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兩千年前的真相

混沌、無盡、黑暗。

姜落的大腦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感覺到自己的思維甚至已經消失了，大腦停止了運轉，那是距離死亡最近的感覺了。

但那股微弱的意識，仍然沒有散去。

他還沒有死！

無盡的黑暗之中，始終存在着那麼一絲亮着的火苗。

它飄蕩著，飄蕩著，終於開始定了下來，慢慢亮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刻，姜落才終於感到，自己又可以思考了，自己的大腦終於受到自己的控制了。

沒有疼痛，也沒有任何實際的觸覺、聽覺、視覺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被切斷了，只有純粹的意識。

賈碧的這一槍，的確出乎他的意料，若非自己留了這麼一手，恐怕自己連唯一的一點意識都被打散了。

不愧是諫山老賊的親女兒，在這個被穿越者擾亂成這樣的世界裏，依舊有着改變戰局的能力。

世界線的收束力雖然強，但如今的世界線已經被擾亂得太厲害了，想要收束回來，已經沒可能了。

「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他想。

他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周圍只有混沌，他沒有辦法獲取到任何信息。

他這一死，也不知道希斯特利亞他們如何了。

「我必須得快點恢復！」姜落心想。

可是他受傷太重了，要想恢復談何容易？

「所以！」他突然對着虛空喊道，「你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萬籟俱寂的混沌之中什麼都沒有，就連姜落也僅僅是一團意識而已，那麼他是在對誰說話呢？

沒有人說話。

但是在虛無的空間之中，突然出現了一串紅色的字。

好像是電腦的游標在閃動，一下一下，字也一個一個出來了。

「我正在努力修復你的身體，請稍等......」

「還好~」姜落想，「它還在~」

沒錯，這串紅色的字，正是來源於那個已經消失了幾年的系統。

那個動不動就用死亡來威脅他的坑比弱雞系統。

事實上，這個系統在他和端木宏大戰的時候就出現了。

它出現的時機十分巧妙，正是端木宏給姜落講那個所謂秘密的時候。

彼時，姜落臉上不動聲色，但是消失的系統突然又回來了的衝擊，還是令他的內心激動不已。

它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姜落自然是滿頭霧水。

在他的概念中，這個坑比系統的作用，就是為了讓他找到他的天命。它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自然功成身退了，所以這個時候出來又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的疑問，這些我之後都會和你解釋，但是現在，你需要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系統：「他在騙你！」

姜落笑道：「我當然知道端木宏在騙我！」

端木宏這個傢伙心機太深了，他擅長使用眼花繚亂的操作迷惑敵人，讓敵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最終達到自己隱藏在深處的目的。

眼前的這種長篇大論，毫無疑問，肯定也藏着不可見人的目的。

姜落自然不會相信。

系統：「不對，我不是指他。」

姜落：「？？？」

不是指端木宏，那是指誰？

彼時，那片郊原之上，除了滿地的屍體，只有端木宏一人，就連利威爾也趕去抓賈碧去了。一直和他說話的也只有端木宏一個人。

這系統的出現，已經夠莫名其妙的了，現在又突然這麼沒頭沒腦地說上一句，姜落的腦袋裏充滿了問號。

他剛欲發問，突然渾身一個哆嗦，一絲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

「你是指......怪誕蟲？」

系統：「沒錯。」

出現了兩個紅色的字。

簡短而有力，令人不容置疑。

現在的情況有意思了。

一條大蟲子通過吞噬巨人之力復甦了過來，和他講了自己拯救人類的宏願，想要和他合作。

一個來自現實的穿越者，和他講了「分裂才是永恆」的歪理，想要讓他放棄。

又有一個莫名其妙的系統告訴他，那大蟲子在騙他。

各式各樣的信息，匯聚在他的腦袋之中，真假難辨。

他該相信誰？他怎麼確定到底是誰在騙他？

「你的意思是，怪誕蟲在騙我幫他聚集九大巨人之力？」姜落問。

系統：「沒錯！」

「但是它講得那些歷史和邏輯都是自洽的，很難不相信啊~」

系統：「端木宏講的也都是自洽的，而且都是真實發生的。」

145代王遷移的真相、被策反的進擊的巨人、巨人之間的內鬥，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端木宏並沒有撒謊。

