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規矩

關鍵時刻，弗蘭克顯示出了他作為一名船長的擔當與決斷。

可是是弗蘭克船長淡定的神態和語氣感染了眾人，水手長急忙安指揮船上水手向海面拋出繩子，航海士也立刻摘下腰間的一個小螺號，用力吹響。

這是「女王號」上集結的信號，聲音能貫入海下，聽到這號聲，全船所有人都要在甲板上集合。

片刻的功夫，水手們紛紛浮上了海面，他們立刻抓住甲板上的人丟下的繩子，船上的人一齊使勁將水手們拖了上來。

上船時，他們手中的矛槍滴著血。這種槍多半是用來捕鯨的，槍尖銳利，能夠貫入堅韌的魚皮，帶有倒刺，扎進去拔出來就能連皮帶肉扯下一塊。

有人還得意的高舉著一塊金色的鱗片，大小就像個盤子，金光熠熠。

「馬里奧呢？馬里奧怎麼沒上來？」有人數了數人，忽然驚叫起來。

「媽的，那小子剛才拼得太凶，可別是累暈在海里了。」一名水手一拍大腿。

「還愣著幹什麼？快他媽的想辦法救人！」水手長大吼。

「找著了找著了！」前甲板上有人大喊。

水手長擠開人群湊過去一看，頓時傻了。

人是找著了，可沒法救。隔着幾十米遠，馬里奧被魚線上的排鈎掛住了，正被那條大魚帶着，劈波斬浪的往前。

那條大魚也不知怎麼的，忽然間力氣好像大了百倍，剛才全力一躍也不過讓船側傾了一下，此時垂死之際，卻能拖動一條商船。

這大魚雖大，但也不過幾十米而已，就算有一百個人的力氣也不至於能拖動「女王號」。這艘大船在岸邊挪動，可得出動三百人拉縴。

「女王號」上是有幾艘小船，可是倉促間降下小船劃去救馬里奧，已經是來不及了。

「別管他了！別管他了！這絕對是海王類！」一個漁民擠過來，滿臉驚恐地說道：「船長！把魚線砍了！這是海王類！我們不能再釣了！」

漁民靠海吃飯，世代相傳下來，所以就有了很多規矩，這些規矩其實都是他們經驗的總結。在他們的認知里，惹上了海王類的人，沒一個能活下來。

不過水手長之前是個海兵，可不管漁民有什麼規矩，他大怒著呵斥道：「混帳話！上了船大家就都是兄弟！別跟我講你們漁民的規矩！」

只是說歸說，水手長也束手無策，滿頭冒汗。

艾拉和蘭斯洛特也擠到船頭，沒人鼓噪了，一個好兆頭瞬間就變成要死人的壞事，每個人心裏都驚懼不安。

「這魚哪來這麼大力氣？」蘭斯洛特問身邊的人。

沒人回答，漁民海兵都蒙了，這事情太蹊蹺了。

「船長，砍了漁線。」有人悄悄靠到弗蘭克船長耳邊說道。

蘭斯洛特無需回頭，便清楚地聽到並且「看到」是誰說了這話，那是船上的航海士。

弗蘭克船長神色一凜，沉默了。

他現在是這艘船的船長，割斷漁線就意味着要對漁民的規矩認輸，安全固然是安全了，但他擔心這會影響到他的威信。

「船長！砍了漁線！」航海士的聲音里透着急切。

弗蘭克船長還沒來得及反應，遠方的海面發出一聲爆響，白色的水沫像是火山爆發那樣噴起，數千鈞的海水被掀到空中，那條渾身浴血的大魚在垂死之際最後奮起，裂波而出。

而馬里奧被那根魚線帶着，也被拋到了空中，像是漁線上小小的誘餌。

大魚的長尾在空中飛甩，就像鞭子似的破風有聲，打到馬里奧頭上，只怕是顱骨都要給拍碎。

就在長尾將要抽到馬里奧身上時，大魚的身體卻像是突兀地陷入了一塊看不見的凝膠之中，它的身體在空中猛震，但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攥住了它。

隨後，大魚沉重的身體隨着雪一樣的水沫墜向海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對眼前這驚險的一幕沒回過神來。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人給我撈上來！」弗蘭克船長大吼一聲，抬腳把水手長揣進了海里。

馬里奧和那條大魚一起被撈了上來，扔在甲板上。馬里奧吐了幾口海水，疲憊地沖兄弟們豎起了大拇指。

「小子，好樣兒的！」

他師父，一個年長的水手帶着幾個人把這個敢拚命的小夥子舉了起來。一場驚悸重新變成喜事兒，滿船的人大半都歡喜莫名，舉著馬里奧在甲板上轉了幾圈。

在一片歡笑聲中，蘭斯洛特聽到航海士在角落裏幽幽的說了一句：「該把漁線砍了的······」

蘭斯洛特沒去細想航海士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身旁一直抓着他手的艾拉突然用力捏了他一下。

「是你嗎？」艾拉聲如蚊吶。

蘭斯洛特微微頷首，然後露出一個笑容。

陽光下，蘭斯洛特俊朗的臉上的笑容顯得愈發燦爛，竟讓艾拉有一瞬間的失神。

······

前甲板那裏忽然傳來了不和諧的叫罵聲，弗蘭克船長一皺眉，推開幾個人看去，圍繞着那條大魚，幾個人正打成一團。

其他人圍着看熱鬧，一個個手裏都提着水手刀，提着盤子大的鱗片，想必都是想去割一片鱗留作紀念的。

「你們這樣干，惹怒了海王類，到時候船毀人亡，大家都要下海餵魚啊！」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在人群里喊。

「船上禁止鬥毆，不知道規矩么？」水手長怒了，「還有誰他媽的說這種咒人的話？信不信我先把他扔到海里餵魚？」

「這魚不是都被殺死了嗎？為什麼他們還這個樣子？」蘭斯洛特有些不解地問道。

艾拉不屑地說道：「無知怯懦的人常常如此，他們自己不敢做或是不能做的事，也見不得別人做。」

······

水手長疾步過來，對着弗蘭克船長稟報道：「船長，有幾個不懂事的漁民······說這條魚就算死了也要供著，不能割鱗更不能吃，怕得罪了海王類。兩下說不到一塊去，就上火了，扭打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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