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農學家
由於謝丙申醉酒未醒,御軒就沒有冒昧打擾,便隨同星燊進入他的卧室。
整體來說,房間乾淨整潔,到處掛有字畫,滿滿都是書香之氣。
「咦,這句詩?」此時的御軒手拿一幅字畫,站在一角喃喃。
燊星見此上前:「這拙詩乃我瞎寫的,若御少爺喜歡的話,拿去就行了。」
「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可就收下了哦!」
御軒也不客氣,直接將其收入囊中:「對了!方才畫中之地,你可知在哪裡呢?」
燊星疑惑:「御少爺說的是何意?」
見他不明,御軒又將字畫掏出來,指了指上面的圖畫。
一下子令燊星難住:「那個……御少爺,這個地方我也不知道!」
此話一出,御軒渾然懵逼,疑問道:「難道此畫不是你所著?」
燊星不好意思道:「此畫的確並不是我所著,但上面的詩乃我所寫!」
「那你可知此畫是誰所著?現在這人又身在何處呢?」
御軒連出幾個問題,渾然沒有注意到對方臉上的悲傷之色。
「御少爺,此畫乃我姐姐所著!至於人……幾年前就已死於洪災之中……」
御軒不語,只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活著才能不虧負,或許這也是你姐姐想要看到的!」
燊星點點頭,轉身擦拭去眼角的淚水,而後忽然問道:「御少爺有什麼理想嗎?」
「理想?」御軒聞聲笑了笑:「應該是救苦救難吧!為萬民乞性命,也為華夏傳薪火!」
「你呢?」見對方遲楞在原地,御軒反問道。
「我的理想……就是讓正義公於人心,好人可一生平安,壞人要繩之以法!」
御軒聞言調笑道:「哈哈哈,有這樣的理想,你不去當官,正是可惜了!」
倆人甚談欲歡,直到晌午才終於等到謝丙申酒醒。
御軒敲門拜見,說明來意后,對方信誓旦旦的應諾下來,更是保證這次的科舉考試會嚴查並親自監督。
至於後面到底能不能考上,就得完全看星燊自己了。
見事情告一大截,御軒也沒有知會一聲,便帶著老黃離開了。
恰好途徑謝丙申所說的梅庄村,傍晚時分就尋著某間破廟住下來。
廟內環境上雖差了點,但御軒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至於老黃就別提了,抱著那破酒壺呼呼大睡,絲毫沒有認生。
天未亮,御軒就被外面的嘈雜聲弄醒。
走出去一看,原來是各戶農家開始出活了,忙碌在田野間,有說有笑。
御軒伸伸懶覺,見旁邊的老黃睡得正香,便沒有將其喊醒。
自個走了出去,行走在鄉間小路。
一撮撮的麥稻從身邊擦過,他忽然停下腳步,仔細拿起一顆細看。
瞬間震驚起來:「這……稻子為何有點像前世的雜交水稻?」
而後聯想到謝丙申所說的話:梅庄的糧食產量遠超鄰縣一倍之多!