「所以......」姜落心裏想，「我應該相信端木宏？」

系統：「不，你可以相信他的話，但不可以相信他的目的。」

「我思緒有些亂......」姜落道，「我一邊要聽端木宏說話，一邊還要和你說話，你能不能幹脆點，把你要說的全都打在公屏上？」

系統沉默了一會，又擠出了一個字：好！

下一秒，姜落的腦海里出現了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

紅色的字，一個接着一個映入了他的眼帘，姜落看着，看着，心裏卻越來越吃驚。

渾身上下，冒出了冷汗。

按照系統所說，端木宏講得的確都是事實，而且端木宏這個人的直覺的確很准。

他預感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想讓巨人之力統一，那其實正是怪誕蟲的意志。

僅僅憑藉着這一種未知的模糊意志，他便猜出了「統一是死亡，分裂才是永生」的覺悟。

從這一點上來說，姜落不如他。

系統所呈現的歷史，和怪誕蟲告訴他的，截然相反，但很神奇地是，它們造成的表象都是一樣的，全都符合諫山老賊畫的漫畫里的情節和設定，這也直接導致了姜落的被騙。

根據系統陳述的真實，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和怪誕蟲講的一模一樣。

混沌之中誕生了《進擊的巨人》這個世界，也的確有一個和它平行的虛數空間，經過了不知多少時間的孕育，終於在虛數空間裏面誕生了第一個有智慧的生物——最初。

最初也意識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於是它想降臨那個世界。憑藉着它多年的探索，它找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案，通過那深不見底的水域，穿越兩個世界之間的奇點。

但他無法直接穿越過去，必須在同一個時間，有一個《進擊的巨人》世界裏的人，恰好也到了這裏。

有一天，一個叫做尤彌爾的奴隸，終於掉進了這片水域裏......

故事，也在這個點開始了不一樣。

按照怪誕蟲自己的陳述，彼時的尤彌爾遍體鱗傷，瀕臨死亡，它和尤彌爾做了一個交易，簽訂了一份契約。

它將巨人之力給了尤彌爾，尤彌爾則帶它回到原現實的世界。雙方約定十三年之約，十三年之後，尤彌爾必須歸還原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巨人之力。但在十三年到來之際，初代王發現了這個秘密，分食了尤彌爾，導致巨人之力開始分化。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但按照系統的紅字闡述，事實恰好相反。

彼時的尤彌爾萬念俱灰，已經不想活了，她墮入到深淵之中，不斷地下沉，下沉，直到永遠沉睡在這個無人的湖底。

也是在她瀕臨死亡的時候，水裏游來了一條大蟲子，渾身發光的大蟲子。兩個世界的生物，在這個奇妙的區域，遊離在兩個世界的重疊區域。

「你缺少的是力量！」那大蟲子周圍的水振動着，發出了沉悶的聲音，「只要你擁有力量，你就可以改變一切，擁有一切。」

「不！」尤彌爾道，「我只想死去。」

「你逃到這裏，難道只是想死去嗎？你的心底里，不是還保留着一絲絲的希望嗎？」

大蟲子如惡魔一樣的聲音，開始蠱惑了尤彌爾的心智。

它繞在尤彌爾的身邊游啊游，幾乎要將她纏住了。可是沒有尤彌爾的首肯，它無法鑽入她的體內，自然也就無法去到那個世界。

沉悶的聲音繼續說道：「每一個女孩，都在期待完美的愛情，你也不例外！」

心如死灰的尤彌爾，眼神之中突然冒出了一點光。

「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尤彌爾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條全身發着白光的大蟲子，終於開了口，很奇怪，在水下，她居然也能說話。可是她明明連舌頭都沒有啊！

