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直播初體驗

9月9日，周四。

昨天傍晚他又去菜市場了，水果攤上的驚艷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中年大嬸兒。

林陽有些遺憾，逛了十幾分鐘沒有等到目標人物的他只能悻悻回家。

吃完飯後收到了李紅艷主任發的文件，林陽認真看了一遍。

這次的直播是醫院和「擦啦擦啦」視頻平台聯合製作的，前面拍過兩期，似乎反響平平，大家都當做普通科普來看了。

林陽特地打開電腦看了兩期的節目，第一期很重視，副院長親自出馬科普洗牙，還現場給一個中年人洗了一遍牙結石。

其實也不是很無聊吧，只能說是非常無聊，林陽看了五分鐘才開始三倍速鬼畜播放。

副院長強行普通的普通話，加上鏡頭前僵硬彆扭的表現，讓林陽想起了小學演講比賽的自己。

第二期居然是老面孔——兒童口腔科的陳禿頭拍攝的。拍了個兒童的窩溝封閉專題，就是志願者兒童年紀大了些，這身高，看上去似乎十五六歲了吧？

大概是第二期牽涉到兒童，播放量倒是勉為其難地從二千出頭多上升到了四千多。

就這播放量，人家隨便吃個速食麵都能做到吧，怪不得李紅艷主任不重視，隨隨便便就喊個規培生來。林陽心中腹誹道。

也就是兒童口腔科至少能吸引一些父母來看看，不然今年的愛牙日活動怕是要徹底涼涼。

一大早剛上班，林陽就揉着眼睛來到了醫院十八層的一個單獨診室。

這個房間林陽第一次來，是給特殊病人服務的，單獨的房間只有一個治療椅，裏面還有沙發冰箱電視機等等一應俱全。

據傳言是給那些正廳級以上幹部用的？

門已經開了，有許多人在裏面忙碌調試，做着拍攝準備。

瞅了瞅，裝修走的是低調奢華的風格，沒見識看不出價值。

林陽看得出牛逼的就那個治療椅，依稀記得是國外某個定製款，似乎是近百萬來着？

看見林陽在四處打量，門口站着的一個小姑娘迎了上來。

「老師您好，您是李主任的助手吧，先到這邊休息，機器還在調試。」

小姑娘蘑菇頭，戴着一副圓框眼鏡，把林陽帶到了會議室邊上的茶几旁。

喲，還準備了早餐，包子、油條、雞蛋、豆漿，各式好幾份，那就不客氣啦。天下沒有免費的早餐，如果有，那一定要多吃點。

林陽大大咧咧坐下，注意到了保持微笑站在旁邊的小姑娘明顯有些緊張，青澀的模樣，應該是大學實習生吧。

一身格子襯衣，穿着一條牛仔褲，圓框眼鏡把原本還算好看的眼睛都遮住了，大學容貌改造術學得不夠好，怕是那種紮根學習專業課的學霸苗子。

他笑道：「你是負責什麼的，一起吃點嗎？「

林陽沒戴口罩和帽子，在眼鏡小姑娘眼裏就是一個寸頭的陽光帥哥，眼睛眉毛鼻子都好好看啊，每一個都長在了自己的心尖尖上……

當下她急忙說道：「老師你可以叫我小玲，我主要負責和老師們對接，是富州大學編導專業的學生，今年在擦啦擦啦視頻網站實習。」

林陽心道果然，拿起一根油條就開始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道：「不用按我老師，一起來吃吧，李紅艷老師今天不來了，她讓我做今天的直播。」

喝了口豆漿，林陽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小姑娘聽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帥哥是今天的直播醫生，不由吃驚。一邊連連擺手道吃過了，一邊道：「抱歉，麻煩您等我一下。」就見她小跑往後面跑去。

油條剛吃完，眼鏡小姑娘就帶着一個看上去比她成熟得多的背頭男子走了過來。

背頭男子微笑伸出手來，道：「老師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今天的負責導演劉波。請問你怎麼稱呼？」

林陽急忙站起身與他握手，笑道：「老師當不得，我是李紅艷老師的學生，喊我小林就好，今天李主任有事，讓我來搞這次直播。」

劉波聞言瞭然，奉承道：「林醫生年少有為，那我們商量一下今天的流程？」

林陽心道年少是真，有為卻是當不上。

林陽點點頭，與劉波開始了這次直播的流程商議。

「不知道您有沒有了解之前兩次的直播情況，播放量都不太樂觀。所以我們打算做一些輕微的調整，前面的科普小講座我們希望能夠短一些，我們把重點集中在後面對志願者患者的診療過程中。既然李紅艷老師喊您來了，我相信您的臨床操作技術一定很出色的，必然可以勝任這個任務。」劉波單刀直入，聽得林陽眉毛一挑。

