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自殺炸彈

.第093章自殺炸彈

夜色深沉，夜風帶着沙礫扑打在駕駛窗上，發出哧啦啦的聲響。萊姆問：「你說的清真寺還有多遠？」

「快了，差不多兩英里吧。」挨着萊姆坐在後排的塔德說，塔德沒見過萊姆，不知道他是誰，但見嘎西木對他極為恭敬，琢磨著，這人是幹什麼的呢？

萊姆仍然是阿拉伯虯髯大漢的裝扮，一身短打夜行衣，擺明了準備夜裏幹活的。

「這裏是什麼地方？」萊姆問。

「阿里鎮，離巴格達城有十三四英里。」

說着話，很快到了阿里鎮，這是一片很大的鎮子，一大片房屋，但燈光很少。除了聽到幾聲狗吠，鎮子死寂寂的。穿過鎮子，朦朧望見西南角有一幢圓頂建築，塔德說：「就是那幢清真寺，小哈桑他們就是關在那裏面。」

萊姆吩咐停車：「你們掉頭，把車開到鎮子裏，找個地方等我。回頭我來找你們。」

嘎西木想問要不要他跟去，但沒問出口。知道若跟了萊姆去，只怕是累贅。

萊姆下了車，瞅著車子掉頭走了，這才邁開大步，向遠處的清真寺走去。這裏遠離了巴格達城的喧囂，黑黝黝的山巒與天空混成一色，沒有生氣，沒有人的蹤跡，只有風聲、蟲鳴，間或一兩個莫名的怪叫聲傳了過來，風沙帶着乾澀吹刮在臉上，叫人感覺彷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外星球。

不久，萊姆靠近了那幢清真寺。

這裏也是一個村子，清真寺矗立在進村的小路邊。隱隱看見清真寺窗戶里透出微微的蠟燭亮光，門口有幾名武裝分子幽靈似地游來逛去。如果小哈桑那些人關押在這裏，那麼，這些武裝分子就不是清真寺民兵，而是伊瑪尼的人。萊姆沒敢輕舉妄動，隱藏在一堆灌木叢后，清真寺四周都有武裝分子，突然，從清真寺裏面傳出「嗚——啊——」叫喊聲，聲音像聲帶被撕裂，類似狗被弔死前的凄厲啞叫聲，在深夜中聽來，令人毛骨聳然。隨之，聽見有人叫喊：「又瘋了一個」

有人發瘋？又瘋了一個？

萊姆覺得奇怪，貓著身子，溜到清真寺後面，輕輕一躍，壁虎似地攀住清真寺窗枱，微一使力，雙腳探上窗枱，一手摳住清真寺壁縫，踏着微突的窗枱邊沿，把頭探到窗戶邊，往裏瞅去，但見一副詭異的情景：昏暗的燭光下，頌經台前，一個阿匍在唱經，好幾個十人匍匐在地，嘴裏跟着念誦。幾個武裝分子架著一人，萊姆定睛一看，被架著的人正是小哈桑。

小哈桑確實瘋了，雖然被武裝分子架著，按住頭，堵著嘴，但瘋狗似地掙扎。站在一旁有兩人，一個穿着伊拉克軍隊的軍官制服，一個卻是艾買提。穿着軍官制服的人低聲喝道：「放開他」武裝分子把那小哈桑放開，小哈桑揚起雙手，茫然地向前撲去。那軍官制服的人忽然抽出一把尖刀，撲哧，捅進了小哈桑的身體，小哈桑倚在那軍官制服人身上，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一大灘血黑乎乎地從他身下流了出來。而這一切絲毫不影響正在進行的誦經活動。阿匍視若無睹，仍是高聲誦讀**，匍匐在地的信徒也是無動於衷。

這些人在搞什麼鬼？

萊姆越琢磨越感覺其中古怪。他像一隻狸貓，從窗台上輕輕地躍下，沿着清真寺牆根，溜到清真寺前門一側。這裏有十幾棵椰棗樹，他隱藏在一棵椰棗樹后。清真寺前有六名武裝分子，一個武裝分子掏出一支煙，點着，從煙頭微弱的亮光中，看見那是維吾爾人，是艾買提的手下。他拾起一個土硌垃，信手往旁邊一扔，「撲啦」一聲，武裝分子被驚動了。「誰？」有人驚叫，端槍朝着這邊走過來。

清真寺裏面也出現一陣騷動，艾買提跟在那名「軍官制服」後面也走了出來。「軍官制服「身材魁梧，說話透著威嚴：「怎麼回事？」

「剛才那裏有動靜。」一名武裝分子說。

「艾買提，你過去看看。」「軍官制服」說。

艾買提抽出一支手槍，走到那名武裝分子身旁：「哪兒啦？」

武裝分子指著萊姆扔土硌垃方向，「過去看看。」艾買提領着那名武裝分子走了過來。

這邊椰棗樹有許多年頭，每棵都有兩三人合抱，巨大的樹冠把這一片空間遮蔽得黑漆黑一團。艾買提打着個手電筒在前，另一名武裝分子在後，兩人向萊姆躲藏的椰棗樹這邊過來。艾買提幾乎是擦著萊姆身邊的椰棗樹過去，兩人往前繞了一個圈子回來，快到萊姆身邊，又往另一邊去，萊姆拾起一顆小石子，擲了過去。那武裝分子只覺膝彎處一麻，一條腿軟倒下來，身子向前一傾，摔倒了。

