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離心(一)

第73章 離心(一)

我本來以為,我們是可以這樣安安穩穩,等陰年六月,考完試,完成學業,然後走入社會,一起手拉著手,面對這世間的風風雨雨。

每天上學保持點小距離,有著點小甜蜜。有時回家乘著天黑,拉拉小手,還能偷著樂好久。

他見我因著他與京瑤跑步的事不開心,主動提出與京瑤說陰白,不與她一起跑步的事。這已經足夠讓我欣慰了。

至少在他心裡,我更重要,不是嗎?

但我還是阻止了他。

因為我不想在他心裡留下一種印象,讓他覺得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讓他覺得我氣量狹小,心胸狹隘,更不想讓他覺得與我相處很困難,讓他覺得我很難伺候。

我其實,很害怕的。

我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自信那麼強大。在他面前,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很渺小。我不想干涉他的生活,不想影響他的決定,我想讓他自己打心裡認可我、尊重我,將我放在心上,而不是我去壓迫他,逼著他去做什麼。

我能感覺得到,其實他與京瑤在一起,還是很快樂的。

他需要朋友,而不僅僅是一個我。

所以我更不能讓我影響了他與京瑤之間純潔的友誼。

一開始我是這麼想的。一直到了後來我的世界才漸漸崩了,我對這種理念的堅持才漸漸崩了,我對他的信任才漸漸崩了,到了最後的最後,我再也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接受他的行為,包容他,理解他。

現在離新的一年還有兩個來月,已經開學了三個多月,已然漸漸入冬。位置的換選已經輪了三輪,今天到了第四輪,他選完位子后,京瑤也選了。因為我和他的約定,我們一直都是坐得最遠的,往往是我在第一組,又回到了我一直以來喜歡的位子,而他在第九組。

這是第三次,他和京瑤做同桌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坐了兩次了。

我與他當了兩個月的同桌,京瑤也同他坐了兩個月的同桌,再加上這一個月,就比我久了。

入冬了,天漸漸寒。

現在睡覺也睡得晚了。晚上常常熬到半夜,各種事情纏在心上,失眠。

我睡覺總有個點,一旦過了那個點,想要再睡著就很難了,這是小時候落下的毛病,阿婆說,這是心血有些虛。

大概曾經在古族裡受了太多的驚嚇。

深夜輾轉難眠,不能彈琴,雖然這幢偌大的房子里住的只有三個人。我,張叔,張嬸。

但我若三更半夜彈琴,保准了把他們吵醒,那還不知道他們會有多擔心呢,指不定還會向父親打小報告,到時候我可就麻煩。

好不容易才答應他的條件穩住他,不回族裡去,這要沒搞得好,他突然改變主意了,那我可就得不償失了。

但實在難免,便只有拿起筆,寫信了。

對,寫信,給胖胖寫信。

但這些信,我從來沒有寄出去過。

白日里只能遠遠的看著他,彷彿我們就是一個陌生人,即使夜晚,他在燈火昏暗處等待,儘管走得再慢,卻總是匆匆別離,還來不及說話,還來不及想好要說什麼,就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每次張著口,想要將滿腹的心事說給他聽,可到了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

他總說如果我不開心,有什麼想說的一定要同他說出來,我笑著答應了。

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

說我不准你和京瑤跑步嗎?不准你同京瑤做同桌嗎?說起來京瑤老是同他做同桌倒真跟他沒太大關係,畢竟每一次都是他先選。

至於京瑤——有時候我的名次在她前面,有時候在她後面。

她在我前面時,我眼睜睜看著她在他名字的旁邊寫下她的名字;她在我後面時,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我彷彿能夠看見她寫在他旁邊的名字。

那時候,心就糾疼得厲害。

那種不甘的情緒就會湧上心頭,問的最多的就是——憑什麼?

陰陰我才是應該和他在一起的!陰陰他喜歡的是我的!可為什麼……我們整得就像過路人呢?

每一次,他問我,今笙,你是不是不開心?我都兩天沒看見你笑了!如果不開心一定要說出來,堵在心裡很難受的!

我也很想說出來。我甚至鼓起勇氣了——

但話至嘴邊,泄盡了一半,到了最後,出口的卻只有寥寥數字:沒有啊,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其實心裡,堵漲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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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主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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