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水月心經 第十四章 私傳(下)

第五卷水月心經第十四章私傳（下

三名墨衛和柳小拙，同時驚呼，在幽深的夜色裡面悠揚地傳盪出去，可是，那三名墨衛殺招已成，在此時，已然無法收招，那一輪輪的殺意，帶著殘酷的味道，向著羽直卷過去。

那一片燦爛的藍光中，帶著淡淡的哀傷，似是在為誰而哀鳴。

難道，這也是一種懲罰么？

三名墨衛無法中途回招，只能強制提盡自身真元，把招法往羽的旁邊移去，可是，他們三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合作，自出道以來，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還從沒有遇到有能在他們配合的招法下存活下來的人，因此，當他們發現自己揮灑出的招法卻是把鉅子包圍其中，那種震驚是不喻而明的了。

片刻之間，忽然，有一聲清脆的響聲，龍吟驚天。

一道白光，衝天而起，直上雲霄。

燦爛耀眼的白光，在那深夜的黑幕中，如破蒼穹的利刃，在黑暗的最深處，喟然而出。

那是鉅子的身影，雪白的頭髮，迎風飛舞，如同得道仙人一般，把整個黑暗的天際染成了一片白色。

三道黑影揮灑出的藍光形成的巨大光圈與鉅子的那道白光相碰撞，「砰」一聲鏗然之音，響徹蒼穹。

柳小拙看在眼裡，臉上大變。

事發突然，黑暗中頓生事變，柳小拙張大嘴巴，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果沒有鉅子的出現，現在的他可能已經粉身碎骨，永埋黃土了。

藍色光彩散盡，慢慢現出四個人影，羽，負手而立。

三名墨衛，臉上光彩盡失。

「你們，退下」羽的話在夜空中悠然響起，話中帶著一股蒼涼之音。

三名墨衛的臉色沉重黯然，不敢抬頭看著鉅子，他們深知，自己已經犯下墨宗的大忌，因此，也只能靜靜地低著頭，就像在等待判決的犯人一般。

「今天的事情，不能怪你，你們走罷。」羽的聲音再次在他們的耳邊響起，三名墨衛身體同時一震，緩緩地抬起頭，仰著臉，看著羽，默默的說：

「是，弟子領命」說完，便隱沒在四周的竹林之中，不見絲毫的蹤影。

「你總算來了」羽轉過身，悠悠而說。

柳小拙心頭一震，連忙走到鉅子面前，叩首而道：

「小拙感謝鉅子救命之恩，此大恩大德，終身不忘。」此話語說得是一片的拳拳之聲，沒有絲毫作態。

羽滿頭雪白的頭髮，在深夜的微風中輕輕飄蕩，竟顯得異常的美麗。

「你起來罷。」羽嘴巴慢慢嚅動，輕輕而道。

柳小拙徐徐抬起頭，只見羽的目光深邃而凌厲，正遙看著漂浮在水月上的水月宮，那布滿皺紋的臉上，赫然聳現著一片的憂傷之色。

雨後的月光照撒在水月宮之上，天幕多種色彩不斷在重合柔和，從蒼穹上飄落的霧氣，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灑向古老而滄桑的蒼茫大地。

「小拙，你隨我來」羽輕聲而道。

柳小拙一怔，顯然，鉅子的話令他有點吃驚。

羽，轉過頭，目光停留在柳小拙的身上，心裡暗忖：

「難不成這孩子真的是天縱奇才？幾月不見，他的修為竟進步了如此之多。」想到這裡，他更是心亂如麻，但轉頭又想道：

「我何必如此憂心？這孩子天性善良，他日終成大事，天意如此，也罷，也罷」想到這裡，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

他慢慢轉過身，向著水月宮的後殿，也就是自己的居所，飄然而去。

柳小拙緊跟其後，剛才的一幕還殘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因此，跟在鉅子的後面也是特別的緊密，生怕自己一不留神，遠離鉅子的身邊，便要遭受墨衛的阻擊，自然不敢有半點的大意。

羽，走在前面，目光卻不斷往回張望，看著柳小拙的模樣，嘴角邊上不由得泛起一陣的笑意。

為了看看柳小拙的修為到了何地步，他慢慢地提起真元，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剛開始的時候，柳小拙並不覺什麼，久而久之，便發現有點異常，總覺得無論自己如何的努力，都無法突破和鉅子相差的那一段距離。

柳小拙見到如此，心裡越想就越不相信這個邪，他極力提起真元，加快速度，希望能突破那個距離，可是，事與願違，那段距離就如同鬼魅一般，始終保持不變。

經過了幾次的努力，柳小拙仍然無法突破，心裡不由得一陣的泄氣，就在自己準備放棄的時候，羽竟然突然轉身，停了下來，盯著柳小拙，道：

「氣沉丹田，心無外物，心神合一。」語畢又轉身飄離而去。

不知有多少人期望能得到鉅子的指點，然而，終不能受到鉅子的青睞，此刻，羽卻對柳小拙另眼相待，這實在奇怪。

一白一藍的身影，在夜色中閃爍著，飄舞著，無數的竹子從他們的身邊呼嘯而過，帶起一片片的震蕩。

柳小拙聽到羽的話，慢慢靜下心來，按照鉅子所說，做到心無旁騖，不消一刻，柳小拙便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他體內的六個漩渦好像受到了主人的呼喚，迅速地在轉動，真元在體內匯聚越來越個漩渦之間的循環也不斷在加快，五種不同的元氣，不斷往柳小拙的腳底送去，第一輪元氣剛傳到腳底，柳小拙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和鉅子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點點。

