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怪物妹妹

「叮咚！」

木村家，門鈴突然被按響。

「可能是雛子回來了，趕緊去開門。」木村玲子正往洗衣機塞著衣服，直接沖木村毅喊道。

「馬上，馬上…」木村毅放下手上的平板，穿著拖鞋連忙去開門，他實際上也挺想念女兒。

房門打開，門外站著一個與路森九分相似的少女，藍色毛衣，格子短裙，白絲襪小皮靴，扎著丸子頭，非常的漂亮。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女孩的表情非常呆板，眼神也顯得麻木。

「歡迎回來，雛子…」木村毅口中的話突然止住，看著眼前的女孩眉頭不由皺起，只看外表的話確實是自己的女兒，但為什麼感覺哪裡不對勁。

「我回來了，爸爸。」，木村雛子面無表情，看著眼前這個手機相冊中那張全家福里見過的男人，它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反應，「有什麼問題嗎？」

「哦…不！沒什麼，趕緊進來。」木村毅心裡的違和感還是被時隔多日再見到女兒的喜悅壓住，接過女孩的背包，側身讓女孩進門。

「雛子回來，快讓媽媽看看。」木村玲子放下手中的活，滿臉歡喜地迎了上來，捉著女孩的手，「從東京回來坐這麼久的車，累了沒有。」

看著女孩木偶一般的面部表情，木村玲子臉上的喜悅很快也凝固，突然鬆開了女孩的手，後退了兩步，眼神驚疑不定，「你…你不是雛子！」

木村毅見狀皺眉：「雛子不就站在你面前，整天念叨著，現在見著了又胡說什麼東西？」

木村玲子卻像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滿臉慌張的說道：「孩子爸爸，這不是雛子，她是假的，你仔細看一看！這不是我的雛子！」

木村毅看著女孩那依舊麻木，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表情，聯想到從剛剛見面到現在一直存在的違和感，一時之間也開始遲疑。

「木村雛子」扭了扭纖細的脖子，淡淡的出聲：「本來我還想繼承這個身份，沒想到還是被認出來，我很想知道你們是怎麼分辨出來？」

說著，這顆漂亮的頭顱突然裂成幾瓣…

……

「我聽人說看見你們班體育課後，你被長井找麻煩？」路森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提著雙肩背包與泉新一準備一起離開學校，一邊隨意問道。

泉新一解釋道：「也沒什麼，只是有點誤會。」

心裡其實有些無奈，真正該擔心的是找他麻煩的長井，真怕對方被自己的右手殺了。

他心裡其實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右手上的怪物公布出來，不然每次看到新聞上出現的那些碎屍殺人案，他明明知道都是小右的同類做的，卻默不作聲視而不見，這讓他感覺像共犯。

「我其實挺佩服木村你的，無論是誰都能處好關係。」泉新一有些喪氣道：「之前那些三年級，大家都知道他們在針對你，但最後你們反而輕鬆和好，他們還警告其他人不準對你動手。」

路森輕笑道：「這也沒什麼難的，看人下菜而已，對他們這些人，幾包煙，卡啦OK啤酒一灌就能解決的事，忍氣吞聲自然不應該，但也用不著用暴力對抗，這樣只會糾纏不休，沒完沒了。」

泉新一苦笑：「說是這麼說，好像很容易…」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路森認出是自己的鈴聲，拿出手機目光一掃，顯示的卻是鄰居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哥們的號碼，只是平常抬頭不見低頭見，幾乎沒怎麼用得上手機聯絡，怎麼突然打給自己。

「喂…」

站在路森旁邊的模糊能聽到電話那邊的話，然後他就看到好友的表情逐漸凝固，目光越來越陰冷，空氣彷彿凝固，讓人不敢大喘氣。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嚇人的木村。

路森掛了電話，手掌彷彿要將手機攥碎，面無表情的對泉新一道：「改天見吧，我有急事先走。」

說完也不管泉新一，走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鑽了進去，很快就消失在泉新一眼中。

「小右，你剛才也聽到吧？」

泉新一剛剛因為靠得近，隱約能聽到一些內容，好像提到木村的父母被分屍殺害，而鄰居還看見木村的妹妹身上帶著血從他家裡走出來。

「嗯，應該是我的同類乾的。」泉新一衣領上鑽出一隻小眼睛，語氣淡漠的回答。

「我有些不放心，想去看一看。」

「新一，這不關我們的事。」小右漠不關心。

泉新一心情不好：「閉嘴！」

小右沒能阻止泉新一，而且能夠清晰的察覺到泉新一對它的抗拒，眼看著他攔了一輛的士。

……

家門口，路森回來時發現門口已經停了幾輛警車，周圍還圍著一些鄰居，看到路森后連忙圍上來，雜七雜八的話語中包含著安慰與同情。

路森面無表情的推開他們，向守在門口的警察亮明身份，然後他就看到一個戴著眼鏡，面容有些老氣的男人表情沉重的走過來。

「你就是木村家的孩子？」男人沉默了下，道：「你好，我是刑警平間，按理說我應該讓你看你父母最後一面，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了。」