她說：「你要怎麼幫我？」

「我可以給你遠超於這個時代的力量！」大蟲子道，「擁有它，你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

大蟲子的話有一種天生的魔力，讓人忍不住照着它說的去做。

但身為奴隸的尤彌爾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白得的好事。

「你想我怎麼幫你？」她問。

「你獲得這種力量，需要我寄生在你的體內。」最初道，「我不需要你的什麼好處，我只想你帶我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尤彌爾沉默了，她有些打不定主意，她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這隻大蟲子到底是什麼。

但是，那個聲音的蠱惑能力太強了，尤彌爾終於被說動了。

契約成立，她拿過了大地惡魔遞給她的蘋果，一鍋咬下，汁水四濺。

怪誕蟲最初通過寄生的方式，來到了這個世界。

在一開始的幾年裏面，尤彌爾憑藉着自己的巨人之力，一舉幫艾爾迪亞人掃清了周邊所有國家的抵抗，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大帝國。

她也找到了自己的愛情，和初代王完婚，還生下了三個可愛的女兒：瑪利亞、羅塞、希娜。

運用巨人之力，他又開始大搞建設，修路建橋樑，她將自己的全部都獻給了這個國家，也通過威懾建立了歷史上的第一個和平年代。

就這樣，和平地過了十三年。

在十三年後的某一天，她發現了異樣。

天空之間，出現了一道異常亮的光柱，它衝天而起，照射了半個天空。

奇怪的是，這一切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

她當即和位於自己後頸處的怪誕蟲進行了交流，怪誕蟲卻說那只是天生異象。

隨着時間的推移，尤彌爾越來越不安，她感覺到了，有另一個世界正在靠近，它想和現在的世界重疊在一起，合二為一。

在那個光柱的世界之中，似乎有着和巨人之力同源的物質，它們在光柱中游來游去，好似電流，又好像是大蟲子！

惶恐之下，她惶惶不可終日，這一點，也終於被初代王看到了。

萬般無奈之下，尤彌爾終於將十三年前在水中的奇遇告訴了初代王，敏銳的初代王卻一眼就看出了蹊蹺之處。

自古天上不會掉餡餅，這怪誕蟲「最初」的目的，絕非如此簡單。

事實上，通過這麼些年，它悄然地在實施自己真正的計劃。

那覆蓋在天上的怪異光柱，正是徹底打通兩個世界的通道。

最初的力量和智慧都太強大了，憑藉着十幾年對這個世界了解，他居然已經做到了這樣的程度，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兩個世界就將相互重疊。

到時候，一個空間的生物，將系數來到另一個空間里。

可能有數不清楚的怪誕蟲，會來到這個世界。

一種屬於虛數空間的生物，擁有者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當兩相結合之下，現實的世界必將毀滅，徹底成為附庸和奴隸。

想通了這一點的尤彌爾渾身冰冷，她不知道自己一時的貪戀，居然給這個世界引入了這麼一個惡魔。

如今，惡魔已經長成，她如果直接和它進行對話談判，必然失敗。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出現了。

他提出了一個計謀，一個瞞天過海的計謀。

他們策劃了一場刺殺，當槍傳入尤彌爾身體的時候，她封鎖了自己的求生意志，從而導致了巨人之力無法發揮作用。沒有死，又沒有生的狀態，變相地禁錮住了「最初」的力量。

趁著這個時機，初代王命令自己的三個女兒，分食了尤彌爾，通過這種方式，將巨人之力一分為三。最初的力量也同樣被分成了三份，大大減弱，已經無法通過潛入人的潛意識，來潛移默化地控制人的思想。

但那三股力量還是太強了，於是，每一個，又分成了三份，一共化成了九份，才徹底將「最初」的意志給壓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