蠅營狗苟的,是誰?

蠅營狗苟的,是誰?

江新年仍然緊緊護在李彥身邊,向後微微張開的手臂沒有絲毫的遲疑和鬆懈。

可是,她看著面前被上千生物圍住,面無一絲懼色,以一身格檔、掙扎回護的好友,夥伴,沒來得及告破小小愛戀的特別對象,如今卻因為她陷入兩難境地。

她更無比清楚的知道,來到這兒的一半原因,和她有關。即便幾次刀刃緊逼,即便多次失望被動,瀕臨生死危局……仍舊對她,沒有哪怕人之常情的一點點責備。

可她,不能違抗契約,一瞬間也不能。這些話語只在她心裡吱嘎作響,鈍痛異常。僕從使得她仍然在痛苦的呼吸著,不辨是非黑白的站在這個令她無比厭惡,痛恨的人的身前。

她的眼神空洞,嘴裡脫口而出:「直接殺了他們!以您的能力,我相信易如反掌!」

陳道沁不理,只盯著重又勉強起身,被冼揚強壓著發抖的手輕輕放下的謝看。

「我這裡沒有春風,可你們這野火,也燒不盡我這無盡的花海。」

於此同時,血色慾滴的花朵從他腳下開始,次第綻放,其蔓延速度之快,顏色之詭異妖冶,遠勝從前。

這一次,它們不僅僅滿足於佔據一半的地盤,轉眼間,各個浮游生物的住所不必說,甚至連秘境高遠的極限,都已經擠滿了互相推搡著要汲取養分的花朵。

「上次收了冼揚室友的血,這次,是又收了劉汀和冼揚的血嗎?!」

劉逸恨恨地看著身邊簇擁的滲著刺目血紅的花朵。

陳道沁看著眾人震驚憤怒的目光,輕輕挑了挑眉:「蠅營狗苟之輩,你們自覺不是,可是分別在哪裡,我看不出。」

怒火中燒,刺耳刺心,陳道沁輕巧的把手放在江新年脖子上,而江新年,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一個抓著脖頸一臉輕蔑不屑,一個面色嚴肅捨身回護,兩相對比,尤為諷刺。

四點鐘整。

雙方僵持不下時,謝再次開口:「我全都想起來了。」

陳道沁再次看向它,卻被它眼裡的澄明和冷靜引得表情微微一滯。

「所以呢?」

「祈念平安與幸福,唯願燈火一安眠。你和窗被互相制住了靈魂,而不相干人的血,不僅使我過激失憶,更讓當初本就萬念俱灰心神恍惚的你與那惡魔的絞融更近一步。如果我沒猜錯,你們纏鬥至今,仍然未分勝負。」

「而這,正是你至今蒙面的原因。」

這番話刺痛了李彥,更刺痛了陳道沁,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使得他周身僵硬,而且更分明的感覺到,窗好像在悄悄撕扯著他的靈魂。

