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的路，和你不同！

聽到林掙最終的目的只是要錢的時候，沈忌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就連某少城主也是足足愣了數息，才黑著臉摸出個金線繡花的乾坤袋。

「你你，喂！你在幹嘛？」

眼見這貨居然還打開袋子，很是認真的數了數，荀勝當場就急了。

開啥玩笑？

大夥拼了命不要，臉都撕破了，就為替你訛錢來的？

「話說……趕緊說正事啊！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事沒說完呢！」

「啊？啥事兒？這不都完事兒了嗎？」

林掙茫然抬頭，做一臉無辜狀，氣的荀勝恨不能大耳刮子抽死這貨。

就特么認錢！

眼前這威脅還在呢，既然都抓到了某人的小辮子，不說逼他下跪認錯，好歹也得發個大道之誓，承諾不翻小腸吧？

也不知道為啥，此刻的林掙像是忽然失憶了一般，閉口不言剛才之事，就只知道裝傻。而黃玉明似乎也不在意，在「花錢消災」后，便背着手轉身，斜眼看向沈忌。

那表情像是再說：他的事完了，該你了。

「呵！」

後者忽然覺得一陣好笑。

他有些明白林掙的行為了。

有些事，無須說透，懂的都懂。

就算他真揪著那小辮子不撒手，逼黃玉明發下毒誓又如何？就能讓後者再不對他們動手了嗎？一個為了權利連自己親爹都殺的人，發誓有個屁用？

說到底，後者就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知曉他秘密的人，而林掙所求的也不是這個。

只要此刻能有個台階，讓大家維持一個暫時不翻臉的局面，後面自有大把時間跑路。

就不信某少城主真能丟下這邊的爛攤子不管，親自去追殺幾個小角色。

只不過……要錢這事兒太騷了，正經人絕逼干不出來。

沉默片刻，就在黃玉明忍不住皺眉，想要說點什麼時，沈忌忽然自懷裏摸出一個玉牌，抬手拋了過去。

「你……」

前者探手接過，略帶詫異的瞥了一眼，微微色變。

「這令牌是師父賜下，烙有我的元神印記。你只須持此牌去斷龍澗，便可叫內衛盡數聽命！」

沈忌見對面幾人同時帶着疑惑看來，隨着話音又哂笑搖頭，自嘲道：「本想着死前噁心你一下，不過……算了！何苦再搭上無辜性命呢！」

「哼！可你總是要死的！屆時這令牌失了效用，又有何意！」

黃玉明哼了一聲，不待繼續，便見沈忌嘲諷道：「所以師弟可要抓緊時間，切莫為些許瑣事耽擱功夫！」

「……你該不會以為，我很在意區區內衛吧？」

前者抬手拋了拋那塊令牌，斜眼道：「要是我非要求個心安呢？」

「那我想，這幾位朋友應該會很開心。因為……你、會、死！」

沈忌慢慢冷下臉來，隨着額前黑髮漸漸變白，周身本已死寂般的氣息竟漸漸又傳來真元的波動。直接用實力證明了，他即便是生機已絕，臨死前也有能力再拉個墊背的。

「喔哦！」

林掙「似乎」被嚇了一跳，趕忙拍了拍荀勝，「那啥，你快扶我走開點，別濺一身血！」

「……」

黃玉明略帶惱怒的瞥了他一眼，而後握緊了那枚令牌，又掃過在場眾人，便哼了一聲，御空而起，只留下一句冷哼在原地回蕩：

「你們有一天時間！」

「這……」

眼看後者御空向斷龍澗而去，荀勝皺眉看了半天，便有些不爽道：「特么的，嚇唬誰呢，等老夫傷好，屎都給他打出來！」

「你不是他對手！」

對面的沈忌聞言搭話，進而換來某元嬰的白眼：「那你剛才又不動手？左右都要死了，幹嘛不把他一起帶走，好給你師父報仇哇？」

「呵，就算真打起來，他也只會求死，不會下殺手的！」

林掙中氣不足的聲音淡淡響起，看向沈忌表情莫名道：「如果我沒猜錯，其實那一劍你是能躲開的吧？」

「什麼！」

此話一出，沈忌還未怎樣，一旁的荀勝和曲青璃已是驚訝出聲，掛着一臉的不可置信轉過身來。

「為什麼？」

「哎呀，這都看不出來，很簡單啊！」

林掙也不等沈忌回答，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如果那一劍他順勢躲開，蠻族那老頭勢必也會躲開。到時候接着打，不知要死多少人。這兩個人也是有意思，都以為姓黃的要殺的是對方，直挺挺的抓着對手站在那，生怕這貨瞄的不準！」