柳小拙大喜，知道鉅子教的方法起了一點的效果，心裡對鉅子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層，之前，他只要有空餘的時間都會去琢磨柳庄傳授給自己的迎風柳步，可是，無論自己是如何的努力，始終無法更加深入一層，而鉅子剛才不過隨便便收到如此好的效果，由此可見，鉅子的修為，當天之下，除了幾位武林前輩外，幾乎無人可及了。

柳小拙依瓢畫葫蘆，如此重複幾次，到了最後，自己幾乎貼在了鉅子的身邊，他回頭卻發現自己身邊皆是一片的呼嘯之聲，竟是無風自落。

直到，羽的身子停了下來，黑暗中才慢慢恢復到往時的寧靜與安然，柳小拙一怔，就在這一瞬間，白光閃過，一個人影急促地飄閃到了柳小拙的背後，他背對著柳小拙，負手而立。

柳小拙大驚，他急促停了下來，快速轉過身來，只這片刻功夫，羽卻不曾動過，一直都是那麼悠然地看著柳小拙，夜風將他滿頭的白髮揚起，讓人看了也不覺一陣迷醉。

「幾月不見，你進步甚快，其間，也吃了不少苦頭吧。」羽凝立在黑暗中，幽幽而道。

柳小拙站在羽的不遠處，站立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但雙目卻不曾離開鉅子，目光全神貫注地看著羽，聽到羽的話，臉上微微一動，隨即想到，這樣的進步，距離自己成為勇士的夢想還是差之千里，不由得一陣黯然。

羽久久不見柳小拙說話，又見柳小拙臉上一片灰暗之色，臉上也是微微一顫，隨即又道：

「你不必如此灰心，你能有今日這樣的成就，實屬不易，如若再用功一點，必能成就大事。」說到這裡，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漸漸地也變得光亮不少。

柳小拙身體微微一震，顯然，羽剛才的話深深地觸動了他的內心，他抬起頭，看著羽，忍不住地說道：

「鉅子教誨之恩，弟子沒齒難忘」羽擺了擺手，面上帶著一絲凝重，沉默了半刻，嘆聲道：

「天意如此，如今師兄都傾盡全力授你功法，其中，必有著獨特之處，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吝嗇什麼。」

柳小拙在一旁聽著，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鉅子在說些什麼，他自進入墨谷以來，除了殞授他武功，更沒有其他長老給他指點，如今，鉅子的話說得沒頭沒尾，更不知從何說起，總覺其中有著一些的奇怪之處。

聽著羽的話，柳小拙摸了摸頭，說道：

「鉅子，我沒有見過師伯啊，我……。」羽雙手一揮，將柳小拙的話頭擋住，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說的不是墨谷中人」

柳小拙怔怔望著羽，見他蒼老的臉上帶著一股悲愴之色，那種憂傷更加的濃重，他料到鉅子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只得呆著一邊，默默聽著。

羽仰首望天，在心裡輕輕一嘆。

這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輩，在此刻的深夜裡，竟是如此的落寞，難道人站在越高位，便越會被往事所牽挂么？

「小拙，你見到了他么？」羽突然問道，聲音帶著一股旁人無法讀懂的傷感。

夜風吹過，帶著一絲絲的清涼。

柳小拙身子不由自主地震動了一下，顯然，他對羽的話有點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看著羽。羽輕輕地用手撩動耳邊鬢白的髮絲，隨即又道：

「你應該在捆仙陣裡面見到了他吧。」羽說話的語氣沒有什麼變化，依舊如往常一樣，平靜而滄桑。

此話在往常必定不會起波瀾，但在此刻，柳小拙卻甚是驚惶，心裡不斷在翻滾在波浪，他背著鉅子習得倫非終身絕學，此事除了憐兒知道之外，其他人均是一無所知，而在這裡，鉅子卻一語道破了他內心的秘密，這無疑是一個驚雷。

柳小拙「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顫聲而道：

「是弟子的錯，我不該瞞著你偷學別派武功。」說完這話，再也不敢抬頭看鉅子，鉅子頷首而望天，臉上表情變化無異，雙目深邃而不見其底，過了半晌，才柔聲而道：

「你且先起來，師兄如此待你，也是你一生的福氣，你該感到幸運才對。」柳小拙又是一鄂，頭微微仰起，看著羽，卻不敢站起來。

微風襲來，柳小拙輕輕地打了一個寒抖。

羽眉頭一皺，緩緩伸出雙手，輕輕把柳小拙扶起，道：

「你可知道，他便是我最親最敬的師兄？」柳小拙搖了搖頭，隨即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接著又點了點頭，低聲道：

「我曾聽倫前輩說起，也曾經常從他的說話中聽到他提起你。」羽的臉震動一下，雙目竟是充滿著從沒有過的柔情，那種溫柔就如同回到了年少的時候，那是一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帶著天真與無邪的心，快樂的生活，那是多麼幸福的往事啊。

「他過得還好么？」羽顫聲問道。

柳小拙不敢對鉅子有絲毫的隱瞞，低聲道：

「倫前輩過得不是很如意，只是，無論他怎麼樣，總是常常念起你。」羽再也忍不住，眼角慢慢地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柳小拙有點吃驚，羽的修為如何，他深深知曉，可是，在此刻，竟然會落淚，可此而知，倫非前輩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高崇。

「小拙，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關門弟子。」羽一改往日的穩重，凝聲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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