身前的江新年從未探尋過裹挾下的真相,此刻,她迫切想知道主人受了怎樣的摧折。趁著李彥雙手僵硬,不顧上下尊卑,轉過身去要扯下他的遮擋——

驚慌間,他不禁向後大退數步。

就在這時,火焰重燃,鋪天蓋地的焰火濃烈而有分寸的擋住背後的浮游生物,劉汀身影掠過,未及江新年抵抗就將他拉離李彥的身邊。

短短几個瞬間,籌碼就從手裡溜走,李彥甫一發覺,時機已經不對。

剛想動手,身體里的刺痛就絞得他佝僂起身子。

「窗——!」

成功了!徐海洋和劉逸望向看起來極為疲憊的楊瑋平,他也微微揚起了嘴角。

在這來回僵持的過程中,他與窗也交涉了數個回合。

相對於浮遊始祖來說太太弱小了,況且他開始搞錯了方向,以為窗是自願臣服,百般挑釁,更使得事情難上加難。

窗雖然為禍人間,作惡多端,但對於這個沒有佔領宿主意識的特例來說,它也忍受了數十年的孤獨。兩相纏鬥的疲憊感讓它,他們都一刻不得安眠。

所以,它鬼使神差的,放下了威壓,將這個人放進來稍微聊了聊。

「你連番挑釁,是想離間我們的關係?」

楊瑋平見它收斂氣焰,神情也不再挑釁,「是。」

「可我們的關係不需要離間,我並不是真心要幫他。」

楊瑋平暗暗為自己衝動的行為叫著後悔。面前的傢伙雖然收斂了氣焰,但是強大的壓迫感即便是平靜的話語也在時刻迸發。

「那是——,需要我幫忙嗎?」

「幫忙?就你?如果是我佔領了意識,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你明白嗎?」

「哈哈,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大忙,但我有境保護,而且有同伴相助。您只要把我拉進陣營,將天平稍稍傾斜一些,起碼能讓他難受難受不是?」

「至於後果,眼下的局面你我都看著,先破了這磨蹭局面再說。」

「嗯,這倒是不虧的買賣。」

回到眼下,徐海洋劉逸稍稍有了些多餘力氣,趕緊分神造了個小小的境將江新年包了起來。

一伙人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冼揚一手稍稍抬了幾厘米,如果不特意注意甚至不會注意,霎時間,無數更為精純的金色火焰緩緩升騰起來。

當時一夜虛擬的實驗加上幾次運用,他對於火焰的操控更趨成熟,火焰的精純度也比之前提高了不知多少。

李彥此刻疼得體面都顧不得,蜷縮在地上,汗珠將黑色的布浸透,靈魂被不斷撕扯的痛苦,還沒有可以界定匹敵的。

冼揚發出的火光將周身照亮到炫目的程度,「這花開一次,我就燒一次,再開,我就再燒,直到將它們連根燒盡為止!」

同時,千萬股金黃澄明的火焰終於脫離了桎梏,迅速地落下,鑽進那狡黠漆黑的花朵最中心,最嬌嫩的地方。

火光將秘境照的通明,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有火光在熊熊燃燒,灼燒的聲音也夾雜著痛苦的叫嚷,哀嚎,不絕於耳。

冼揚特意沒有用火圍困住李彥,他就要讓他直接了當地看到、聽到,象徵的罪惡寂滅的聲音。

謝知道昔日的主人早已經不在了,可它看著他狼狽的模樣,仍然不禁想要去安慰他,解救他。

但與此同時,它寸步未動,它的頭腦現在異常清醒,即便可以挽回,一切的事情早已讓他無可救藥。

江新年跪倒在地,不斷地划刻,撞擊眼前的隔膜。

冼揚身後的浮游生物們,更是哀嚎之聲不絕於耳,不斷有想要穿越火焰,不惜絕命者。

如此諷刺,令人難以忍受,冼揚一邊格檔著,一邊又努力護佑著它們的安全,謝在一邊急急忙忙地做著指揮。剛剛平息的心情怒氣更盛。

「楊瑋平,你乾的不錯啊。我對你怎麼說也是有知遇之恩。」

「不過你們乾的不錯,也不笨,我覺得,嗯——,勉強算滿意。」

「不愧是你啊,都這個鬼樣子了,」窗看著他慘白慘白的臉,「還能過來誇獎誇獎你曾經的副手。」

「不光是,這不還連帶著誇獎誇獎你。」

窗頗有意味的輕笑了幾聲。

「知遇之恩?你的臉皮是有多厚?」楊瑋平厲聲反問。

李彥並不生氣,也沒有回話,而是接著說:「我只是想和你們最後說說話,沒想到你們不領情啊。」

身體外邊,冼揚堪堪將那些浮游生物絞得筋疲力盡,換做劉汀和謝來合作,他則向李彥處走去。

毫不遲疑地揭開了他臉上的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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