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試藥
丙二五四，這才是徐真現在的名字，或者說，編號。
「前世家族子弟，衣食不缺自不必說，前前世是個散修，好歹自由清凈……這一世不但凡人出身，居然還混成了個葯人？」徐真讀完原主的記憶，不由一陣無語。
他此時身處的，乃是一個名為「涅槃道」的不知名宗門，至於涅槃道勢力多大，其中修士實力如何，原主自然是一概不知的。
原主本來只是山野村民，姓李，沒有名諱，家中排行第四，就被叫做李老四。
李老四性情有些痴傻，平日裏終日無所事事，正好碰上涅槃道招募葯人，就被家人賣了過來，價格也不過是些許銀錢而已。
甚至於徐真在那份單純的記憶里，連他家鄉是何處都不知曉，只知道這裏是大周最西部的靖州，也是很多中原人認為的蠻荒之地。
「靖州么……距離青州倒是不遠，甚至還有接壤的地方，可惜想要跨越一州，至少也得等築基之後了。」
如果可以的話，徐真當然最想轉生在青州，他在青州經營五百年，不敢說那裏是他的地盤，也至少算得上是大本營，留下的關係和傳承無數，很容易就能利用起來。
但修士在築基之前，嘗試跨州太過危險，路上隨便遇上些妖獸，都能要了性命去。
不過這些都是後事，徐真眼下要考慮的，是如何先擺脫葯人的身份。
他站起身打開房門，外面已經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雜役，準備押送他前往葯谷。
……
「用活人試藥，說明這涅槃道不是什麼正經宗門；但又沒有直接掠奪，反而花錢購買，哪怕只是些世俗銀錢，這代表也不是魔道門派……」
「而所謂亦正亦邪，說白了就是小門小派罷了，大門派哪有搖擺不定的機會？」
在前往葯谷的路上，徐真根據涅槃道的行事作風如此猜測。
大周修真界是涇渭分明的，正道和魔道基本勢均力敵，不會允許有大門派當牆頭草。
正在徐真思索之際，他已經在雜役的帶領下進入葯谷，來到了幾名青年男女面前。
徐真掃了一眼，一共三男兩女，看衣着打扮和行事作風，都是修真者無疑。但修為應當不甚高深，只是初學者的水準，多半是這葯谷當中的學徒。
而他們也沒有閑着，正各自從腰間的瓷瓶當中，倒出丹藥擺在桌上的小碗裏。
旁邊已經站着一排葯人，徐真也不急着做事，默不作聲地站到後面去，耳邊卻聽着那幾人的對話。
「周師妹，你這培元丹煉得黑乎乎的，我怎麼看着像藥渣啊！」一名男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別是成丹沒煉出來，拿了些藥渣來糊弄事吧？」
徐真順着聲音望去，只見開口的是為首的白衣男子，他正一臉好笑地說着，目光落在桌上的最後一枚丹藥上。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眾人也注意到桌上的五枚丹藥當中，其中四枚或是晶瑩剔透，或是寶玉朱華，唯有最後一枚黑不溜秋，不像丹藥，倒像是焦炭。
被這男子一點，五人站在最右側的少女不由臉色微紅，無奈道：「王師兄，我也是按師傅說的方法選丹的，選出來就是這一枚了，藥性最是適中。」
幾名同門自然是不信這話，只當這位周師妹沒煉出成丹，只好拿一顆半成品湊數，不由發出了陣陣嘲笑聲。
旁邊的紅衣師姐還好心提醒道：「周師妹，師傅最近要閉關，半個月才有時間來指點我們一次，你這丹藥……浪費半個月還則罷了，若是讓師傅覺得是你不用心，那……」
「師姐，我也不是沒煉出賣相好的成丹，可這一枚確實是藥性最好的。」周師妹滿心的委屈，但還是堅定道。
紅衣師姐知道她性子倔，也就搖了搖頭不再多勸，只是想着若是等下師傅怪罪，該怎麼幫她求情才好。
徐真猜測的沒錯，涅槃道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而已，葯谷中也就他們五個徒弟，彼此間固然有些競爭，但歸根結底還是比較團結的。
而就在幾個小傢伙對話之時，徐真已經一眼掃過五枚丹藥，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前世他是專家級的煉丹師，距離大師級也就一步之遙而已——這是轉生書的評判方式，按照現實的劃分，大師級就相當於三階煉丹師。
三階丹藥已經能供給金丹修士使用，哪怕是放在正道十四宗里，那也是絕對的珍稀人才。
所以徐真一眼就看出，別看周師妹那枚丹藥黑不溜秋，但它卻是五枚培元丹中藥性最好的，甚至可以說是唯一合格的。
其他四枚丹藥固然光鮮亮麗，但其實基本沒有什麼正面效果，頂多是吃不死人而已，甚至會引發一些副作用。
見了這景象，徐真心中已經有了盤算，正在他思索之際，前面的五人已經齊聲高喊道：「見過師傅！」
徐真抬頭望去，只見一名青衫老者正緩步走來，臉上帶着些灰敗之色，面對弟子們的拜見，也只是勉強露出些笑容，點了點頭。
這老者原主是見過的，在剛進入葯谷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原主只知道別人稱呼他為「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跟弟子們見過面，又簡單考校一番后，目光便望向了桌上的五枚丹藥，葯谷當中畢竟還是要看成品的效果。
而那邊徐真打量著這位莫大先生，心中也做出了些判斷：「區區培元丹這種一階下品的丹藥，還需要專門找葯人試藥，這莫大先生的煉丹水準，想來也高不到哪去。」
尋常宗門抓捕葯人，都是用來試驗新葯的，誰會浪費在培元丹這種基礎丹藥上？
真要是什麼丹藥名師，自己看看成品就知道效果了，根本用不上藥人。
果然不出徐真所料，這位莫大先生看了一眼這些丹藥，前面臉色還過得去，等見到最後一枚黑乎乎的「藥渣」，不由皺眉道：「這枚丹藥是誰煉製的？」
五名弟子齊齊一靜，身旁幾人同時望向周師妹，後者只得硬著頭皮道：「師傅，是、是我……」
莫大先生望她一眼，見是自己的小弟子周幼瓊，便也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自家這小弟子天賦一般，但勝在勤奮刻苦，平日裏也頗得自己關照，可惜無論修真還是煉丹，從來都是天賦大於努力啊！
就連自己不也是如此，辛苦鑽研二十多年，也不過是個一階下品的煉丹師，缺乏名師指點，再難有半點進步……
莫大先生想到這裏，不由有些意興闌珊，擺了擺手道：「讓葯人試藥吧，試完葯后，各自領人回去查看，記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