆轍

白鑾月沉睡的時候,陷入了夢中,夢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渾渾噩噩地落入了某處,睜開眼是一棵熟悉的桃花樹。

那桃花樹是自她出生那日起種下的,年歲如她一般大,每年春日之時,花期正盛就呈現一副落櫻紛飛的景象,這是她的公主殿獨有的景色。

畫面一轉,桃花像是被吸了精氣似的,瞬間化作枯枝

白鑾月有些着急,下意識伸手觸碰了一下,夢境就碎了,面前的場景又換了一面。

她的寢宮角落多了一座石碑

石碑前有個男人靠着,懷中抱着一套華麗的嫁衣,一旁是隨意扔下的劍,石碑上還有新刻好的字跡。

「赫禮之妻」少女抬步走過去,看着熟悉的字跡,忍不住伸手觸了觸。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了,即赫禮抬頭看了過去,少女下意識後退,心臟也漏了一拍,只見他對白墨招了招手。

白墨挑了挑眉,抬步走了過去,剛靠近就被一陣勁風震開。

「即赫禮你……」少女小臉變得憤怒,可是面前的人卻沒有聽見她的質問。

「你做什麼!」白穆憤怒的聲音響起,白墨伸手擦掉唇邊的血跡攔住憤怒的弟弟。

目光複雜地看着即赫禮又伸手拿起了扔在地上的劍,悶哼了一聲,又抱着懷裏的嫁衣,又回到了石碑旁,目光繾綣地看着她站在的方向,似乎看見了一臉錯愕的她,低語一句「阿鑾,我來地獄找你了……」

她僵硬的瞬間四周也在春去秋來輪轉,最終白雪將大地覆蓋,看着旁邊忽然多了一碑,久久沒有反應

又是一年又一年,白墨手裏捏著一支桃花,看着面前的兩座石碑,輕輕地把桃花放在中間,坐在一旁嘆息了一聲

「白鑾月之夫赫禮」

是碑上的名字,沒有姓氏

*

再睜開眼睛,白鑾月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便知道,自己是重生了,雖然驚駭世俗,但是面前的這一切讓她不得不相信。

而現在是中秋家宴的第二日,正好就是即赫禮來則國當質子的日子,鄰國將即赫禮作為中秋佳節的禮物,抵押在則國,以求和平。

她咬了咬唇,她必須阻止父皇收下即赫禮,阻止這一切重蹈覆轍。

天還沒亮,殿中只有微弱的燭光,轉頭一看

這會她身邊只有一個趴在床邊打瞌睡的綉玉,顯然是累了一天沒合眼了,又不捨得棄她而去,不知不覺就在旁邊睡著了。

白鑾月眼眶一紅,綉玉和綉葉是母后的陪嫁,也是她的貼身婢女,但是暴亂逃跑的時候,為了保護她慘死在敵國士兵的手裏。

少女抿了抿唇,撫開肩上的青絲,把床上踢到角落的一件被褥輕輕地蓋在綉玉身上,又慢慢躺好合上了眼睛。

天亮的時候,屋檐會傳來鳥鳴,綉玉聽着鳥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發覺自己竟然在主子旁邊睡著了頓時有些懊惱,又連忙去看床上還在沉睡的少女,見她呼吸均勻才又鬆了口氣。

放鬆下來直接才發現身上還蓋着一張被褥,這精緻的手感,顯然不是宮女用的,一定是公主蓋給她的!

大概是綉玉的目光過於熱烈,白鑾月也醒了,慢吞吞地睜開了美眸看向面前一臉感動的婢女,無奈地伸手「好了,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夜裏寒涼,我已經是這樣的了,可就指望你伺候我這剩下兩年了呢。」

「呸呸呸,公主別說不吉利的話,公主定能長命千歲。」綉玉連忙伸手把她扶起來,聽着她這話頓時就呸了好幾聲,聲音透了幾分緊張。

「千歲?那本宮豈不是老妖婆了?」白鑾月見她又緊張了,深知是因為自己的話,又抿唇逗了一句。

「才不會,公主生的漂亮,怎麼會成為老妖婆?」綉玉十分自然地誇著主子,又連忙仔細地攙扶著白鑾月坐到梳妝台前,鏡面上映着少女的絕色容貌。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美貌異常,但是

她能不能活過18歲倒是確實是一個問題,少女垂眸斂去眼底寒光。

她母後上輩子到死都以為是自己身體不行,才讓國師作出這樣的預言,終日鬱鬱寡歡,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還有張貴妃的手腳。

不過則國上上下下都知道她雖是端鑾公主身為中宮所出的嫡公主,自出生就尊貴無比,只不過是被國師預言活不過十八歲。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貴妃才放鬆警惕,她上輩子才會無意中知道這件事,不過已經為時已晚。

但是重活一回,她能不能撐過十八歲,事在人為。

少女動作優雅地用竹鹽細細地刷了牙齒,又凈了口,放下了手裏擦嘴的帕子,每一個舉動都優雅至極。

洗漱完畢之後,簡單的挽了個髮髻,綉玉按照慣例給她別了只桃花銀簪。

「這支我不喜歡了,首飾盒呢?」白鑾月伸手撥了撥,故作不喜。

身為嫡出公主,位份尊貴,她的頭面首飾是公主里最多的,綉玉只當主子是帶膩了,便拿了首飾盒來。

纖長的手指在首飾盒裏挑挑撿撿,挑了只白玉簪,還有一隻用寶石打造的海棠花簪。

綉玉看着那支海棠花簪欲言又止,卻還是沒說什麼。

白鑾月當然知道自家婢女想說什麼,她隨意把玩著。

捏了支喜愛的白玉簪遞給綉玉,把這支華麗的海棠花簪擺在了梳妝台最顯眼的地方。

重新挽好簡單的髮髻,綉玉便哄的她起身走走活動,還未走幾步,中宮便來了

她身子不好,晚起是自然的,為了讓宮人更用心地服侍她,公主寢宮裏的所有奴才的生活作息都是按照她來定製的。

以達到每個人吃飽喝足精神好,但是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代價可比其他宮裏的狠的多。