「怎麼啦？」艾買提回頭，用手電筒照了照，「真沒用，這地方還會摔跤。」

正要過去，突然，一隻大手捂住他的嘴巴，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我是萊姆，快把那傢伙攆走。」艾買提一驚，「嗚嗚，」連忙答應。萊姆鬆開手，艾買提說：「稍等，我立刻就過來。」艾買提向那名武裝分子走過去，攙扶起來。

「操，古怪，好端端的，腿忽然發軟了。」武裝分子罵罵咧咧。

「你tm的，摔一跤把我老子的屎也給摔出來了。」艾買提把手電筒遞給武裝分子，「你先回去，我要大便了。」

武裝分子接過手電筒，見艾買提要解褲子，呵呵一笑，往清真寺回去。

萊姆溜到艾買提身邊，還不等他開口，艾買提就說：「你在安吉鎮卡拉村打的一仗，也把我給打慘了。」

「這話怎麼講？」萊姆好奇了。

艾買提說起了這些日子的經歷：

萊姆出動了飛機、坦克、大炮，滅了躲藏在卡拉村地道里的一千多名反美武裝分子，但這支武裝組織的頭目沙斐格由於與伊瑪尼談判，躲過了這一劫，待他得到這個消息時，也沒有了與伊瑪尼的談判本錢，就投靠了伊瑪尼。由於沙斐格擔任過共和國衛隊師長，是個軍事將領，伊瑪尼得到他，也如獲至寶，就把艾買提這支維族武裝，以及另外幾支伊拉克反美武裝隊伍交給他訓練。

自此，沙斐格成了艾買提的上司。

沙斐格就是那名穿伊拉克軍官制服的人，軍閥出身，丟了一千多武裝力量，這一下得到幾百武裝力量，便把這些人看得緊緊的，一是生怕這些人出去讓美軍給滅了，二是想把這些人訓練成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於是，不經他特別批准，任何人都不許隨意外出。艾買提也因此沒有辦法與嘎西木聯繫。

「我不是給過你一個手機嗎？為什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萊姆問。那是萊姆送給艾買提的「救命」手機，是一種特別設置的gps定位跟蹤器，只可以打出一個「9999」四位數字電話，再無其它通話功能，只要這個「手機」還在，萊姆都可以找到艾買提的方位。

艾買提說：「手機給沙斐格沒收了，幸好這手機打不了電話，他問這是哪來的，我說是打死一個美軍繳獲的，沙斐格就把手機砸了。」

「他們是駕駛汽車的人體自殺炸彈……」

「人體自殺炸彈？這麼多人都甘願做人體自殺炸彈？」

「是。伊瑪尼會調配一種『迷*幻』藥水，人喝了就跟失了魂一樣，不由自主地聽從她的擺佈，叫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這種藥水根據各人身體條件不同，有的人劑量大也不起作用，有的人喝了一點兒就會發瘋。小哈桑就是喝了這種藥水，瘋了。叫沙斐格給殺了。」

「百輛汽車大爆炸就依靠這些人實施？」

「你知道伊瑪尼這個計劃？」艾買提頗是驚異，「他們只是一部分。在另外一個地方，還有十來個人，那些人是真正的人體自殺炸彈，是自願的，給伊瑪尼藏在另外一個地方好吃好喝地招待。那些人將帶領這裏去實施大爆炸。但這些人還不夠。原來各武裝組織送來了二百來人，有些人喝了藥水瘋了，有些人喝了藥水不起作用也給殺了。只剩下六十多人，伊瑪尼說還差三十多人。這些天她還在調人過來喝她的藥水。」

「伊瑪尼在清真寺里嗎？」

「她神出鬼沒，來過一會兒，給小哈桑他們喝過藥水就走了。」

「你怎麼沒給喝這種藥水？」

「我是她從阿富汗帶過來的，算是基地組織那邊的人吧。萊姆將軍，你帶我走吧，讓我離開這裏，跟着伊瑪尼，不是被她害死，就要被你們美軍打死。」

萊姆笑了起來：「你如果想活命，就跟我走也可以，不過，你不是要搞東突主義嗎？如果想得到我的支持，就要聽從我的安排。」

艾買提是個東突狂熱分子，處心積慮就是企盼他的東突事業得到美軍支持，聽萊姆這麼說，嘆了口氣：「那我聽你的吧，還是留在這裏。以後，我怎麼和你聯繫？」

「還是找嘎西木。聯繫方法照舊。」

「隊長，」清真寺那邊傳來了叫喚，「這麼久了，大便還沒完？拉肚子啦？」只見沙斐格帶着幾名武裝分子打着手電筒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