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雨欲來

林小路只能漫無目的的閑逛。

今天是拜月節，想來街上一定有很多人。但鑒於上次被黎崇威脅的不美好經歷，林小路覺得還是宅在相府里比較好。

沒過多久，黎簇回來了，黎崇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的表情看起來還蠻正常的。

「今日京城的女眷全部上街了，你可以去看看。」黎簇對着林小路說。

林小路搖了搖頭：

「不想去。」

黎簇有些詫異的看着她。

「嗯……我回去休息了。」林小路抬腳剛要走，卻突然被身後的黎簇叫住。

「林姑娘。」

林小路回頭。

「怎麼了？」

「你便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黎簇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問道。

林小路想了想，沒理解他的意思。

「大殿下……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白若璃嗎？」黎簇看着他，整個人隱在夜空裏，看不清表情。

「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黎簇為什麼問這個？

「那倘若我與他，你一定要選一個，你選誰？」黎簇死死的看着她，眼神直白並且赤裸。

他說這句話的目的，是在逼她站隊。

林小路來了這裏這麼久，對這裏的局勢也是了解的差不多了。黎簇今天的試探，是在看她到底是不是琅燁的人。

他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也對，畢竟就連林小路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站在哪一邊。

林小路現在沒辦法回答他，只能含糊的說：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黎簇頓了頓，又走的離她近了一點，說：

「姑娘想必清楚的很吧。」

林小路的手心微微的冒出冷汗。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又必須回答。

「那你覺得……你勝算大嗎？」林小路突然問。

黎簇十分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意味不明的說：

「那要看姑娘你了。」

「姑娘若肯幫我，我還可能贏。」

他們今天算是把話徹底的說開了，她也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說出來！如果他不挑明的話，自己還能裝糊塗的快快樂樂活兩天。

林小路不會傻到一股腦的支持黎簇，畢竟從現在的境況看來，所有人都應該清楚僅憑一個相府與整個皇宮對抗，仍舊是痴心妄想。

倒也不排除黎簇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概率太低了，林小路不敢輕易去賭。

賭輸了，命就沒了。

「可我看不到。」林小路抬起頭，很真誠很真誠的看着黎簇。

她看不到黎簇能贏的可能性。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這些都不過算是萍水相逢的人，林小路沒什麼感情的。所以第一首要的，就是要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黎簇微微一怔，偏著頭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姑娘且好好想想吧。」說完，黎簇轉過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今夜之後，所有的平衡與寧靜都要被打破了。

林小路心事重重的走到卧房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沒有多少時間了，皇宮與相府之間明裏暗裏都已經把事情挑明了，現在看的，就是誰先拿到主動權。

她也聽許多人講過當今丞相黎晟是有多麼的權力滔天，卻也是有多麼的忠心耿耿，讓黎晟支持他去做謀反的事情，不可能。

就憑黎簇自己，不可能贏的啊。

林小路定了定神，翻身去翻那個小匣子。

她伸手掏了掏，卻只抓到了一把空氣。

大事不好！匣子被人拿走了！

林小路一個激靈沖了出去，直奔黎晟的寢殿。

會不會是黎崇？林小路站在門口徘徊了很久，直到巡視的家丁時不時的向自己這邊看過來，林小路才裝作只是來散步的樣子回去了。

不是黎崇，她一個侍衛進入自己的卧房一定會被人懷疑，而能隨意進出的人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佩兒。

她是琅燁派過來的眼線，難怪自她從皇宮回來后佩兒就沒有出現，怕不是已經回去向她的主子復命了。

那自己並沒有誠心幫他們不也就被發現了嗎！

林小路突然緊張了起來，但轉念又想，自己這樣做到時候也完全可以推脫為膽小怕事，白石對她這樣好……應該也也不會怪她的吧？

林小路稍微安心了一些。

如果匣子已經被放進去，那麼想必宮裏的人很快就會來了，耐心等等吧。

今夜無數的事情一堆雜草一樣堆積在林小路的腦子裏，林小路翻來覆去的根本沒辦法入睡。所以天還微微亮的時候，林小路便起來了，出去看了一圈，沒見到什麼異常。

佩兒一如往常的進來給她熟悉打扮，可林小路卻根本沒辦法像無事發生一樣。

佩兒大概也感覺到了，疑惑的問：

「公主今日是怎麼了？」

林小路心情十分複雜，卻也還是沒說出來。

「沒什麼，可能沒睡好吧。」

佩兒「嗯」了一聲，然後關切的說：

「佩兒一會兒給公主煮一些安神的湯藥來，公主喝了便好好休息一下吧。」

林小路抬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佩兒那一雙關切的眼睛。

這眼神不像是做戲。

林小路現在心裏面像是有無數只螞蟻爬過一樣，燥的不行。

幸好佩兒給她收拾完后就出去了，林小路掙扎的內心稍微安靜了一會兒。

黎崇也不見了，昨天晚上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林小路心裏隱隱約約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過了一會兒，門被輕輕的推開，林小路以為是佩兒進來送葯了，說：

「放在桌子上，你先出去吧。」

可惜並沒有得到林小路想要的回應。她猛的一抬頭，正好看見黎崇不懷好意的看着她。

「你進來幹什麼？」

「義父吩咐的事，公主可辦妥帖了？」

林小路有點心虛，不知道黎崇到底知不知道匣子丟了，於是只能掩飾道：

「不急，等等。」

黎崇不懷好意的看了她一眼，特意拉長音的「哦」了一聲，林小路感覺心馬上就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的說：

「誰讓你進來的？本公主的卧房是隨便進的嗎？」

黎崇鄙夷的看着她，一臉無所畏懼的樣子。

「那屬下就先退下了。」黎崇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明明是一句謙卑的話，怎麼從黎崇嘴裏說出來就那麼欠揍呢。

門被「哐」的一下關上，林小路嚇了一跳。

為了避免別人說閑話，黎簇隔三差五會過來和她一起吃早飯，不過最近倒是沒來了。其實如果他來了問起自己想的怎麼樣了，林小路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她突然想到，如果黎簇輸了，怕是命也沒了吧。不僅僅是他，整個相府，肯定都會因為謀逆而被殺的乾乾淨淨。

但如果黎簇什麼都不做，結果也還是如此，功高蓋主的人在歷史上向來沒有什麼好下場的，不過是因為黎晟太過於信任皇帝了。

林小路想着，竟然也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悲哀。