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知弊病葛覃薦才,圖擴張無邪訪賢

第六章-知弊病葛覃薦才,圖擴張無邪訪賢

初冬,北方寒風肆掠,這已經是沁芳閣讀書會半個月之後了,沁芳閣一切照舊,生意更勝往昔,賴於君無邪嚴格的服務標準,以及章華不求回報的各種講座,當今的人多因為手機的緣故熬夜居多,大多數都是身體亞健康,而章華日復一日的講解和普及,總算是沒有白費,有少數人開始注意身體的保養了,《黃帝內經·素問》四季調神大論篇曰:「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葯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所以說章華一直強調預防大於治療的理念。

沁芳閣除此之外一切盡皆正常,沒有有趣事務值得一提,暫且按下不表。卻說葛覃別了沁芳閣,自從和丈夫提出離婚之後,丈夫剛開始略有慌神,每天回家,收斂脾性,以期葛覃能回心轉意,瞿楚的心裡很明白,葛家的關係網雖然隨著葛聃的去世有所損傷,但是上一輩的關係現在正是個個身居要位,而自己現在不管怎麼樣都是葛家的女婿,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正是事業上升期,沒有了葛聃之後自己反而得到的更多,所以打心眼裡他不想離婚。

又一日葛覃說道:「你不必這樣,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不難為你,只是想離婚。」

瞿楚輕聲說道:「我知道我錯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一定好好維護咱們的家庭。」

葛覃冷眼看著說道:「是嗎,那外面的女人孩子你怎麼安排?」

瞿楚說道:「我會跟跟她斷了的,但是孩子畢竟是我的孩子,我能偶爾去看看嗎?」

葛覃沒有說話,類似的話題很多了,瞿楚每次姿態很低,都是以受害者的方式出現,葛覃家教良好,她看得懂瞿楚的心思,但是她也能理解。

雙方沉默良久,瞿楚心裡是竊喜的,因為沒有拒絕就是有希望,只聽葛覃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所有,包括你在外面胡鬧。」

不待葛覃說完,瞿楚急著說道:「你是原諒我了嗎?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胡鬧,我心裡只裝你一個人,你放心我一個月看一次孩子,你也知道,我想要孩子,別無他求,絕不會和她再有任何牽扯。」說完還似欲泣。

葛覃平靜的看了一眼瞿楚,淡淡的說道:「我能理解你,是因為我這幾年和你共同經歷這一切苦難,我也想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和你離婚是另外一回事,『哀大莫過於心死』,你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不說是因為我有愧,但是作為女人我的苦你沒有體會,更沒有理解。」話未說完,淚已成河,她略作擦拭繼續說道:「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放過彼此,一旦走到起訴的階段,對你我沒任何好處,你覺得呢?」

幾經糾纏雙方終究分道揚鑣,葛覃自始至終異常平靜處理整件事情,中間雖與波折但是結果已然達成。最後瞿楚也有惱怒中傷之語,葛覃只是冷眼旁觀,心中儘是釋然,不提也罷。

有道是:「春聽鳥聲,夏聽蟬聲,秋聽蟲聲,冬聽雪聲,白晝聽棋聲,月下聽簫聲,山中聽松風聲,水際聽欵乃聲,方不虛生此耳。若惡少斥辱,悍妻詬誶,真不若耳聾也。」

葛覃終於一身輕鬆的來到了沁芳閣,進門見到眾人一一點頭問好,及到上樓見到無邪和章華,坐畢。章華先開口說道:「都解決了?」

葛覃說道:「解決了,還沒告訴家裡。」

君無邪說道:「還是要儘快,免得你前夫添油加醋,發生什麼變故。」

葛覃說道:「是,但是總是需要勇氣的。」

章華說道:「是啊,需要勇氣,在父母跟前我們很多時候都是缺少勇氣,正因為顧慮太多,才不敢。」

君無邪說道:「也沒事,找時間我們創造個機會,你跟家裡坦白。」

葛覃說道:「謝謝你們,我能今天心無雜念的坐在這裡真的是全靠你們。」頓了一下又說到:「我終於能安穩的追尋哥哥的腳步了,我們談談入股的事情吧。」

君無邪說道:「其實我最近也在想關於你入股以後的事情,一直想著要是再開分號比較好,但是人才跟不上。」

葛覃說道:「是,我來幾次沁芳閣,看出來了沁芳閣唯獨缺的就是管理人才,基礎的你們培養很好,但是管理人才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就能解決。」

章華說道;「是啊,你真是一語中的,我和無邪也是很苦惱,無邪不願意挖老東家的牆角,也不願意以挖別的一些合作夥伴的牆角,這樣有傷德行。但是招聘所遇到的大多數是夸夸其談之輩,真材實料的很少,幾個月了都沒有遇到合適的。」

葛覃說道:「真的不枉我說,無邪的格局真的不是一般,是啊人一輩子都在修的就是德行,我也是看到沁芳閣大情懷下的冰山一角。但是我就覺得已經讓我止不住腳步往你們靠近。」

君無邪說道:「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才是有家教的人,修養深厚,遇到這種事情自始至終都是恬淡如水,從未說過一句對方的不是。」

