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獄

「臭小子，通往龍城小道好幾條，正經官道就這一條，你說他們怎麼敢在這官道打劫？」

葉天走在這兩邊載滿楊樹和柳樹的官道上，叨叨了一路。

「你小子說他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要不然還能打劫咱這樣的？」

葉天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身上的新衣服，滿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你小子腿斷了，走快些！」

沒好氣的大聲吼著身後拖拉着衣服，一臉生無可戀的葉小道。

「師父！」

「又怎麼了？」葉天頓住腳步，叉著腰，沒好氣的看着懶散的葉小道！

「師父，這新衣服不合身！」

「那三人不是獻給咱銀子了，進了城師父給你買一身新的！」

「行吧！」

葉小道將嘴裏的乾草一吐，乾脆利落的捲起褲腿、袖口，無奈將就著。

「這身衣服料子倒好，可是顯不出爺爺的氣質來。」

「別說，這衣服料子確實好，臭小子，咱還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呢。」

葉天捧起袖口，在那可勁摸著。

葉小道看着自家便宜師父沒出息的樣子，搖了搖頭，一臉同情。

「裝逼遭雷劈，你在那裝的屁的深沉。臭小子……」

葉天打眼一看，葉小道在那不知打哪又扯了根乾草，沖着他故作深沉的搖頭，抄起拳頭就沖着葉小道揮舞著。

「師父，等回頭，試煉大賽贏了，你也別省著，多買幾件好衣服吧。」

「敗家子，有錢要攢起來，知道嗎？有錢才能建個好道觀，到時候風風光光迎你是祖師爺爺回來。」

「師父，祖師爺爺一定極其有幸能有你這樣一個曾曾曾徒孫的，師父，若是你見到了祖師爺爺想要什麼？」

「這……」

葉天還真沒想過，只知道他師父日日夜夜，年復一年的叨叨著，盼著祖師爺爺回來，師父一嗝屁，師父的執念也就成了他的。

「得，師父是個命好的，到時候怕是等到了祖師爺爺，也是什麼也不缺。」

「你小子，嘴什麼時候這麼甜了。」

葉小道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不管怎麼樣，葉天這個曾曾曾徒孫，他得照顧一二。

官道上沒幾個人，零星的鴉雀在葉天師徒二人盤旋。

「臭小子，這馬上都要到龍城了，官道上怎麼沒幾個人啊？」

「秋忙時節，都去收割莊稼了吧。」

「哦哦，對！」

葉小道覺得自己這個便宜師父，反應有些遲鈍。這官道來往農戶本就不多，多是經商走馬燈。

如今連個商隊都沒有，本就奇怪。

葉小道順其自然的想着，事不關己，悠哉修鍊，吃喝拉撒曬太陽。

「師父，我想吃龍城第一樓的牛肉大包子。」

叼著乾草，將手背在頭后，閑散的走着。

「滾滾滾，你師父我都沒吃過，只是聽說過幾次，你這小子打哪聽說的。」

葉天在葉小道身後，狠狠的踹了葉小道一腳，繼續恨鐵不成鋼的道，

「少年，你既有天賦。能不能像個人樣？坐沒坐相，吃沒吃相的，走路拽的欠揍。好的不學，緊跟着王二小那癟犢子學壞的。」

葉小道隨手拍了拍屁股上被葉天踹的灰塵，不在意的說道，

「嗨，師父，回頭我還得回來一趟。」

「怎麼了，我答應王二小，教他術法了。」

「不行，本門派術法不傳給外人。再說你有什麼本事教人家，就你那釣魚的本事？」

「師父，咱本門還有什麼法訣？」

葉小道數了數他們師徒二人的家底，

「破鍋，漏點的戰衣，剛剛搶的新衣服，還有二兩銀子，師父……咱不能忘本，王二小平時沒少給您送好吃的吧。」

「人窮志不能短，等你師父有錢了，就還他。若是真想學，得拜我為師，祖師爺爺的規矩我得守着。天道不能隨便外傳……」

「得，城門到了，師父。您可別為五斗米折腰，堅守好您的信念。徒弟相信你可以做的到。」

龍城！

這個世界最貧困的南部地區里，唯一像樣的大都城。

也是離皇城最遠最偏僻之地。

在這裏有錢便有勢，有勢的十分猖狂，有權便貪腐。勤勞的人反而都是最窮苦的，越是守法越是受欺凌。

但是修仙者卻是例外，因為在這裏，只要你夠強便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怎麼這麼嚴了？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城門就只有一小隊，七八個人守着。才過了多久，怎麼這麼多人守着了？」