路森淡淡道：「不用擔心我。」

對於少年這副鎮定的模樣，平間有些詫異，但隨即就發現少年眼中的冰冷，明白這是一個能夠將情緒隱藏在心裡的孩子，心裡莫名有些擔憂。

「木村！」有人在門外呼喊，是泉新一。

路森轉頭看了一眼，但這時候已經沒工夫回應，轉過頭面無表情的走進門。

泉新一有些無奈，聽著身邊這些木村的鄰居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把事件拼湊的七七八八。

客廳里，警察還在勘察現場，還沒有對屍體進行收儉，因此宛如屠宰場一般的血腥場面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路森眼中。

一地殘肢斷體，表面的血肉都彷彿被野獸被啃食掉一般，也幸好進食者可能覺得光兩個人的血肉就能夠滿足食慾，對腦袋沒興趣，因此木村毅與木村玲子五官還保留完整。

平間也一直注意著路森，心裡其實很擔心，讓他沒想到的是，路森只是呆愣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做了幾次深呼吸，外表就恢復鎮靜。

「有鄰居說看到我妹妹在事後走出去，身上還帶著血？」路森直視平間輕聲問道。

平間知道說出事實可能會讓眼前的少年更加難以接受，畢竟誰也不希望殘害自己至親的另一個至親，但面對少年的目光，他還是無法撒謊。

「沒錯，聽說跟你是雙胞胎？」平間猶豫了下，彷彿想要安慰一般說：「但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得到肯定的回復，路森已經不打算再追問什麼，因為他已經把真相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什麼心情呢？

就算是一隻動物，相處了十幾年也該有感情了，心情沒有想象的那麼悲痛，但依然感到憤怒。

自從知道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他一直做著準備與防備，然而沒想到自己還沒有遇到那些怪物，自己的家人就先變成了怪物，也是諷刺。

那個妹妹雖然自己不喜歡，但對方被怪物寄生的同時，腦子就已經被吃掉，也早已經死了。

路森現在需要宣洩自己的憤怒！

……

泉新一離開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沒有什麼作用，而且有些事他也希望跟小右談一談。

家裡變成這副樣子，沒辦法住人了，路森對警察說要拿幾件衣服，就回到自己房間把床底下一些東西和幾件衣服全部裝進背包里。

案發現場是在客廳，警察沒理由連房間也進行搜查，畢竟他們家也不是嫌疑犯。只是事後讓他看一看家裡有沒有什麼東西少了。

隨後在警察安排的酒店住下，並且隨時配合警察的調查，可能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洗過澡，在床上呆坐了幾個小時。

某時，路森從床上站了起來，拿著手機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喧囂迷離的夜景，撥打了一個號碼。

對面鈴聲響了幾十秒，沒有人接。

路森掛斷，然後重新撥打，這一次等了一分鐘，還是沒有人接。

路森一點也不焦躁，再一次撥打。

這次沒讓他失望，只過了二十幾秒就接通。

然後就聽他的語氣變得異常急切與惶恐：「雛子！聽見了嗎！我是哥哥！你現在在哪裡，還沒有回家吧？人有沒有事？爸爸媽媽…我…我…」

就說隔著手機，絕對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話語中的悲痛欲絕，然而只要站在他面前，就能感覺到與他話語十分違和的表情，那目光陰冷得嚇人。

手機那邊沒有回話，路森話語變得更加急切，似乎非常擔心的喊道：「雛子！雛子是你嗎？你別嚇我，如果是你就回我一聲！我現在就只剩下你了！」

明明看著咬牙切齒，但那聲音給人的感覺幾乎快要哭出來一般。

手機的那一頭終於回話：「哥哥……」

路森的聲音像喜極而泣：「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雛子，嚇死哥哥了！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去接你，你要相信我，哥哥一定會保護好你！」

路森嘴裡說的這些連他都噁心到要吐的話，如果對面真的是他親妹妹的話，聽到這些話，絕對會毫不客氣的反過來毒舌臭罵譏諷他一頓。

對面似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復道：「我發一個地址到你郵箱里，你自己一個人過來，不要帶其他人，我現在能夠相信的只有你了。」

「好！好！哥哥不帶其他人，你放心，就哥哥一個人去接你！」路森盡量演繹一個好哥哥的角色。

而他此刻的眼神，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電話的另一頭，女孩手機掛斷。此時坐在公園的長凳上，身上帶血的衣服已經換掉，相貌也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思考著待會選擇什麼地方進食。

「一起吃掉吧，一家人正好在我身體里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