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成全

宋尋香神情複雜地看著老爺子。

既然他這麼說，宋尋香也沒了辦法。

反正，自己的生命也剩下沒多少天了。

一個月，就當是滿足老爺子的願望吧。

一個月之後，老爺子就算是怪她，那個時候，她八成也已經走了。

於是，她點了點頭。

「好，爺爺，我答應你。」

聽到這話，老爺子笑了起來。

……

她低著頭，跟著老爺子從書房走出來。

這個時候，陸涼莞、趙馨予和宋佳都還在客廳，看見老爺子出來，紛紛站起身來。

老爺子面色不善，看著趙馨予。

「你怎麼還在這裡？還不走么？」

趙馨予的面色有些尷尬。

她本來想好聲安撫老爺子幾句的，誰知道對方根本不待見她。

她抿了抿唇，只好轉過頭，看了陸涼莞一眼。

她原本是想讓陸涼莞開口，讓自己留下來的。

只要陸涼莞開口，就算老爺子對她不好，她也認了。

可誰知道陸涼莞卻出乎意料地讓她回去。

「天色不早了，馨予，你還懷著孕，就先回去吧。」

「可是……」

「我讓助理送你回去。」

他直接將自己的手從趙馨予的手裡抽了出來。

助理聞聲上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朝向門外。

「趙小姐，走吧。」

趙馨予很不情願，可這一次，是陸涼莞發話。

她在陸涼莞面前一向都是十分乖巧聽話的，現在，當著老爺子和宋尋香的面上，她必須努力維持自己的人設。

她沒有幫手，不能鬧脾氣。

於是，她只是含著眼淚，委委屈屈地看著陸涼莞，點頭。

「好吧，莞哥哥，那我乖乖的，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

陸涼莞應了一聲，神色冰冷。

從他臉上，根本就看不出對趙馨予多大的喜歡。

不過，這跟宋尋香無關。

眼看著趙馨予就這樣被陸涼莞送走，老爺子總算覺得一口氣順了一些，轉身朝著飯廳的地方走去。

「該吃飯了。」

他只想和自己的家裡人好好地吃一頓飯。

宋尋香沒有多看陸涼莞一眼，只是轉身，直接就到了飯廳。

一行人很快入座。

一直到動筷，宋尋香都沒有再看陸涼莞一眼了。

她只是默默地扒拉著碗里的飯菜，時不時跟老爺子應答兩句。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讓陸涼莞感覺到很是不爽、

明明之前，她一直都把自己當做是太陽，恨不得圍著他轉。

他覺得厭煩，可不知道自己很喜歡這種感覺。

現在宋尋香不搭理他了，他竟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飯間，老爺子忽然抬起頭，看了陸涼莞一眼。

「吃完飯，你送尋香回去吧。」

聞言，陸涼莞下意識地朝著宋尋香看過去。

宋尋香的目光依舊落在自己的碗上，好像聽見了老爺子說的，又好似沒有聽見。

她的側臉髮絲散落，在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襯得她的側臉格外的溫柔。

他竟然從來都沒有發現，她也是那麼溫柔好看的。

於是，這一次，他竟然在老爺子面前變得十分乖巧。

他點了點頭，「好。」

殊不知，這個時候的宋尋香，嘴角微微一顫。

很快，這頓飯就完了。

宋尋香安靜地陪著老爺子吃飯，又喝了兩泡茶，便跟著陸涼莞一起出了門。

夜裡有些寒涼。

宋尋香乖巧上了車，直接上了後座。

陸涼莞系好安全帶，發現她的舉動，不由得微微擰了眉毛。

「你坐後面？」

「嗯。」

宋尋香微微點頭。

以前，他是非常厭惡她的，恨不得她離自己遠點。

可是現在，她主動跟他保持距離，他竟然感覺到很不舒服？

甚至，心裡隱隱有股子失落？

他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覺得不可思議，把喉嚨口那句差點冒出來的讓她坐前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陸涼莞心煩意亂地直接擰了鑰匙。

車子就這樣開出了老宅好一段距離。

車上，宋尋香一直靜默無言，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玻璃窗外的世界閃爍著無數亮晶晶的光芒，實在璀璨。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欣賞外面的世界。

這六年，她一直把陸涼莞當做自己的世界，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全部，丟失了自我。

可是，在決定放過陸涼莞的那一瞬間，甚至之後，她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不止是陸涼莞。

甚至，她也不需要只是陸涼莞。

她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間聽到前面傳來聲音，「你和爺爺說了什麼？」

宋尋香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透過後視鏡，跟陸涼莞的目光交織。

她抿唇。

「爺爺讓我考慮離婚的事。」

陸涼莞的身子小幅度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看在爺爺的面子上，我想，我可以留你一段時間。」

宋尋香扯了扯嘴角。

他還是這樣高高在上的樣子。

就像一個君王，施捨自己的愛。

可那不是愛，是枷鎖。

她也不需要那樣的施捨了。

於是，她動了動唇瓣，搖頭。

「爺爺那邊，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繼續幫你拖延。這段時間，雖然我們還沒有正式離婚，不過，你是自由的。」

難得她這麼大度。

陸涼莞忽然身子微微一僵。

「你認真的？」

「嗯。」

宋尋香認真地點頭，「我成全你。」

「呵呵……」

陸涼莞只是冷笑。

他覺得，這只是宋尋香的把戲。

可他透過後視鏡，看著宋尋香那張微微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其他情緒的時候，卻忽然有些慌亂了。

將宋尋香送回了陸家之後，他開車到處跑。

也不知道去哪裡，反正，只是覺得心煩。

漫無目的地一圈又一圈地繞著，看著外面的燈光璀璨，依舊填不滿自己那好像空落落的心。

趙馨予又打電話過來了。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接。

他已經沒有功夫去應付這個女人了。

他直接靜音，靠在車子里，點了一根香煙。

等他回到陸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他踏進了門，忽然間，發現玄關上宋尋香的鞋子不在。

打開了旁邊的鞋櫃，裡面原本放著的她的另外兩雙鞋也不見了。

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衝上樓。

果然，房間已經空空如也。

她收拾得乾淨。

看起來就像是不曾有人住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