章華打圓場笑著說道:「你倆趕緊消停的談正事,別互相吹捧了。」

君無邪和葛覃均是一笑,只聽葛覃說道:「我倒是有兩個人才介紹給你,都是我爸爸的學生,能力德行都沒得說。」君無邪急忙道:「真的是太好了,你趕緊說說。」

葛覃說道:「一個叫做呂佐衡,他是工商管理畢業的;另一個叫姜尚溪,市場營銷專業。」略作停頓接著說道:「現在沁芳閣還缺少能夠專攻教育的人才,複製能力是短板,而且要的是有高度的複製能力。」

君無邪說道:「果然老辣,沁芳閣這點東西在你眼裡原形畢露。」

章華笑著說道:「那是自然,葛姐也是學金融管理的,當初我的推廣很多意見都是她給的,我能有現在的眼光她可是我的老師。」

葛覃笑著說道:「那也是你自己用心,我也就是給點意見。」又轉頭對君無邪說道:「沁芳閣我也只是看到冰山一角,你的布局我想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這麼淺顯。」

君無邪說道:「我怎麼找這兩個人?」

葛覃說道:「呂佐衡最近剛回國,找他的人可以說多了去了,但是根據我的了解,他回國就是因為想做一些民族文化遺產的發揚和傳承,最近一直在考察類似項目,所以一直拒絕了很多大企業的邀請,我想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又說道:「至於姜尚溪,在西藏的山裡教書呢,他是受我哥哥的影響最深的,也是我哥的至交好友,算是在逃避現實,他還是很難接受我哥哥走了的事實,你可以先去找他。」說著自己也略顯惆悵。

之後葛覃詳細介紹了兩人的性格脾性,君無邪都一一記住,詳細溝通入股諸事,雙方達成共識自然不在話下,暫且不提。

西藏的天空永遠是那麼的蔚藍,這已經是君無邪來這裡一個星期了,他找過五次姜尚溪,都被他拒絕了。看著冰封萬里的綿綿群山,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鮮亮,凌冽的寒風依舊刺骨,不會以為陽光的照耀有絲毫的倦怠,但是君無邪的心裡卻是滾燙的。自從六天前聽到姜尚溪講的課,他就知道葛覃沒有誇張,儘管被拒絕五次但是他依舊很開心,他知道姜尚溪心傷未愈,正因為知道所以才理解。

這所山區小學,加上姜尚溪只有兩個老師,另一個是在這裡教了三十年書的老教師也是校長才讓,年輕人出去了都不願意回來,所以這麼多年青黃不接,姜尚溪在這裡也只是義教,沒有編製。

君無邪走進這裡心中略顯愧疚,感慨良多,類似這樣的學校還有很多,一個姜尚溪是不夠的,心中更加堅定的走現在要走的路,但是姜尚溪還是要帶走,這幾天他忙前忙后給學校連接網路,採買電腦,一切準備的停當,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很純粹,可是看的人心疼,大多數都是留守兒童,父母外出打工了,一年半載很難見到他們一次,有的三年沒有見到了。因為來回的路費很貴,他們要省錢,剩下的錢可以解決家裡很多問題。

姜尚溪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下身藍色牛仔褲,他身高很高比君無邪高出不少,短髮寸頭收拾得很是精幹利索,樣貌不出眾,但是見過一眼很難讓人忘記,因為眼睛格外明亮,或許山裡純粹、人心純粹,眼神才會如此清澈,總之這是君無邪見過除了嬰孩之外最純凈的眼睛了。

看到君無邪,姜尚溪先開口說道:「你還沒走?」

君無邪說道:「我不會一個人走。」

姜尚溪說道:「我也不會跟你走。」

君無邪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姜尚溪沒有拒絕,兩人並肩走出了學校,爬上後山,山鷹在空中盤旋,時不時地發出鳴叫,看著群山巍峨,君無邪說道:「這山的後面你去過嗎?」

姜尚溪淡淡的說道:「去過。」

君無邪說道:「山的後面的後面你去過嗎?」

姜尚溪君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總要有人做,只有你站在這裡真的做了你才有資格說。」

君無邪說道:「我沒說你做錯了,但是你要知道一個人終究精力有限,不應該是影響更多的人去做這些事嗎?」

姜尚溪沒有說話,君無邪也沒有說,良久,姜尚溪才說道:「這幫孩子他們經歷的分別太多了,他們所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一切,我不忍心。」

君無邪默然,說道:「那我們就讓更多的人不再經受著一切,但是你在這裡改變不了這一切現狀,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多陪陪他們,但是他們更需要父母的陪伴。」

姜尚溪長舒一口濁氣,說道:「我懂,但是內心總是難捨。」沉思良久才說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有條件,每個月來這裡待幾天,每天聯網給他們上課。」