這話說的有深意了，聽後面這特別交代的話，意思是怕我做不好？林陽內心呵呵。

「前兩期我也看了，確實是前面的科普時間太長了，治療過程卻草草剪輯了事，顯得有些枯燥無聊。操作這個方面你放心，我可以保證，我不會丟李老師的臉的。」林陽心裏有點不舒服，誰還不是年輕氣盛了，又不是什麼大手術，做個補牙我還會做不好？

「那行，這次活動本來就是醫院提供經費，我們只是提供建議和方案，我相信您的實力。」劉波職業假笑，又道。

林陽不說雙商奇高，但也不低。

聽出來了他的言下之意，意思是反正最後要是確實不行，損失的也是醫院，他無所謂。

林陽內心裏有些反感了，說點話雨里霧裏陰陽怪氣，什麼人吶？

當下也不給好臉色了，直接道：「來吧，說說具體流程。」

劉波翻開一邊眼睛姑娘遞過的本子，開始說起來：「志願者小朋友路上堵車，應該十分鐘以後到。我們就模擬正常的就診模式…………」

…………

下午，某大學女生宿舍，沒課的周靚躺在自己的床上，打開了「擦啦擦啦」視頻網站開始閑逛。

逛著逛著逛到了日常護理專區，哦？這個醫生小哥哥蠻帥的嘛，播放量都上萬了，富州口腔醫院愛牙日直播回放？

周靚下意識吸了一口冷氣，覺得自己后牙隱隱作痛。

糾結了一下，帥哥的吸引力還是佔據了上風，周靚點了進去，不看牙也要看看帥哥！

「各位大家好，我是富州大學附屬口腔醫院的口腔醫生，我叫林陽，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直播，希望不會是最後一次。」

彈幕開始填滿屏幕：

【小哥哥你好帥~

我的牙牙有點黃，可以幫我看看嗎？

我怎麼從來沒遇見過這麼帥氣的牙醫

…………】

「今天我們的志願者是一位十歲的小朋友，稍候我會從接診開始，對小朋友進行全面的檢查並採取治療措施。現在，大家可以認識一下我們的志願者，小剛同學。」

一個肥肥胖胖的小朋友害羞入鏡，和大家打了打招呼。

林陽道：「那我們今天就正式開始……」

畫面變成了固定長鏡頭，小朋友乖乖地躺在治療椅上，帥哥醫生筆直地坐在椅子上開始檢查起來。

剛剛小朋友說什麼來着？每次後面大牙吃東西塞住了就很疼？我好像也是這樣啊！周靚一下專註起來。

卻見彈幕開始刷屏：

【前方高能

前方高能+10086

請摘下耳機，關閉揚聲器。

…………】

周靚卻疑惑，帥哥醫生正在淡定地用手裏的長柄小鏡子拉開了小朋友的嘴角，用一根兩頭不同的探針在檢查牙齒，哪有高能。

「啊——」毫無徵兆的，一聲慘叫突破雲霄，把戴着耳機的周靚嚇得在床上一個激靈，床板都震了起來。

下鋪的姐妹都被抖醒了，埋怨道：「靚靚你在幹嘛！」

此時周靚耳朵里已經充斥着小朋友凄厲的哭聲，趕忙摘下耳機，順口應道：「沒事，被嚇了一下。」

下鋪好姐妹轉了個身繼續睡覺，嘟囔道：「大中午地看什麼恐怖片。」

聲音調小，帥哥醫生似乎在說什麼哄著小朋友，但小朋友已經猶如山崩海嘯般爆發了，嗚哇嗚哇的哭喊聲響徹雲霄。

彈幕：

【人類幼崽恐怖如斯

誰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就哭了

哈哈哈哈，彷彿看見了看牙的自己

…………】

小剛小朋友似乎控制不住了，突然有工作人員和家長入鏡開始安慰起來，鏡頭也抖了抖，現場一片混亂。

彈幕誠不我欺：

【前方高能*999

林陽醫生yyds

真·極·止哭術】

在其他人安慰下的小朋友鬧得卻更加劇烈了起來。

然後就見林陽醫生默默走到治療盤旁邊，右手用鑷子撕下了一塊棉花，左手拿上口鏡。

他走上前去，口鏡輕輕一滑，原本哭泣不受控制的小朋友居然下意識張開了嘴，然後就見林陽瞬間將鑷子上的棉花伸入了小朋友嘴裏。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小朋友的聲音戛然而止，本能地抽泣幾下以後就停住了。