葉天摸著下巴，看着城門口上百名裝備齊全的士兵，暗暗咂舌。

城裏就是有錢，你看看光是那士兵的配備都不少錢。

「師父，我記得你上次入城是去年年底。」

葉小道提醒葉天道，這便宜師父揣著幾文錢，說是要進城準備年貨過年，結果就只買回了幾本破心法。

冒着雪，凍得老臉通紅，沖着葉小道笑的像是偷腥成功的貓。

他至今還記得葉天當時一回來，見了他第一句話便是，

「少年，熱血起來吧，看師父給你尋回什麼寶貝了……」

那是葉小道過的最悲慘的一個年！

往日王小二逢年過節還能送點年貨。恰好那年年底王二小全家探訪親戚沒回來過年。

「你小子，進了城少說廢話。」

葉天瞪了葉小道一眼！

死小子，凈拆台！

「師父，他們好像在盯着咱！」

葉小道將嘴裏的乾草吐到了一邊，前身身經百戰的遺留下來的警惕，絲毫未減。

「你長得美，還是聞着香？人家盯着你看做什麼？」

葉天走得快，見葉小道慢悠悠在後面閑庭散步，掉轉頭回來，揪著葉小道后襟，罵罵咧咧的快走兩步。

「快點，師父帶你去吃龍城最好吃的大包子！」

「城西巷子孫二娘家的真算不上龍城最好的，師父……」

「你這臭小子，懂什麼。那是～」

「家的味道，師父，若是祖師爺爺不回來了。你乾脆娶了二娘，生個一兒半女也不錯。」

「滾滾滾，滿嘴噴糞，你個臭小子，你師父是那種庸俗的俗人？」

「自然不是，城西巷子那孫二娘，也算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小小年紀，都從哪裏學來這些噁心的詞。」

葉小道見葉天又要動腳，身形微動，腳步瞬間加快。即便他不甚在意這撓痒痒的幾腳。當時被曾曾曾徒孫一直動手動腳，實在丟份兒。

「這小子，何時跑的這麼快了？」

葉天看着葉小道步履輕盈，就已經瞬間躥出去很遠，愣了一下，罵罵咧咧追了上去。

「呼呼呼。你小子翅膀硬了？」

「師父，我們可能遇到了點小麻煩！」

葉小道手背着腦袋后，眉頭一挑，清秀的臉上滿是散漫。

既來之，則安之吧……

「麻煩，你小子今日說是很麻煩，我今日不教訓教訓你，明日你就能上房揭瓦了。」

揭瓦？

連破觀都沒了。

「師父，你先冷靜一下，看看這裏，再看看身後！」

「皇榜？」

看到葉小道語氣放緩，眉頭輕挑。一般真的有事的時候，這臭小子才會這樣挑着欠揍的眉頭，十分紈絝的樣子。

葉小道忍不住順着葉小道的話，認真看向皇榜。

「這這、這……」

葉天震驚的看着皇榜上三張顯目的畫像。

「嗯！師父，咱怕是遇到了點小麻煩。」

葉小道見葉天擰著眉偷偷往身後看了一眼后，倒吸一口氣……就知道這便宜師父真的害怕了。

葉天轉過身，倒退了兩步身子擋在了葉小道正前方，後背緊貼著葉小道。

「臭小子，他們這是將我們當作那三個搶劫的了？我們現在解釋，他們會信嗎？」

」師父，這衣料應該是這幾個搶劫的作案的常服，若是你現在說咱身上的衣服是從那幾人身上拔下來的，看對方不死不休的態度，怕是不會信咱的。」

「抓活的，他們都是築基巔峰。你們要小心……」

上百名士兵前面，七八位青年小心圍了過來，他們都一樣的黑衣，穿着胸口用金線綉著一個大大的「正」字。

正道盟的，能夠延續到現在很不錯。

葉小道記得，貌似他們的祖師爺爺還受過他的指點。

「他們是正道盟的，專門抓歪門邪道修鍊者。或許我們可以和他們解釋解釋，臭小子……一會我先去和他們聊聊，你看情況不對，就趕緊跑。」

葉天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頭盯着葉小道目光灼灼的。

「那三個打劫的是築基巔峰，臭小子他們那麼厲害，咱差點死了！我說那幾個打劫的那麼厲害，不應該專門挑有錢的打劫嗎？那他們哪隻眼睛見咱有錢了。為什麼打劫咱？」

「可能因為師父你罵人家了吧！」葉小道淡定回應着葉天，這個便宜師父，現在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這腦迴路，若不是命里與他這個祖師爺爺有緣，就葉天這瘋癲的模樣，祖師奶奶也迎不回來。