其中的原因,或許在今日有了答案。
這時正好有名農戶從身邊路過,御軒趕忙上前詢問:「老人家,你可知這家農田是誰家的呢?」
那名老人家停下腳步道:「這畝農地是鄰村小毛家的!」
一聽到「小毛」兩字,御軒的心中就篤定這人定不是自己所找的人。
至於原因很簡單,按照既往的套路,只要不是龍套,名字一般都會有些特色。
「這位公子,此次前來是不是找我們庄的方健平,方先生!」
「方健平?」御軒沉吟一下:「可是你們這裡的雜交之父?」
老農遲楞片刻:「小民不懂公子所說的什麼雜交之父,只知道這方圓百畝田地都是方先生的功勞!」
見對方這麼說,御軒更加肯定要找的人就是這個方健平了。
或許是平日里來拜訪的人太多,老農帶著他們很是輕車熟路。
這是一個錯綜無序的農家小村子,家家戶戶基本是敞門而開,裡面卻是空無一人。
個個是下地幹活去了,卻絲毫不擔憂會有什麼小偷潛入。
方健平的房子安置在村莊的正北角的小坡上,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看過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瓦房子。
見大門敞著,御軒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拎著門把敲了幾聲。
「請問方健平,方先生在嗎?」
一連喊了三聲,裡面才終於有了回應。
只見一名打扮邋遢的中年男子從屋裡走出,眉宇間寫滿著不耐煩。
「你們快走!我早就說過了,現在技術還不成熟,不賣,不賣……」
御軒先是愣了下,而後莞爾一笑:「方先生,想必你誤會了!我並非什麼商人,更不是來買技術的!」
「真的?你們沒有騙人?」方健平仍是不信,連發幾個問號:「只要不是來做交易的,非常歡迎你們的到來!」
「快請進!」說著就上前引路,將御軒帶進屋內。
路上,方健平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哥一路來訪鄙人寒舍,是有什麼事情嗎?」
聞聲后的御軒只是回了四個字:「普救萬生!」
此話一出,令方健平倏地立起腰桿:「公子好大的口氣,不知是要怎麼普救萬生呢?」
「如今天下,飢荒肆虐,災民無數。」
「土地的產糧,平均不過300斤左右,根本滿足不了日常的需求,但如果要是達到600斤,那這天下還會有災民嗎?」
方健平一臉正色的回應:「公子說的確實在理,土地產量低有著很多的原因。」
「就拿今年的水稻來說,由於旱災鬧得嚴重,現在是大規模的減產。」
「所以公子說的將300斤均產拉到600斤,完全是難以實現的目標!」
御軒笑著搖頭:「如果真是難事的話,那方先生是如何將量產超出鄰縣一倍呢?」
這個問題,顯然令方健平遲疑住了。
許久后,他才深吐一口氣:「唉!公子可能不知,我們梅庄的量產其實並不穩定。」
「種植過程中,時常出現大面積的枯竭和減產。」
「至於量產為何會超出鄰縣,完全是我們的土地畝數增多了!」
說到這裡,方健平不太好意思的尬笑起來……
接近晌午,倆人相談甚歡,御軒被挽留下來吃上一頓便飯。
飯桌上並沒有什麼大魚大肉,就是簡單的幾道農家小菜,而所吃的米飯自然就是方健平所種下的雜交水稻。
或許是找到了知己,對方隨意的說起一些目前所遇到的技術難題。
對於農學一問,御軒雖不精懂,但前世多少有在教材課程上有看過。
「方哥,其實想要提高產量有個辦法可以實現!」
「什麼辦法?還望老弟告知!」由於方建平稍微年長,外加御軒本身就是自來熟,所以便以哥弟相稱了。
「要想提高畝產,我們就得培育出良種!」
「良種?」方健平頓開茅塞:「老哥才學疏淺,不知能否在指點一二?」
御軒笑著回應:「那可就說了哦,到時候可別貽笑大方啊!」
「土地想實現量產,無非要做到以下幾點!」
「在有些地方,方哥其實早就做就做過了,只是不太成熟,還沒有發現其中的弊端!」
此話一出,方健平來了興趣,豎耳旁聽。
緊接著御軒就開始侃侃而談起來:「我覺得種地是一門大學問,可謂是知易行難。」
「說它簡單,是因為拋去天時不可控制的因素以外,無非就三個要點。」
方健平詫異問道:「三點?哪三點?」
他多少也算是個種地專家,研究這麼多年農學,也沒整出啥要點。
見他急不可耐,御軒也不兜彎子,繼續道:「第一:選擇合適的物種!」
「每個地區的土壤氣候都不一樣,正是因為受這些因素影響,某些特定的物種只能在某個地區存活。」
「比如我在江南,大面積種植高粱玉米,本來可以量產600斤,現在你讓我去遼北種這些,自然會減產。」
聽到這裡,方健平心中不禁有了疑問:「大面積種植還能有這樣的量產嗎?」
他也是個行家,深知小塊種植打理,量產高點很正常。
但若是大面積種植的話,高產量就很難得到保證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把種植技術傳下去的原因!