君無邪說道:「這是應該的,我之所以連網,就是為了方便你,我帶你走已經很愧疚,怎麼能對他們有更多的虧欠和辜負。」

姜尚溪沒有說話,君無邪又說道:「我相信一切會越來越好的,只要我們走的人多了。」

其實姜尚溪心裡是很矛盾的,從君無邪第一次來找心裡就很佩服君無邪的構思,也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男人有著博大的胸襟,他的思維引起自己的共鳴,但是他放不下這裡的一切,也不想回到那個傷心的城市,那個朝夕相處的人,那個在無數歲月里意氣風發共繪藍圖的人裝滿了那個城市,他知道君無邪說的對:「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葛聃也不希望看到你頹廢,你真的是葛聃的朋友就應該走完他剩下的路,他的意志就是讓教育資源更可能的合理分配,不致浪費。」

兩人再次聊了很多,心裡很是沉重,許久之後沒有直接回學校,去了鎮子上,買了一些食材。學校一年級到六年級一共十二個人,臨行前,姜尚溪想給孩子們做頓飯,這對於他來講並不是第一次,每次孩子們都很鬧騰,但是今天卻異常安靜,彷彿知道姜尚溪要走一樣,一個個萎蔫著。其中一個五年級的叫卓瑪的小姑娘鼓足勇氣才眼巴巴的問道:「老師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姜尚溪瞬間熱淚滾滾,喉頭如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到如此情形孩子們哭了,老校長才讓轉過身子,靜靜地在那裡抽煙,但是細瞧,就能發現他也是熱淚盈眶,一個人獨自啜泣。

姜尚溪來此三年多了,村裡沒有什麼年輕人,除了孩子都是些耄耋之人,這三年他從未離開過這裡,就算是假期也是誰家需要幫忙帶著孩子們一邊學習一邊幹活,老人看在眼裡有感於心,村裡的人都把他當做自己的家人,表示祝福給他取了個藏族名字『扎西德勒』。

看到姜尚溪哭了一個叫才旦的小男孩,乖巧的過來幫他擦拭眼淚,略帶哭腔的說道:「卓瑪姐姐說你要走了,讓我們不要哭,我們不哭,老師你也別哭好不好。」

姜尚溪抱過才旦,嗚咽的說道:「好,我們不哭,都不哭。」可是說著不哭,眼淚卻一直流個不停。

君無邪靜靜地看著,心中戚戚然,但是他知道兒女情長不能解決問題,唯一能解決問題的就是繼續往前走,只有有能力才能真的解決這一切。

過了一會,村裡的老人都來了,都端著各自精心準備的食物,雖然簡薄,但是情意綿長。校長才讓在大家的要求下給姜尚溪獻上「哈達」,表達他們心中無限的崇敬和感恩。姜尚溪看著圍在身邊的孩子們說:「現在有網路了,我每天在網上給你們上課。每個月都會回來看你們,你們永遠是我的家人。」說罷又哭了。

終於送走了大家,姜尚溪和君無邪站在寒風凌烈的校園,看著熟悉的村落,這個夜晚格外的冷。上天好似也有所感,本來晴朗的天空伴隨著寒風逐漸陰雲密布,午夜時分鵝毛大雪漫天飛舞,片片雪花像是帶著種子的精靈,在乾涸的土地上浸潤深埋。夢裡鮮花滿山遍野,孩子們的父母都回來了,和孩子們奔跑在春意盎然的山坡上,前呼後擁你追我趕......

第二天凌晨五點,對於身處西邊的大山,夜依舊很深沉,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因為這場大雪,夜裡視野極好,姜尚溪為了不再添悲傷,決定在老人孩子沒有起床之前離開村子。但是當兩個人來到村口,卻發現所有人都在這裡等著,姜尚溪再度淚如雨下,跑過去擁抱著孩子們一起放聲大哭,幾經周折,終於兩人踏上了去拉薩的路,路邊揮手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雪山一座又一座,連綿不絕。

終於伴隨著飛機的轟鳴聲,兩人踏在了西安的土地上,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姜尚溪複雜難言,君無邪似乎有所感觸,拍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到達出口,發現葛覃章華在等候,連李思思也來了。看到兩人出來大家揮手招呼,葛覃快速走到姜尚溪跟前說道:「尚溪哥,你可算回來了,你知道嗎?」說罷張開雙手緊緊抱住這個男人,眼淚止不住的流。

姜尚溪也很複雜,說道:「丫頭,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不哭了,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說完雙手輕輕拍了拍葛覃的後背,想要推開,卻發現葛覃抱得更緊了。

場面再度陷入悲戚,君無邪三人幾經勸慰方才罷休,幾人終於離開機場。姜尚溪想先去拜訪葛覃的父親,於是帶著葛覃直奔葛家而去,臨走前姜尚溪說道:「呂佐衡交給我,我去找他。」幾人就此分別。

有感於姜尚溪、葛覃的決定,有詩嘆曰:「幾度嘆息失英才,自此龍鳳來覓蹤。」

欲知姜尚溪拜訪恩師情況究竟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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