「我罵他們了？」

葉天蒙了，自己怎麼不記得？

「你說長得丑的才蒙面。」葉小道餘光看着那七八個青年，應該是新人，第一次接這樣的案件，都被神經大條的便宜師父嚇住了應該，以為他這師父是個高手，不敢輕舉妄動。

「我那是跟你聊天，說那些城裏的女人的！」

「師父，你還說，好狗不擋道……」

「那恰巧不正好，有一隻狗擋在咱前面不讓路，還衝着咱撒尿嗎？」

「師父，哎……生活有些太恣意放縱了！「

跟着著便宜師父，連狗都聞着味，跑到他們腳邊撒尿。

葉小道覺得這次離開破觀或許是正確的抉擇。

「他們既然是修仙者，為何還搶劫，這不是壞名聲嗎？」

「來錢快，」

修鍊很費錢的……葉小道深有感悟！

日落西山，乾枯的樹枝上，落着幾隻鴉雀，時不時的乾癟的叫上幾聲。

月光透過狹窄的小窗落進小小的空間里！

龍城荒蕪的東郊，一間小小的昏暗牢房裏，一大一小吃飽喝足極為滿意。

「牢飯還不錯哎？老子讓你跑，你怎麼就不知道跑，這回完了，咱們天道一派要全軍覆沒了。」

葉天吃飽喝足，繼續叨叨著。

葉小道叼著乾草，閉眼斜靠在一角，悠閑散漫依舊。

「臭小子該怎麼辦？牢房也要花錢的！」

「住宿免了！好事，師父！一般犯了重案的死刑犯，是免除一切費用的，除非你想死的痛快些，多花些錢給劊子手，讓他下手快一些。」

「你這臭小子，咱要被砍頭了？」葉天聽了葉小道的話，一扔剔牙的細樹枝，咋咋唬唬的跳了起來。

「咱天道一派可怎麼辦？你小子都能湊巧打敗那三個築基巔峰的打劫的，怎麼就不跑，給咱天道一派留個后啊……」

「師父！你覺得龍城怎麼樣？」

「不好！一來就要砍頭，不是個好地方……」

「既然師父覺得這兒不好。若是他們查明真相，還咱清白咱就去皇城。不能，我就替他們查明，然後去皇城！」

「都要砍頭了，你個臭小子還在這裝逼，查個屁啊！怎麼查？「

葉天無力的雙臂下垂，天道真的要斷在他手上了嗎？

「祖師爺爺，葉天對不起你啊！師父，徒兒沒臉去地下見你……「

葉小道很想回自己這個曾曾曾徒孫一句，你沒對不起本祖師爺爺。就是一個大男人哭的鼻涕眼淚的，真是讓人惡寒。

「師父我要入定十日，替我守着點。若是有什麼狀況，你就對他們說，我要參加龍城角斗場生死戰！「

有人的地方，就有角斗場，何況是這遠離皇城的龍城，地下角斗場怕是規模不小……

「臭小子，你怎麼知道那種地方……你這樣還能死的痛快點，去那裏，怕是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師父是覺得我不行？「

「我怕你被打殘打死了，我們這一派就真的完了。若是有機會出去，不如趁這時候，現在試煉比賽人多，人才肯定不少，我多收幾個像樣的徒弟。「

「師父，您拿這漏點的戰袍忽悠人家嗎？」

「你這臭小子，我派心法還是有的，給你瞅瞅……我本想等咱在這住下，當晚就給你的！「

「這……」

葉小道看着自己便宜師父從懷中神秘兮兮掏出來的一本屎黃，上面還畫着朵菊花的小本本，覺得有點眼熟！

「你師祖給我的，我怕這個東西太深奧！你什麼也不會，學了會走火入魔。一直沒敢給你看，想着再過三年，等你十八歲再給你的。「

「這醉人的小菊花啊……師父，你不覺得這花有點眼熟？「

「是有點眼熟，和你小子在咱破觀上畫的有點像哎！說不定你小子真和咱祖師爺爺有緣，畫的花都那麼像，就是你啊，沒你祖師爺爺半分雄健灑脫，你看看你祖師爺爺這行雲如流水，落筆如雲煙的筆法！不過臭小子，說不定你還真能練出個樣子！「

葉天睜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在昏暗的牢房裏目光灼灼的盯着葉小道。

「哎呦呵呵……「

葉小道接了過來翻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尬笑兩聲。

發現還真是自己親手寫的東西。

修鍊之餘閑來無事，寫的藏頭詩……被哪個後輩當成了心法還真保留下來了

「您一直練的這個？」

「啊！就是太深奧，晦澀難懂！你小子有點天分，好好參悟！「

一藏頭詩，參悟個鬼！

「隔山打虎，壁上坐着，翠柳依依，花開四季。十里桃花，分道左右，美如冠玉，麗水悠悠！」

總結為：隔壁翠花十分美麗！

「師父，你去隔壁山打虎，差點被吃了。懸崖邊上坐着差點摔死？大夏天跑柳樹底下禪定。四季去找花，還嚷嚷着找桃花林，那一陣穿的不男不女描眉畫眼的，還跑到麗水那邊要參悟！就是因為看了這……」破爛玩意？

「這可是你祖師爺爺留下來的！「

「明白了！師父，你說咱祖師爺爺拉的那東西，是不是也是香的？回頭咱若將本門派發揚光大，得找人好好寫幾本像樣的心法！「

葉小道覺得這天道沒好好傳承，很大責任在自己！

光顧著修鍊，玩忽職守，沒給後輩留下點像樣的東西！

「滾！你小子，你祖師爺爺的玩笑也是你能隨便開的！「

「師父，得了，記得有事扛住了！「

角斗場，生死戰！

葉小道想起前身沒修鍊大成前也是真窮，為了有錢繼續修鍊，可是沒少打生死戰……

慶幸的是，活下來了！

得！

又走了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