萬一弄砸了,不知得有多少的家庭要飽受飢餓的摧殘。
這個責任,他實在是擔不起。
方健平雖滿是疑問,但御軒還是極其耐心的解釋道:「大面積種植確實很難高產,但我們只要抓住一點就可以解決!」
「只需要一點?」方健平不可置通道:「真有如此解決之法?」
「嗯!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第二點!」御軒接著說道:「選定合適的作物,篩選出其中的優良種子!」
方健平道:「老弟,方才所說的可是挑選出顆粒飽滿的種子?」
御軒道:「不但但只是這樣,還要進行再培育。」
「二千年前左丘明就曾說過:男女同姓,其生不番!寓意的就是這個意思。」
見他面露不解,御軒只好繼續解釋:「俗話說:近親結婚的人,基因會出現問題!而作物也是如此。」
「比如我們在江東種玉米,卻一直使用本地的玉米種子,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產量就會大幅度下降。」
「若想要解決這個難題,那就是讓不同地區的作物互相結婚!」
「作物也能結婚?」方健平無比驚訝,而後又試探詢問:「老弟說的可是用不同地區的作物進行授粉?」
「正是!」
見對方點頭,方健平又繼續道:「不瞞老弟,這個其實我也有發現。」
「數余載我都在琢磨水稻的授粉,直到今日才有了點成果,這才就有了現在這幅場景?」
「不過中間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這口感怎麼都不是如初般的香滑?」
「不知道老弟可有什麼解決辦法?」
御軒斬金截鐵道:「有!」
「在一些水稻發源地,遍地可見野生的稻種,但多數是發育並不完全。」
「其因就是雄花的花粉沒能力進行自身授粉,如果能找到這樣的水稻,那可就是寶貝了。」
「我們只要給它找到高產的水稻進行人工授粉,長出來就是高產水稻。」
「同理,若是找到抗旱,那就是抗旱水稻!」
方健平聽著很是疑惑,想到自己研究水稻這麼多年,沒弄明白的東西,御軒居然都懂!
細細琢磨半晌,忽見他施以禮數:「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弟,你可真是學富五車啊!」
御軒搖頭道:「繆贊了,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真正該如何去做,還得需要像老哥這樣的能人巧士!」
「哈哈,老弟還真是謙虛!聽完你說的這些,我是越發好奇第三點是什麼了?」方健平笑著詢問。
御軒道:「其實這第三點很早就有人提出來了?」
「古話說的好,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種地的人雖知道上糞,卻一直忽略該上什麼樣的糞?」
「比如說我給玉米用上農家灶坑的草木灰,效果就不會像用羊糞這般好!」
「什麼樣的作物,該用什麼樣的糞料,這也是一代代農學家需要研究的重要學問!」
方健平道:「種地有迎茬和重茬,一塊地不能連續下一種作物,難道就是因為它們本身的肥料不夠嗎?」
御軒道:「正是!不過你若能找到合適的肥料做補給,想連續種也不是什麼問題。」
方健平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些年真是白瞎鬧騰了!」
御軒走上前安慰:「誰說瞎鬧了?外面那些成果難道都是白給的嗎?」
「不是老弟說大話,在農學成就上,今朝大周,想必還沒有誰能超過老哥!」
方健平被誇的是面紅耳赤,他當然能聽出御軒方才說的這些,並不是什麼恭維的話,而是完全發自肺腑之言。
「老哥,不要怪老弟多嘴說幾句!」就在方健平不知所措之時,御軒突然道:「」我覺得你真正的作用並不在這裡!」
方健平一怔:「老弟……此話怎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