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決戰普渡慈航（二）

狂暴的能量四溢，天地元氣劇烈衝突，整片交戰地都在爆炸，爆炸連綿不絕，從空中一直炸到地上，再漫延開去。

待爆炸稍微平息，可看到，下方原本蒼松翠林的群山已被炸得一片狼藉，高大點的山頭全被摧毀，泥土翻起，殘枝斷葉落得到處都是，哪還有之前老林深山、密林原始的景象？

那條形如黑龍的巨大蜈蚣盤在天空，濃郁的妖氣勃發，一股股黑色濃煙圍繞其軀體，顯得又猙獰又恐怖，黑煙直衝天際，遮天蔽日，讓這片山林的天色都黑沉沉的。

而且，不是普通天黑的黑沉，而是像被黑色霧氣籠罩，同時霧氣中還夾雜了許多黑色顆粒懸浮物的那種黑沉。

而在巨大蜈蚣對面，同樣有兩道光輝，一團為金，一團為紅，只是相比於遮天蔽日的巨大蜈蚣，這兩團光就像黑夜中的螢火一般微小。

但，微小不代表弱，這兩道光輝穩穩紮根於暗沉的天空中，堅如磐石，任四周的黑氣如何衝擊，我自巋然不動，彷彿永恆不朽。

見軒轅劍和《金剛經》的組合沒有奏效，燕赤霞並不意外，上次在被老妖追殺大戰之時，已經暴露過軒轅劍和《金剛經》，老妖回去后，肯定會想法應對。

沒有應對之法，反倒會讓燕赤霞奇怪！

燕赤霞臉色一沉，果不其然，在這段時間，這老妖已經有了應對之法，這一戰恐怕將會打的十分艱難！

「吼！」

伴隨着一陣奇特的獸吼，那條巨大的蜈蚣在空中扭動身軀，那巨大的力量像是要將空間都給擠破，四周的黑氣全部瘋狂涌動、激烈旋轉，營造出震撼人心的一幕。

天空像活過來了，黑氣狂涌旋轉，形成一個個黑色漩渦，而後漩渦化成一道道驚天風柱從天一直連到地，一根接一根，好似天地四極撐天的柱子。

這些黑色氣柱不停旋轉，破壞力極強，只見其所過處，地上的泥土石塊、草木殘屑盡被被捲起，好似要徹底將這片山林毀滅一般。

燕赤霞和漢子處在氣柱攻擊的中心，那裏風力更強，撕扯力量更強，若有一座山處在那，也會瞬間被撕扯個粉碎。

「龍嘯九天，萬劍歸宗！」燕赤霞猛喝一聲，其身前那柄巨大飛劍分散開，劍頭相併，在其身前排列成一圈，但燕赤霞並未以此劍陣防禦，而是雙手掐著劍訣，控制着劍陣向前轟了過去。

排列成圓圈的劍陣輝耀着紅芒，鋒銳的劍氣如要割破天地，旋轉着撞向那些風柱，「轟」，紅芒與黑芒衝突，紅芒亂濺，黑氣四溢。

另一邊，漢子也在出手，手中長刀抬起，嘴中念念有詞。

在這段時間，漢子從燕赤霞那學了好些神通道法，其實力相比於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之前的漢子，空有一身強大的法力，卻不懂如何使用，只能靠原身記憶和自己的感覺運轉法力，而現在，得燕赤霞教導，加上他這段時間接連和頂尖強者過招，已然成長了許多。

如果之前的漢子是個空有力量的莽夫，那麼現在雖不至於立刻成為頂尖高手，但也是一名已入流的拳擊強者，且還在逐漸變強之中。

隨着漢子的吟念，其手中長刀上生出一道道紋絡，金光流動，讓這些紋絡發光，漢子一刀斬出，一束璀璨的刀光自長刀上迸射而出，轟向一道旋轉過來的漆黑氣柱。

刀光連斬，劍輪轟轉，大戰繼續，若說漆黑的氣柱是通天接地，那麼紅色的劍輪便是割天裂地，好似要將前方一切都割開切斷，而那一記記金色刀光傾泄如瀑，更是要狂暴地將一切阻擋全部斬開。

在拼殺中，一道道漆黑氣柱被摧毀，但隨着黑氣涌動，馬上又有氣柱從天空落下，似乎無窮無盡，這是普渡慈航法力所化，只要普渡慈航法力沒有耗盡，確實可以無窮無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裏沒有凡人，於是只有這片山林遭殃。