「呵！」

沈忌突然笑了一聲，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看着林掙道：「你很聰明，可惜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是吧？」

後者沒問他「可惜」的是啥，只是搖頭哼道：「要早知道你會成全他，昨晚我就不該回來！」說着，便轉身擺手：「走了！後會無期！」

「哎，這就？」

荀勝先是回頭瞧了一眼沈忌，又扭頭看着真就開始往回走的林掙，猶豫了兩息，便向後者追去。風中隱隱傳來他茫然的話音：

「你倆到底什麼意思？他怎麼就不會下殺手了？還有啊，那小子說一天時間，啥意思？」

「哎呀你話真多，我煩著呢！自己不會想啊！」

瞧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沈忌微微一笑，似有羨慕。待轉向眼前，看着某個欲言又止的身影便輕輕一嘆。

某種程度上說，曲青璃和他的做派有些像。

不同的是，他自小被黃滄海教導，習慣了一切以忘川城的利益為先，以護佑一方百姓為己任。此時雖落得身死，可畢竟換來了蠻族重創，百年內再無力南顧的結局，心中只有解脫之意。

何況，他真的在意所謂的城主之位么？

雖然心中恨極了黃玉明的弒父之舉，但他的潛意識又覺得，忘川城有這樣一個鐵腕城主在，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這結局對曲青璃而言，便只剩下悲哀和茫然了。

「前輩接下來，有何打算？」

後者貌似在詢問，但沈忌明白，她要的並不是答案。

「我的路，和你不同！」沈忌意有所指，「既已作出選擇，又何必問我？」

曲青璃愣在原地，頗有些茫然。

我選了嗎？啥時候？

陽光終於破開重重煙瘴，照耀着荒野間連綿無盡的血腥與狼藉。傷口的癒合總要一定的時間，但於紅葉鎮的百姓而言，這一切總算是過去了。

有人自山間歸來，尋找失散的家人。更多的則是拖家帶口，回歸田園牧歌。

正如林掙後來對荀勝的解釋，無論頂層的權利如何交割，百姓的生活總要繼續。站在沈忌的角度，忘川城總要有一個手腕強硬的城主才有能力護佑這一方平安。拋開正義不談，黃玉明未必不是個合適的人選。

所以，相較大局，人家還真不在意他們這幾條小命。

得趕快跑！

南郊，幾道身影從進山的大部隊中悄然脫離，拐向西南的無盡草原。只是這速度嘛……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走快點！」

牽着兩匹獅虎獸的伍翀扭頭看着一步三哆嗦的兩道身影，臉上滿是急出來的白毛汗。

沒辦法，林掙雖然暫時蘇醒，可元神傷的比上一次還重呢，動不動就吐血。別說是騎獅虎獸，就連荀勝帶他御空都不行，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挪。

至於另一位。

老荀頭看着在地元丹的藥效過後內腑疼得直抽抽的小徒弟，老臉滿是心疼，卻毫無辦法。

用伍翀的話說，這就叫活該，誰讓她不聽話來着？

「靈兒乖，要不師父背你走吧？」

「不要……哥哥傷的比我重，你背他吧！」

嗯，小姑娘很懂事，可出口的話卻叫老人家臉色一黑。

我呸！

真要是那貨能拎着御空也就罷了，左右都只能走，憑啥得叫人背着？

「你緊張什麼！」

這邊林掙還在回答伍翀的話，待哆嗦著邁步兩步，又喘息道：「黃玉明既然說了給咱們一天時間，起碼到明日天亮前，他是不會出手的！」

「可就你這速度，別說一天，就是一個月，也別想走出這忘川。要我說，咱就該等等人家曲盟主。人多力量大，真打起來也有勝算不是？」

伍翀忍不住問了一個荀勝也很想問的問題，誰知隨着話音，不等某人說話，反倒是豆芽先開口解了兩人的疑惑：

「曲姐姐拒絕了哥哥，說……哎呀！」

「就你話多！」

林掙敲了小姑娘一個淚眼汪汪的栗暴，假裝沒看到某兩人揶揄的眼色，只哼哼道：「放心吧！到了晚上，我自有辦法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