輕則打板子,重則杖斃,若是運氣好被端鑾公主撞上,那還能有口氣兒。

只不過運氣好的都在極少數,因為她的身子是真的弱,平日裏除了宴會請安,最遠便是宮殿裏的那株桃樹了。

這個時候,後宮的妃子們已經給皇后請安完畢各自散了,中宮自然脫身了。

中宮面露愁容,她心憂女兒,方才又被張貴妃刺了幾句,便直徑趕來了,想來女兒也是剛剛起身。

「見過母后…」微微彎曲的身子被中宮穩穩扶住,又將她按回梳妝台旁的椅子上,一臉心疼地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又轉頭問婢女「你父皇不是赦免你行禮了?這臉色怎麼還是這麼差,今日的葯公主可喝了?」

綉玉端著剛剛涼好的葯,服了服身回稟「剛剛放涼呢,這就讓公主喝下。」

徐沐心疼女兒,看着綉玉用兩根不同的銀針探了探,銀針沒變色無毒,才親自端到女兒唇邊。

少女乖乖順着她的手勢飲下一碗葯汁,喝的有些急,忍不住咳了幾聲,綉玉又嫻熟地遞上帕子和溫度剛好的清茶。

見主子蹙眉不接,綉玉連忙解釋道「太醫說不可食過多甜食了,公主還是用清茶來祛祛苦味吧。」

聽到婢女這麼說,白鑾月知道蜜餞肯定是沒戲了,便只好用清茶漱口,用了一盞茶才勉強把苦味祛凈。

「阿鑾過幾日身子好些了記得去給太后請安,昨日可把太后嚇著了。」中宮無奈地揉了揉女兒的頭髮,少女的頭髮本就是隨意挽著,一不小心就給揉亂了,接過婢女手裏的篦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少女秀麗的長發。

大概是加重劑量的葯汁比以往的都苦,少女的思緒有些恍惚嘴上應着,心裏想起來京城街上的糖葫蘆,甜絲絲的。

阿,想吃

中宮見她走神,把手中的篦子放下,語氣有些無奈「這幾日阿鑾就呆在寢宮好好休養。」

「是,母后也不必為了女兒憂心。」白鑾月點了點頭,溫聲寬和徐沐。

「我怎麼能不憂心呢,如今你離……」徐沐未說完的話,又咽了回去,只能落重重的嘆息一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母后何必如此在意呢?」少女笑了,纖長的手指拿起了梳妝台上的一支海棠花簪,那語氣頗為淡定。

「你叫母后如何不在意?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兒!」徐沐順着她的動作看了一眼那海棠花簪,抿了抿唇語氣有幾分不悅。

那海棠花簪是張貴妃送來的,花蕊用的是紅寶石點綴,可謂華麗無比,甚至要比皇后的某些面頭還要精緻,這是平日裏白鑾月並不喜歡的。

「若是阿鑾命該如此,母后也要好好替阿鑾繼續活下去,若是阿鑾命不該絕,自當儘力承歡母后膝下。」少女隨意的把簪子往桌子上一丟,發出清脆的響聲。

徐沐眯着眼睛盯着梳妝台上的簪子,又轉頭看着女兒沒什麼表情的小臉,總覺得阿鑾此番話話裏有話。

「這簪子不像是你平日裏所喜愛的,今日怎麼擺上了?」徐沐揮手屏退了所有婢女,伸手拿起了海棠花簪。

「嗯?你說這支?前幾日我從書里看到一物叫做攝香石,好似紅寶石那般漂亮,沒見過傳說中那攝香石,又想起來張貴妃送來的簪子,便拿來看看。」少女無辜地眨眨眼,指了指一旁軟塌上的書。

宮中只有張貴妃才喜歡用紅寶石。

這話在徐沐腦海中炸開,眼中閃過什麼,抿了抿唇把簪子捏在手中,「攝香石極其罕見,不過聽聞張貴妃家中祖上確實有幾塊。」

「我方才看了一下,貴妃應該不會如此大方,這應該是真的寶石。」白鑾月假裝沒看到徐沐的小動作,故作天真的說道。

「好了,母后得回宮中去了,你好好在寢宮裏休息,不許再去御花園亭子裏睡覺了。」徐沐心中存有疑慮,敷衍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到了晌午用過午膳后

藥量加大的成效還是明顯的,病弱的少女趴在軟塌上雖看上去精神不濟,但是玉綉聽着聲音知道她的精神還不錯。

「公主精神這會子還不錯,要不趁著這會去給太後娘娘請安?綉玉想着自己主子的身子,過一會藥效不明顯了,拖着疲憊的身子過去,倒不如這會就去。

白鑾月趴在那走着神整理腦海中上輩子的訊息,想着用什麼理由去阻止父皇收下俞國的質子。

反正對張貴妃懷疑種子已經給母后埋下了,母后自會處理。

突然被綉玉打斷,這才又想起來母后的吩咐,腦子突然亮了一下,或許可以通過皇祖母試試。

思及,便慢吞吞地爬起來,斟酌了一下,吩咐道「扶我換衣裳吧,拿一套漂亮些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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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掌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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