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撞邪

第七章 撞邪

戲班裡的夥計們都在忙不迭的搭帳篷,架柴火堆燒水做飯,唯獨小妙生十指不沾陽春水,獨獨的斜靠在馬車旁看著大夥忙忙碌碌的身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悠閑的模樣敏於眾人,似乎戲班裡的夥計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應該的,甚至時不時的還有半大的小戲童給他沏茶倒水。

徐宓自己尚需手不得閑的幹活,一會在胡蘭查那邊幫忙撿撿柴火,一會去杜鵑那幫著燒水淘米。雖說沒人要求她做這些夥計,但是她在胡蘭查那得裝成無害又體貼的孤女,在戲班這又想蹭著晚上混頓白米飯吃。

如今看見,小妙生一副悠然自得只等著別人奉承的做派,難免心底里不平衡起來。徐宓雖然記不清從前的許多事情,但是居宜氣行移體,從前的養尊處優得來的可不止她一身細膩滑嫩的白皮,還有骨子裡的矜貴氣。

如今她倒成了陀螺般的奴僕,而一個戲子卻頤指氣使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徐宓心底里淬了小妙生一口:到底狐狸崽子化成的小戲子,沒甚的家教。

夕陽西下,草原上的日光漸去,寒風四起。春熙班一共有十一個人,男的六人,女的五人。他們一共搭了四頂帳篷,小妙生和一個據說路上就病了的女老生各單獨一頂,,剩下的男的一頂,女的一頂。

搭好了帳篷,劉鳴山熱情的招呼著胡蘭查一家人一起過去用飯,胡蘭查也不扭捏,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馬肉乾又招呼三個兒子和徐宓一起大大方方的去了。

春熙班常年跑江湖,也經常趕上需要自己搭鍋做飯的時節,東西倒是齊全,一口生鐵鑄成的大鐵鍋用來燒水燜飯,再拌上點直隸老家帶來的腌菜就是一頓飯,雖說上不了席面,但是對於許久不食細米滋味的徐宓卻是好飯食。

大家各自盛好了飯,杜鵑又拿出一隻白瓷碗多盛了一碗飯,盛完了以後轉身對劉鳴山說:「班頭你們先吃著,我去把飯餵給商雪姐。」

劉鳴山點點頭,繼而囑咐:「你看看她怎麼樣了,有什麼事招呼我。」

「好嘞。」杜鵑爽利的答應了一聲。

杜鵑一離身,劉鳴山就對胡蘭查吐苦水:「老哥哥呀,你們這草原看著風景好,但是可苦了我們這種沒草原生活經驗的漢人了。自從進來以後先是迷路了好幾回不說,戲班裡的人也開始都頂不住了。我們班裡唱老生的商雪大妹子,連發燒帶說胡話已經三四天了。哎,我把這群人從直隸老家帶出來,也得齊齊整整的帶回去呀,不然我後半輩子都不能安生。」

胡蘭查生在草原長在草原,實在不能理解劉鳴山視草原如猛虎的心態,但是看著一個壯年漢子在自己面前長吁短嘆的發牢騷,倒是有心為他開解:「我們草原上的人倒有些自己治病的土辦法,你說的那姑娘是個什麼癥狀,你再詳說說,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原來三天之前的一個晚上商雪起夜去方便,走出了帳篷以後就沒再回來過,等戲班裡的人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她躺在帳篷附近的一棵歪脖柳樹下,整個人衣衫整潔但是陷入昏迷神志不清。被灌下兩碗薑糖水發了許多汗以後才幽幽轉醒,可是精神還是渾渾噩噩的,時不時就發起低燒,隱隱約約的總能聽見她自言自語的呢喃:「那有隻大耗子,那有隻大耗子。」

戲班裡的老人兒見狀斷言商雪這是被衝撞了,身上留了邪氣才一直神智混沌不清的。劉鳴山怕人心惶惶的沒法子安生幹活賺錢,於是戾言:「子不語怪力亂神,誰再胡咧咧些有的沒的,就捲鋪蓋走人。」這才沒人再敢在明面上說這些的,但是私底下的嘀咕還是制止不了。

劉鳴山說完這些事情,眉心擠出了一個川字,不由的嘆息一聲。

徐宓聽罷,使勁慫了慫鼻子,這方圓十里除了那狐狸身上的味道,只有濃濃的人肉味兒,再沒有其他的邪祟。

胡蘭查吐下口拌著腌菜的米飯,含糊不清的說道:「草原上的風硬,你們漢人的身子抵不住,難免讓寒氣入了體,喝碗我們蒙古人熬的熱氣騰騰的奶茶保准能把寒氣都逼出來。」說完話,就招呼巴圖架鍋煮奶茶。

徐宓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水汪汪的一雙杏眼裡閃出一絲精光。

晚上的時候徐宓主動提出陪著杜鵑一起去照顧低燒昏迷的商雪,自從商雪昏迷以後杜鵑就負責照顧她,其實杜鵑心裡也有些害怕,今天徐宓主動提出來陪著她,她心裡甭提多開心了。

商雪是唱老生的角兒,天生一雙粗黑的眉毛自帶著股嚴肅勁兒,緊閉著雙眼躺在帳篷的氈子地上,眉間飄著股陰森森的黑氣。

徐宓睡在商雪的左側,杜鵑睡在商雪的右側,晚上熄滅了燭火以後徐宓悄聲的挪近了靠著商雪。睜大了一雙亮晶晶的杏眼,一措不措的的盯著商雪,越看嘴角的笑意就越濃。商雪眉間的黑氣上沾著股濃郁的狐狸騷味,那味道分明和小妙生身上的一模一樣。思索一番,徐宓愈發的覺得這件事情有意思了,在這茫茫草原居然能碰上這樣一樁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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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禍亂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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