青山翠林此時已不復存在，大地滿目瘡痍，這裏一個坑，那裏一個坑，地里的泥土被掀翻裸露出來，一眼看去，全光禿禿的。

好端端一片深山老林，在這兩人一妖的交戰下，硬是被生生毀滅。

見氣柱奈何不得燕赤霞和漢子，普渡慈航所化成的巨大蜈蚣又發出一聲長嘯，似龍非龍，似蟲非蟲，一圈接一圈黑色光暈自其龐大修長的軀體上發出，這黑色光暈過處，震得周圍的空間都泛起漣漪。

蜈蚣體表鱗片發光，像是在與光暈共振，一隻只黑色圓環蜈蚣體外生成，一隻套著一隻，綿延伸展開，接天連地無窮黑，好似一朵又一朵黑蓮盛放在天地之間。

燕赤霞看到這幕，臉色一變，快速向漢子提醒道：「左兄小心，這是龍游之氣！」

燕赤霞才剛提醒完，「轟」的一聲巨響，天彷彿崩了，地彷彿塌了，整個世界都在崩潰，一股龐然大力兇猛撞擊過來，漆黑光輝橫掃而至，摧古拉朽毀滅一切。

是那一隻只的黑色圓環，它們成片崩塌，導致了這天塌地陷般的場景！

僅是肉眼看到，燕赤霞和漢子都知這一擊威力極大，兩人趕緊運轉法力。

「浩然正氣，日月齊光！」，劍輪旋轉，擋在前方，漢子渾身騰溢金色光芒，而後全部凝聚向漢子手中長刀，一刀斬出，一團光輝從長刀之上映出，化為一記長達千丈的刀罡。

但黑色圓環造成的覆蓋性崩塌，委實太恐怖了，燕赤霞的劍輪，漢子的刀罡，都沒能將之擋住，黑色光輝如海嘯，壓倒過來。

燕赤霞知曉即使借了漢子法力，也無可能擋下這一擊，必須得動用《金剛經》，也不見其有何動作，自他胸膛飛出兩頁經文，一頁飛落於他自己身前，一頁飛向漢子。

燕赤霞操控劍輪，疾速迴轉，那一頁經文瞬間貼到劍輪之上，劍輪的氣機頓時變了，紅芒大盛，帶着一股強橫的誅妖鎮魔之力，旋轉着再度轟殺向前方。

漢子看到經頁，用過多次經文頁的他，知道這玩意兒很好用，很直接地劈出一刀，金色刀罡斬出，尖端推著經文頁向前。

在《金剛經》經文頁的加持之下，劍輪和刀罡終於割開了湧來的黑色光輝。

普渡慈航見燕赤霞和漢子又利用《金剛經》度過一劫，心中惱怒，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冷哼一聲「我看你們還有多少《金剛經》！」