這時候就聽見林陽醫生說話了，還是那麼淡定。

甚至還回頭看着鏡頭道：「小剛不哭了，林醫生今天做完就不會痛了。鏡頭可以切近一些特寫。我們可以一起看看，小朋友這個牙是由於齲齒，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蛀牙導致的。」

鏡頭「唰」地切近，一頓聚焦拍在了小朋友嘴裏。

只見此時小朋友嘴裏右邊上頜後面的大牙上一個明顯的蛀洞。

蛀洞棕褐色，旁邊有些地方還發黑，此時大洞裏面被鑷子和一小撮棉花按著著。

口鏡一動，光線聚焦在這顆牙上，屏幕上顯示的更加清晰，牙齒的大洞裏似乎還有棕色白色的食物殘渣，這個特寫讓周靚覺得有些噁心。

只聽得林陽輕聲道：「蛀牙時間久了就會使得牙齒的硬組織被細菌破壞，當破壞到牙齒內部的血管神經，也就是牙髓的時候，就會出現劇烈的疼痛，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牙髓炎。」

為了展示，林陽鑷子夾着棉花移開，只見牙齒棕黑色的洞裏有一個明顯小紅點。

探針的尖端指向小紅點，林陽解說道：「大家看這個小紅點，就是傳說中的牙髓了。此時雖然還剩下薄薄的一層牙體組織，但已經不是簡單的蛀牙了。這個程度已經足夠細菌進入血管和神經，牙髓必然已經感染，形成所謂的牙髓炎了，此時我們就需要進行根管治療。」

「哇——好痛！」。

本來開大聲音專註聽講解周靚又嚇了一個激靈。似乎是棉花離開久了，小朋友又開始慘叫。

然後就見鑷子夾着棉花回到了牙齒上。

小朋友立刻不哭了。

卻見鑷子又離開牙齒，小朋友又哭，又按上，小朋友停住。

於是屏幕面前的眾人就見證了棉花走，哭，棉花回，停，棉花又走，又哭，棉花再回，再停……

彈幕：

【我這是卡了？怎麼回放了……

鬼畜視頻開始安排了

哈哈哈哈好像我老公打呼，碰一下停一下

這是在幹嘛，玩小孩嗎？

什麼醫生啊這是！】

周靚也以為是自己卡機了，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林醫生說道：「俗話說的『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老命』其實就是說的牙髓炎。小朋友現在不難受了吧，醫生開始給你打麻藥，進行下一步治療咯？」

林醫生對小朋友說話的溫柔語氣讓周靚心都顫了。

鏡頭拉開，又恢復到了小朋友和林醫生的畫面，只見林醫生又塞了一些棉花放在那裏，讓小朋友咬起來，然後溫柔地擦乾淨了小朋友的眼淚。

「一般的牙髓炎還需要拍攝X線片才能確診。但這個小朋友已經很明顯能看見露髓點了，為了節約時間，儘快緩解小朋友的痛苦，我先跳過拍片，直接進行根管治療的第一步，開髓……」

之後就見林醫生在助手的幫助下開始打麻藥，麻藥完成後就看見林陽開始拿着器械不停地在小朋友嘴裏鼓搗。

小朋友沒有一直保持着張大嘴巴的姿勢，很快就慢慢閉起了，僅僅半張，大概兩厘米的寬度。

林陽認真地操作著，卻沒有在意小朋友嘴巴開合的大小，因為小朋友閉嘴之後他就下意識用口鏡獲得視野了，口鏡使用大師恐怖如斯。

可是觀眾卻什麼都看不見了，原本是攝像機拍著，還能看見在鼓搗牙齒，隨着小朋友嘴巴慢慢閉合，觀眾啥也看不見了。

【林醫生怎麼能看見裏面的？

他怎麼坐得那麼直在治療，牙齒我們都沒看見哪。

傳說中的盲操嗎，遇見大神了！

…………】

後續的操作小朋友就很配合了，沒幾分鐘就結束了。

林陽沒忘記讓小朋友去拍個片子，X線顯示開髓還算可以。

最後林陽讓小朋友張開了嘴，給那顆牙又拍了個特寫，牙齒上已經補好了白色的暫時充填材料。

進度條的最後是林醫生摘下口罩的帥氣臉龐進行總結。

時不時的特寫鏡頭加上林醫生的講解，讓周靚清晰地了解了「牙髓炎」這個疾病。

當下唯一的感受是自己要趕緊去看看牙了，再不去要是疼成那個小孩那樣可怎麼辦喲。

周靚起身，開始安利姐妹們去看回放……

網絡的洪流開始積聚，誰也想不到，一場原本幾乎無人觀看的視頻，即將引起四方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