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靈帶着雲依在門口候着時，斷斷續續聽到裏面的談話，也就猜到了幾分，本是準備小廝進去通報時帶着雲依離開的，剛轉身沒走幾步，那小廝便從書房出來告訴她二人，侯爺讓她們進去，初靈也就沒多話，帶着雲依隨着那小廝進入了書房。初靈雖然低着頭，進門時也能感到周圍那審視的目光，她帶着雲依福了福身，開口道：「聽說爺在書房，初靈來給爺送銀耳羹的。不知爺在書房正在談事，打擾爺了。」等了一會，也沒聽到書桌正前方的那位說話，初靈就一直保持着低頭福身的姿勢沒動。安昊乾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定定看着初靈：這女人表現的倒挺溫順的，剛在門口候了那麼長時間，估計也聽到了不少。他和凡一對看了一眼，看到凡一世子挺無所謂的樣子，才緩緩開口，「放下吧。」初靈諾了一聲，回頭給了雲依一個眼神，這一回頭就聽到側面傳來一聲「是你」的驚訝聲，這才抬起頭看向書房的這位貴客。

凡一從凳子上一下坐起來，略帶玩味的看着初靈，「怎麼是你？」凡一轉頭看了看安昊乾，酸酸說道：「原來是你大夫人呀。」安昊乾詫異的看着凡一，「哦？你們認識？」凡一嘆了口氣，剛要開口，就聽到初靈淡淡開口，「初靈只是今天出門時驚了公子的馬，與這位公子並不認識。爺要是沒什麼事，初靈就先退下了。」說完也不待安昊乾和凡一反應，就帶着雲依退下了。待初靈出去，凡一走到安昊乾身邊，拍了拍安昊乾的肩膀，「這就是傳聞中那不受寵的大夫人呀。我看比那慕容碧伶好看，你還真是艷福不淺呀。倘若你真不待見她，不如讓給我怎樣？」安昊乾沒有說話，看着初靈出門的方向在想：或許這女人沒有看上去那麼愚笨。

初靈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如今的昭南國君上共有四位夫人，乃王后，安然夫人，貞凝夫人和茂光夫人。除了安然夫人為君上產下一子一女，剩下三人均產下一子，如今，君上已步入暮年，而儲君之位一直空缺，看來這宮裏的爭鬥該開始了。雲依看自家小姐一路都不說話，以為是侯爺的態度讓小姐不開心，便一直默默觀察著初靈的臉色。待回到院中，初靈停下腳步，轉頭對雲依說道：「你且在門口候着，爺一會可能要過來，我先回房休息一下。」雲依一聽這話，立馬驚道：「小姐，你說侯爺要來？」初靈看了看雲依，淡淡開口，「會來的。」然後就獨自進入房內了。

坐在桌前，初靈還在想着在書房門口聽到的那些話：傳聞這大世子性格衝動，本不受君上喜愛，但這些年為君上立下不少戰功，君上有時也對他的所作所為不會過問太多；而二世子憑藉着安然夫人的得寵，一直深得君上的心，只是這二世子做事不夠果斷，太過柔順，君上曾三番四次提議立為儲君，且由於他的性格一直未正式與大臣們商議；三世子倒是很有謀略，但是那人總是跟在大世子身邊，與大世子更為親近；看剛才那位的姿態，想必是四世子了，經常傳四世子玩世不恭，看來這傳聞也不能全信。初靈揉了揉想的有些悶悶的頭：看來安哥哥是站在四世子一邊的。都知道歷朝歷代這儲君之位的爭奪向來殘忍，但願安哥哥這次能化險為夷，平安度過。

初靈嘆了口氣，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在手上還沒喝，就聽到門口雲依給安昊乾請安的聲音，緊接着，門簾就被人掀開了。她忙放下水杯，面對門站好，看到安昊乾大步進到屋內，初靈福了福身。

安昊乾並未看初靈，自顧自坐到桌前，也不說話，屋內的空氣一下子就凝固了起來。

初靈看良久二人都沒開口，氣氛有點壓抑，就主動開口道：「初靈讓人給爺倒點水。」說完就要喚雲依。

「不必了，我坐坐就走。」安昊乾低頭玩着手上的扳指，沉沉道。說完二人就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這種試探和壓抑讓初靈有種喘不上氣的沉悶，她深吸一口氣，開口道：「爺想問什麼就直接了當問，何必過來悶悶不吭聲？」

「哦？」安昊乾抬起頭看着初靈，眼睛裏滿是詢問。

初靈也不看安昊乾的眼色，自顧坐到桌前，「爺要是想問初靈聽到了多少，我也不瞞爺，初靈未聽到多少。若爺是想問初靈會不會說出去，」她頓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初靈也能回答爺，初靈在朝堂上未跟哪個朝堂顯貴有私交，必不會傳了出去。」

安昊乾玩味的看着初靈，「你怎就知道我一定是為了這件事而來，若我只是想詢問你是如何認識凡一世子的，你這一解釋，豈不是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初靈淡淡看着安昊乾，眼睛裏並未波瀾，「初靈跟世子的事今天已經在書房內跟爺解釋過了，我即不得寵，爺也就不必特意到我房內再聽一遍。」

安昊乾笑了笑，抬起腿往門口走去，出門時頓了下，沉聲道：「你即如此聰陰，我也就不用多說，侯府內不喜有多嘴多舌的人，我希望那些話不會有第四人知曉。」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初靈看着安昊乾出去的方向，嘆了口氣：何須你特意來一趟，只要與你有關的事，我必不會多說。

雲依在門口看到安昊乾走了，回頭又看到房內的燭火熄了，默默坐到門口台階上，她是心疼小姐的，那年小姐五歲，本來大夫人很是受寵，小姐也無憂無慮，誰知那天下着雨，二夫人突然衝到老爺書房內，說大夫人跟府內一個管家有姦情，老爺領着府內大小僕人，在院門口看到慌慌張張從大夫人房內出來的管家，發了大怒。那天小姐就跪在老爺書房門口任雨淋了一整晚，老爺也沒有開門看看小姐。從那以後，小姐的話漸漸也少了，有什麼也在心裏藏着。本來以為小姐嫁給了一直期盼的侯爺會幸福，誰曾想……

雲依想着想着，眼淚就一顆一顆掉了下來，小姐是什麼都不說，自己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