話落，其大嘴張開，額頭觸鬚伸長，頭頂那隻龍角發光，四道黑色光束噴射出去，掃向燕赤霞和漢子。

這四道光束一路橫掃過來，在大地上留下了四條巨大的凹槽。

不，已經不能稱之為凹槽，應當稱為溝峽！

燕赤霞和漢子趕緊防禦，劍輪再度迴轉，擋在燕赤霞身前，漢子金輝籠罩，於其體外生成一道又一道結界，同時一記記刀罡跟不要錢般轟殺而出。

「轟」

谷四道黑色光束掃到了劍輪和漢子體外金光之上，剎時，那裏發生大爆炸，數團蘑菇雲向空中騰起，一時間看不清裏面怎麼樣了。

可下一瞬，蘑菇雲被切開，劍輪旋轉飛出，絞殺向天空那頭黑色蜈蚣，一記可砍平山嶽的刀罡也緊跟斬來。

盤橫在空中的黑色蜈蚣扭了扭身軀，一根根漆黑氣柱從天空落下，擋在劍輪和刀罡之前。

進攻不成，劍輪飛回，刀罡卻被碎滅。

燕赤霞和漢子現出身影。

漢子還好，可燕赤霞原本黝黑的臉白了幾分，嘴角還帶着一絲血跡，明顯在方才的那一記拼殺中，受了傷。

沒辦法，他雖借了漢子法力，但其本來的修為未曾改變，如其肉身強度，元神強度，還是原來的水平，漢子能強行承受的某些傷，他未必能夠直接承受得住。

現在的燕赤霞就好比一個高攻脆皮的刺客，打別人造成的傷害會很高，但被別人反打，只是擦上一點，說不準就會重傷。

看着天空那頭散發着無窮無盡黑氣的蜈蚣，燕赤霞神情凝重，這老妖好強，比之於黑山老妖還要更強，難怪其能潛入人族王朝，堂而皇之地成為護國法丈！

其實，燕赤霞想錯了，這並非是普渡慈航的全盛時期，若不是被漢子奪走了一半的修為，普渡慈航還要更強，就算他燕赤霞有軒轅劍和《金剛經》，也必敗無疑！

全盛之時的普渡慈航，可是一妖壓群妖，獨佔了人族王朝氣運這塊大蛋糕的蓋世妖魔，足可見究竟有多強。

但，強也得打！

燕赤霞胸膛處飛出十八頁經文，九頁飛向漢子，九頁他自己用。

「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

燕赤霞口中念誦著「般若波羅蜜」，那輪由飛劍組成的劍輪散開，重化為無數飛劍橫在空中。

飛劍們紅芒閃耀，互相映照牽引，一柄巨大虛幻的劍影從中浮現而出，九頁經文泛著金光飄飛，落在這柄虛幻的巨劍之上，頓時讓巨劍的虛影凝實數分。

一種特別的氣機從巨劍虛影上散發出去，橫掃十地八荒。

神京城上空，那條由人族氣運凝結而成的氣運之龍再次睜開了龍目，遙遙望向這方。

而在某片深山老林中，一座禪寺隱匿於此，一名清瘦的老和尚正在打掃佛殿，忽然佛殿中金光大作，一眼看去，竟是尊塑得惟妙惟肖的小金佛在發光。

這小金佛可是白雲寺鎮寺之寶，據說是佛親自留在世間，承載了佛的法力。

「金佛顯靈，發生了什麼事？」老和尚急忙掐算起來，可什麼都沒算出，就在這時，金佛的光照耀到他身上，給他傳回一副畫面。

只見那畫面中，天空被黑色霧氣遮蔽，又似乎有無數黑色顆粒懸浮，陰沉沉的，地面被摧殘得不像樣子，看不出原來的形貌，只是從遠方的群山來看，這裏應該也是一片山川，不過因為在這發生的大戰，已被毀滅。

一頭巨大到遮天蔽日的怪物盤橫在空中，其應該是一頭蜈蚣，可和普通蜈蚣不同，其生長著一片片黝黑帶着紋絡的鱗，腹部鼓起四個包，在其頭頂長著一隻獨角。

以老僧的見識，一眼便判斷出，這是一頭已經步入化龍階段的蜈蚣妖。

老僧神情凝肅，絕不能讓這頭妖蜈化龍成功，因為若其化龍成功，其便會成為自仙界毀滅后，第一頭天妖真龍！

當年仙界那一戰，天仙以上的仙神妖魔盡皆隕落，連佛祖天帝都入寂，就算僥倖沒死的，如今也是苟延殘喘，掀不起風浪。

那一戰後，世間再無天仙！

可如果這頭蜈蚣妖成功化龍，破入天仙境，這對本就式微的正道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到時道消魔漲，怕不是正道將會徹底被滅絕，三界從此為妖魔主掌。

「這麼強的蜈蚣妖，只有那位！」

老僧心中猜到了蜈蚣妖的來歷，他又看到在另一邊，有兩人正和蜈蚣妖大戰。

在這天仙不出的年代，竟然有人能和那老蜈蚣正面放對？

老僧心中驚詫不已。

那頭老蜈蚣可是號稱天妖之下第一妖，公認的天仙境之下第一，只要沒有天仙出世，其法力修為便是世上第一，連妖皇都曾親口讚揚過。

若非其有這麼強大的實力，其他妖魔和正道中人，能甘心看着其霸佔人族氣運？

但現在，有人居然在正面硬撼這蜈蚣老妖！

仔細看，其中一人渾身騰著金光，恍如一輪金色太陽，另外一人手掐劍訣，在其身前形成一柄閃爍著紅芒的擎天巨劍，只是這巨劍虛淡，好似一抹虛影顯現於世。

一個個帶着金光的梵文正烙印進巨劍上，每烙入一個，巨劍虛影就凝實一分，其牽引的氣機也更龐大一分。

看到這些梵文，熟讀經書的老僧一眼便認出，這不是《金剛經》？

不，這不是簡單的《金剛經》梵文，這些梵文每一個都流動着非凡的佛力，難道是……

老僧想起了一個傳聞，佛陀親手所寫的《金剛經》一直就在世間，這些梵文極可能出自那本《金剛經》原本！

而那柄巨劍，老僧也想到了傳說中有一柄劍與之相合，即人道聖劍——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